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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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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顾殒第一次见到如此大场面的婚礼,听闻这飞云山庄少主之前成过亲,不过此次却与萧家联姻,听闻对方是萧家家主萧允承的外甥女,强强联姻,场面果然壮观。
  她抬头,才知错过了时辰,她提着药,连忙回了客栈。客栈被公子包下,整个客栈,皆是他们的人。
  她本想去熬药,往常也都是她亲手煎药,很少假借于人,不过护卫却告诉她,公子找她,她只好将买来的药交给守卫,便独自一人上了楼。
  守卫放行,她便走了进去。
  房间内,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椅子上,一名男子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但面色些许苍白。他抬起眸子,冰冷如冬。“为何现在才归?”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她知道公子生了气,便跪下认错:“属下见他人成婚,伫立片刻,误了时辰,请公子责罚!”
  “来人!”顾殇命道,便有一个守卫拿着鞭子前来。“老规矩。”
  那守卫便扬起鞭子,狠狠抽向顾殒的后背,她咬着牙,不敢喊一声痛。房间中充斥着鞭笞的声音,顾殒后背很快便出现几道血痕,而顾殇却喝起茶水来。
  打了二十几鞭子,顾殇放下茶杯,便示意守卫停了手,守卫便又出去。
  顾殒低着头,后背火辣辣的疼,但公子没让她起来,她便不敢动半分。
  顾殇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她便抬头看着他,眼中只有恭敬,以及歉意。
  “飞云山庄如此喜事,那个老家伙亲自前来祝贺,你知道该怎么做!”
  夜幕悄然降临,几道黑影快速闪过,仿佛一阵风,十一个黑衣蒙面人很快便将一家客栈包围起来。顾殒为首,其他人听她指挥。
  他们潜入客栈二楼,悄无声息地杀了几个守卫。然而对方早有准备,下面系了一些铃铛,暗夜中,很难察觉到,有人不小心触发铃铛,他们的暗杀行动便被发现。
  下面的守卫涌来,五个黑衣人堵在楼梯口,顾殒则带着其余五人分别闯进客房,因为不知那老家伙究竟在哪个房间。
  顾殒穿进去,房间里很暗,她还未走到床前,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打斗声,她便立即回头,想要过去。
  然而,身后一把剑刺来,她及时察觉到,立即躲开,又回头刺过去,与那人打了起来。刀光剑影下,她看到了那人容貌,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老东西!
  外面的人也在打,但他们的守卫多了两倍,她带来的人,不是对手。而顾殒本身又并非老东西对手,打了一阵,便只剩下她一人,而且,她还被老东西打伤了,腹部血流不止。
  守卫冲过来,她见情势不对,便跳窗而逃,为了避免他们追过来,她在城中绕了许久,甩掉了他们,才终于向客栈的方向赶去。
  顾殇在房间中等着,未曾睡去,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不知顾殒会带什么好消息回来,他竟有些高兴呢。只不过,为何这么久了,她还未回来?莫非,行动失败了?
  这时,叩门声传过来,紧接着,便响起顾殒的声音:“公子。”
  “进来。”
  顾殒捂着腹部伤口走进来,回来的却只有她一人。她主动跪下,低下了头。
  看她这幅样子,顾殇便知晓一切。
  “过来。”语气冰冷。
  她跪着走过去,跪在他的脚边。
  顾殇却一脚踢过去,她便摔倒在一边,他又一脚踩在她腹部的伤口处。
  “啊——”
  听到她叫出声,他踩得更加用力,她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再出声,任凭鲜血流得更加厉害。
  他松开脚,蹲下来,看着虚弱的她,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她的脸色很差,额上也布满冷汗。他冷哼一声:“练武奇才,也不过如此!”
  清晨,一队人马离开,行在林中,顾殇坐在舒适的马车内,从马车的窗子,便看到外面的顾殒,她双手被绑着,绳子的另一端牵在前面骑马的人手中,她只能忍着伤势,快步地跟着,不然便是被拖在地上。而马车与顾殒也一直保持着平行,顾殇只要向窗外看去,便能瞧见她。
  不知走了多远,顾殒渐渐坚持不住,有些想要栽倒在地上,顾殇看见后,便命人停下,歇息片刻。
  “上来。”顾殇吩咐道,顾殒便被人扶上了马车。
  他示意她坐在他身旁,她便听话地坐过去,顾殇便亲手为她解了手上的绳子,两只手腕被绳子勒出血印,他双手轻轻托着她的双手,他又微微俯下身,轻轻地吹了吹她手腕上的伤口。
  他又拿起旁边的药膏,轻柔地帮她抹着药,她不敢抬头看他,脸上却多了一抹微笑。
  他抬起手,将她的碎发整理到耳后,动作轻柔而暧昧,仿佛方才惩罚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她的脸颊泛起微微红晕,公子每次罚了她,便又会对她好。她也从来都只记得他的好,别的事,她转眼便忘了。
  顾殇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连语气也不再冰冷:“好好休息”。她便安心地闭上眼睛,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她醒来,已是第二日了,她才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身上的伤也被人处理过,不用猜,定然是公子。
  她听到一阵琴声,幽深而带着几分愁绪,她便起身,循声而去。
  守卫见她过来,便向她传达公子的话,若她醒来,便第一时间去找他。
  公子不喜欢旁人打扰他弹琴,顾殒便候在门外,她很喜欢公子弹琴,因为那是公子。但她又不喜欢公子弹琴,因为他的琴声中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哀伤。
  是公子救了她,给了她名字,又给了她一个家,从那时起,她便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为公子达成心愿。虽然公子时常生气,但公子其实人很好。
  琴声停了,她便敲门:“公子。”得到他的回应,她便走了进去。
  顾殇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取出里面的药丸,便递给了她。“吃了它。”她也不问,接过去便直接服下。
  “运功试试。”
  她便运功,却感觉自己功力有些许的提高。
  他们在此停留了半个月,虽然公子不说,但顾殒知道,若是回去,路途遥远,停留此处,是为了让她好好养伤。
  果然,待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们才终于回去。
  她又继续每天练武,比之以往更加刻苦,常常从天还没亮,练到深夜。虽然公子不许她如此练功,但她还是偷偷这样做,也的确又长进了一些。
  公子不会武功,因为不能习武。
  许多年前,公子还是顾家的大少爷,顾少渊。他父亲顾耀的二夫人向他下毒,虽不致命,却终身不能习武,身体也变得虚弱,常常生病,而顾耀又是野心极大之人,见长子如此,便要杀掉这弃子,他母亲知晓后,便带着他逃了,奈何顾耀下了追杀令,他们母子二人便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可是后来,他们还是被找到,他的母亲横死当场,他也掉下悬崖,幸而上天待他不薄,让他捡了一条命。
  公子虽然不能习武,但却有一个经商的头脑。不过短短几年,他便富甲一方,又养了许多杀手。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过还是个婴儿,被丢在荒野,离死不远。他心生怜悯,便出手救了她,之后便发现她是个练武奇才,便一直养在身边,请最好的师傅来教她学武,后来又送她拜师学艺。她也很争气,小小年纪有这等功力,已然算是天才了。
  公子恨顾家,所以她也恨。顾家除了公子母子二人以外,还有五个夫人,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九个子孙,以及顾耀。这两年,她陆陆续续几乎全杀了,唯有顾耀、二少爷顾少安及其母亲,也是向公子下毒的毒妇,只差他们三人,才算的是为公子报了仇。
  终于有一日,机会来了。
  今日是顾家二少顾少安儿子的忌日,他陪母亲,也就是顾耀的二夫人前去看望那死去的人,正给了他们刺杀的机会。
  不过,顾殇却不许顾殒一起去,这两年杀的顾家草木皆兵,不敢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带许多护卫。然而此次却听闻顾少安及其母亲出行,只带了十人,这不像是顾少安的作风。
  “那属下去为公子买药。”
  顾殒出去后,转身便悄悄跟着刺杀队走了。
  顾少安一行人行于林中,而刺客却早早地便埋伏在附近。
  他们一进入射程,刺客们便张弓射箭,而后又杀了过去。
  顾殒躲在暗处观察,见顾少安带着母亲从马车内出来,又有两个护卫护着他们母子,顾殒便蒙上面,悄悄跟了过去。
  她手臂中藏有袖剑,朝着他们便射去几箭,护卫回头用剑将其击落,随即便飞向冷箭射出的方向。
  顾殒抽出剑便杀过去,可在对战过程当中,她便发现他们似乎训练有素,剑招凌厉,不像是普通护卫,倒像是杀手。
  公子猜的果然不错,他们此行的确有诈。不过,机会难得,她定要杀了他们母子,尤其是那害了公子的毒妇!
  而顾少安带着母亲逃去,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危险来临,顾少安回头便用剑挡了下来。
  顾殒方虽然才与那两个人打斗受了伤,不过还是要帮公子报仇。
  顾少安却抬脚踢向她的伤口处,鲜血便涌了出来。他趁此机会,攻势更猛,顾殒只能被动防守。
  然而那毒妇却落了单,顾殒注意到,躲开顾少安的一剑,便朝着二夫人射去一箭,飞箭刺入她的腹部。
  “娘!”顾少安连忙跑过去。
  顾殒却飞过去,一剑挥砍下去。
  二夫人眼睁睁看着那利刃将要落到儿子脖子上,抓着他的手臂,位置一换,利刃落下,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惊愕不已,而那颗头颅飞下,滚落在一旁。
  “我杀了你!”愤怒是一个人全部的力量,他的攻势比之方才还要猛烈,虽有破绽,不过受伤的她无法由此扭转局面,只能一直被动的防守,却被他刺伤。
  他终究还是没有失去理智,专门攻击她的伤处,这让她渐渐感到无力,他刺伤她的腿,一脚踢过去,她便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在树上,大树便出现裂纹。
  他一剑刺过去,躲闪不及,却被他一剑刺中心口,不过好在她方才偏离几分,不然便被他一剑刺透心脏。她左手紧抓着他的手臂,右手执剑,却将他整条手臂砍了下来。
  他不能再杀她,她也不能再杀他,为了以防刺客再来,他便捂着伤口逃去。
  顾殒拔出胸口的剑,她捂着伤口,鲜血依旧汩汩地流着,她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可有寻到?”顾殇阴沉着脸。
  底下的人再次摇头。
  一直未寻到,便说明她去跟着去刺杀顾少安他们母子了。想到这一点,他便向外面跑去。
  顾殇刚跑到大门口,几个守卫便带着重伤的顾殒回来了,其中一个人,一手提着二夫人的头,一手拿着顾少安的断臂。
  顾殇跑到顾殒跟前,她抬起眸子,微微笑着:“公子,那害你的……毒妇,终于……人头落地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吓到了众人。
  她的脸上瞬间多了几道红色指印,嘴角溢出血来。
  可是接着,顾殇便从他们手中接过她,抱起她,便连忙回了房间。靠在他的怀里,她终于卸下一切,昏死过去。
  顾家又办起丧事,然而在顾耀为自己的二夫人哭丧时,顾殇便又派了人潜入顾家,趁顾少安重伤,杀死了他。
  听闻顾耀听闻儿子死讯,当场吐血,昏倒在地。
  顾殒再次睁开眼睛,已过去了半个月,可她第一眼看见的,仍然是公子。
  “顾少安已死。”这是他的第一句话。算是为她出了气。
  “对不起,公子!属下自作主张,还失了手,咳咳!”她想要起身,却扯动伤口。
  他连忙扶着她,他方才并非责怪她的意思,但他也并不解释,只是说:“好好养伤,不必想其它事。”他并未离去,只是在一旁守着她,没有离开半分。
  她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呼吸和心跳,她的心便安宁下来,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香甜。
  他每天都会陪着她,帮她换药,喂她汤药,虽然不多言语,但这是他只对她一个人的温柔。经他照料,她的伤也好了大半。
  一日,顾殇带着她出去。
  他们坐在茶楼二层窗口,顾殇只是饮着茶水,听着小曲儿,顾殒看着那弹琴的歌姬,纤纤玉指,皮肤吹弹可破,她长得十分水灵,惹人喜爱。
  反观自己,只是公子养在身边的一个杀手,就连取的名字,也是为了顾家不得好死,她满手鲜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粗糙的手只能拿剑。若是大仇得报,公子向来会娶那种温柔的大家闺秀,亦或是俏丽佳人,至于她,只是公子的杀手,公子的护卫罢了……
  窗外传来喜乐,热热闹闹的。顾殒被其拉回思绪,这声音,定然是成婚,她向来喜欢看他人成婚,不过公子还端端正正地坐在这里,她也不好回头看。
  “外面发生何事?”顾殇突然开口。
  顾殒便转过头,看着街上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
  顾殇撇过头,望向专注的她,嘴角轻轻上扬,眼中也有微微笑意。他便又不动声色地将头转过来,细细地品着茶。
  新郎坐着高头大马,新娘则坐在花轿内,佳偶天成,同甘共苦,这便是夫妻。若是有一日……她看向了公子,此刻的他清闲自在,眼中没有一丝仇恨。这是她最喜欢的公子,从幼时起便喜欢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喜欢;也不论外人如何看待他,她也都喜欢。
  “外面有人成婚,可是吵到公子了?”她问。
  顾殇摇了摇头。
  迎亲队伍走过去,慢慢地,连声音也听不到了,顾殇才终于站起身,顾殒便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走在路上,一前一后,她抬头便能看见他的背影。
  “与我同行。”他突然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直到他又说了一遍,她才确信自己没有幻听,脸上几分欣喜,便跑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落日余霞,夕阳余晖,两个人并肩同行,他们走的很慢,就像一个婴儿慢慢长大,然后又慢慢的老去。
  顾家只余顾耀一人,公子的仇才算了结,顾殒便又不停地练起武来,她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下一次再行动,便彻底了结了那老东西!
  她在练武之时,有人禀报,说公子又发起脾气来,还伤了自己,他们劝不动,只得来找她。她听了,扔下剑便飞了过去。
  偌大的院子一片狼藉,顾殇愤怒地拿着剑四处挥砍,他身上染了丝丝血迹,又不住地咳嗽,便愈加气恼。
  “公子!”顾殒飞过来,便抓着他握剑的手。他会为自己不能练武而感到生气,也会因为顾家人而气恨。“公子若要出气,便打在属下身上,万不要伤了自己!”
  “松开!”他命令道。
  不过她依旧紧紧抓着他握剑的手,却跪下来,抬起头,恳求着:“求公子不要这样……”
  “松手!”语气冰冷。
  顾殒却夺了他手中的剑,将其弄断,扔到了一旁。
  “你!”
  “请公子责罚!”她将头磕在地上。
  “本公子不养违命之人,你走吧。”
  晴天霹雳,她整个人都僵住,愣愣地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含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上次刺杀顾少安母子之行动,你自作主张;此番又违抗本公子,你走吧。”
  “公子?”她的声音些许颤抖,眼泪也控制不住掉下来。
  顾殇却不看她一眼,转过身便要走。
  “公子!”她急忙抓着他的衣袖,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属下再不敢违抗公子命令,求公子不要赶属下走!属下知错了,属于去领罚,一百鞭,三百鞭!就算是打死属下,也求公子不要赶属下走!”
  他却是无动于衷:“本公子不想再看见你!”
  他的话,不会轻易改变,他既然这么说,便再无挽回的余地。她松开手,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却还是想要再争取最后一次:“至少,等属下杀了那老东西!只要他一死,属下便离开,再不出现在公子面前……”她双手握着拳,这样的话,也是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而说。
  “没有你,本公子一样能让他死!”他向房间走去,却挥了挥手,示意护在将她赶走,两个护卫便走过去,将她架起来。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地,她也再也看不到他,慢慢地,她也离公子愈发地远。护卫将她带到了外面,便关上了大门。
  她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合上,却无能为力,从此,她再也不能来此;从此,再见不到公子;从此,她这一生,都没了意义……
  然而此时此刻,顾殇将自己关在房间,后背倚着门,比以往更加安静。
  顾耀最难对付,若她在此处,就算他拦着不许她去,她也一定要去刺杀,届时,为了帮他复仇,她定然是不顾一切。他太了解她了……
  血月殷红,仿佛溢出血来。
  顾殒混着黑色的斗篷,戴着帽子,站在山头高大的树上,居高临下,远远地看着顾家的宅子。她蒙上面,便飞下去,直冲着顾家而去。
  一道暗影潜入顾家,她将一些碍事的守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最后来到了顾耀的院中。
  只要杀掉顾耀,公子的仇才算是真正的报了,届时,公子便不会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他会有新的心情,新的生活,也许,也会像其他男子一般娶妻……
  她捅破窗户,朝里面吹了迷烟,过了一会儿,才悄悄进入。
  她掀开床帘,同时一剑刺去,却发现被子内软软的,掀开被子,才发现是枕头。
  就在此时,顾耀一剑刺来,她躲开,转而攻向他。
  两个人从房间打到了外面,顾耀虽被她刺伤,但她也受了伤。而且,守卫听到动静便陆续赶来,顾殒知道她逃不掉,但只要顾耀死,她回不去又何妨?
  她一手抓着斗篷,扯开,黑色斗篷落在地上,她的手中拿着火折子,腰间却绑着炸药。这炸药威力巨大,只要点燃,这个距离足够炸到顾耀。
  顾耀见她要同归于尽,便将手中的剑向她手臂扔去,她转身躲开,但突如其来的冷箭却刺穿她的手,火折子掉在地上,她想要捡起来,但守卫却涌了过来。她没来得及捡起火折子,便被人围攻。
  顾耀取了守卫的剑便又飞过去,这让顾殒更加招架不住,没多久,便伤的不轻。
  她的剑掉在地上,不过好在还有袖箭,飞射出几支冷箭,但他们攻势更猛,知道袖箭用完,她也没能杀了顾耀。
  顾耀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她便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抬起头,数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有人将她腰间绑着的炸药扯下,又有人将她绑起来,拖到顾耀面前,让她跪了下来。
  “那个逆子在何处?!”顾耀审问着。
  顾殒却撇过头,一言不发。
  “带下去,严加审问!”顾耀吩咐道,她便被拖走。
  密牢内,阴暗潮湿,微微跳动的火把却带着几分寒意。几日内,总有女子的惨叫声传出来。
  顾耀走进去,守卫便将水泼在伤痕累累而昏迷的顾殒身上,她便醒了过来。
  “说!逆子何在?!”顾耀快要没了耐心。
  顾殒抬起模糊的双眼,虽然虚弱不堪,但骨子里满是倔强,眼神坚定。
  顾耀看到她的眼神,愈发觉得讨厌,取出匕首,便刺瞎了她一只眼睛。
  左眼流着血,很疼,她咬着牙强撑着。
  顾耀见她如此,又用匕首狠狠刺入她的手臂,微微转动。
  “啊!”血肉搅在一起,喉间苦涩,浑身无力,仿佛痛到了全身,意识也渐渐模糊。
  他将匕首拔出,鲜血汩汩地流着,她便再次昏死过去。
  阴沉的天,带着几分潮湿。顾殇刚端起药碗,便不小心将其打碎,看着地上的碎片,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此时又想起她,可自从她离开后,他便没有她半点消息。
  “公子!不好了!”有人前来禀报。“殒姑娘被抓了!”原来,顾耀这几日散布消息,说抓了顾殒,若是三日后,顾殇未出现在绝尘崖,顾殒便要死。
  “你下去吧。”他遣退了人,打开密室,一个人走了进去。
  灯光虽然昏暗,不过密室内却另有一个密室,他走进最隐秘的密室,这是连顾殒也不曾来过的地方。空间很小,不过却挂着一套男女的婚服,华丽秀美,红艳如血。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件女子的嫁衣,这是按照她的尺寸量身而作,已在此处放置了许久,惟愿有一日,能够亲眼看到她穿上这嫁衣,于他面前穿上这嫁衣。
  三日后,绝尘崖。
  顾耀带着一帮人等候在绝尘崖,山崖很宽,但下面便是万丈深渊。顾殒被人看守着,浑身是血,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血渍。
  “公子,是不会来的……”她只是一个杀手,一颗棋子罢了。她唯一的作用,便是为他复仇,所以,公子不会来的。可是,她心里又带着几分期望,好希望他来,但又不希望他来。
  时间慢慢地走动,风声传入耳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
  顾耀勾起嘴角。
  顾殒惊喜之际,又担忧害怕起来。
  来者并非顾殇一人,他带了许多护卫,有种血拼到底的意思。
  “这便是你救人的诚意?”顾耀冷哼一声。
  “我与她的命,你只能二选其一。”
  “不要!公子快走!”顾殒吼道。
  顾耀勾起嘴角,便示意守卫将顾殒带过去,顾殒被交在顾殇护卫手中,众多守卫便准备带她离开。
  “不要!公子!”顾殒冲过去,刚跑到顾殇身边,她便被护卫拉住,将她强行拖走。
  护卫离开绝尘崖,顾耀却冷笑道:“冷血如你,竟也会有软肋!”然而他却见他笑了笑,是成竹在胸的笑,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顾耀立即又变得气恨:“你如此的表情,太令人讨厌!”他便示意守卫动手。
  他们过去,将他围起来。
  他笑了笑,手臂中藏着的两把剑露出来,趁他们不备,便攻向他们。
  顾耀的脸一下子便阴沉下来,才突然明白他方才的笑容是何意。“他是假的!”
  一辆马车停在山下,守卫将她带回,马车内便有一人探出头来。
  顾殒看到他,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公子……”
  顾殇从护卫手中接过她,二人便回到马车内。马车很大,她躺在厚厚的棉被上面,里面还备了许多的药,马车的门被关上,守卫便护着马车缓缓驶离。
  “公子为何要来?”
  “我不准你死!”是希冀,也是不舍;是命令,也是愿望。
  “可……”她不敢说,她不想就这样离开公子。
  “好好休息,我为你处理伤口。”他的眼中流露出心疼。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她伤的太重,药石无医,纵使万般不舍,她……
  就在此时,顾耀已带着人追了过来。
  除了驾马车的护卫,其他人全部留下杀敌,不得已,马车只能快速驶着。
  顾殒全身的伤口便又疼起来。顾殇生起气来:“混账!如此颠簸,你是如何办事的?!”
  “可是公子,他们不知能抵挡到几时。”守卫解释道。里面的人未说话,他只得放慢速度。
  “公子的命重要!”顾殒喊道。
  “你更重要!”顾殇看着她,情真意切。
  她一下子便愣住了。
  没多久,顾耀一人飞来,身上三道伤痕,他落在马车顶上,举起剑便向下刺去,顾殇顾殒二人却都担心起彼此来。
  守卫飞上去,怎奈他不是顾耀对手,几招之后,他便死在顾耀手上,掉了下去。
  顾耀砍断绳子,马儿继续向前跑着,可后面的马车却摇摇晃晃,他飞下去,马车便摔在地上。
  两个人滚到地上,顾殇紧紧抱着顾殒,不敢再让她伤到分毫。
  清澈的溪水潺潺,乱石碎木遍地。
  顾耀提着剑走过去,顾殇护着顾殒便要逃,可顾耀想要对付一个将死之人与不会武功之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顾殒听着声音,在顾耀的剑刺来之际,立即推开顾殇,他摔在地上,急忙回过头去,却见利刃刺入她的胸膛,红色的剑刃还在滴着血。
  “找死!”顾耀冷笑着,又看着地上的顾殇,眼中杀气腾腾。“孽子!你早便该死!”
  然而顾殒却趁他不备,抬起手,尖尖的碎木瞬间刺入顾耀脖子上。方才,他们摔在地上,她便悄悄藏起了这碎木,万幸的是,终于被她找到机会。
  顾耀一掌打在她的身上,她便飞出去,而那碎木也拔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溅而出,他便倒在了地上。
  顾殒倒在顾殇身旁,他爬起来,抱着她,痛苦、悔恨、悲伤、不舍……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到了一处。眼泪竟然出现在他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流泪。哪怕平日里他想念亡母时,想起往昔时,他都从不会流泪,因为仇恨充满了他的心。
  “公子……”她抬起虚弱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心疼地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她微微笑着,可眼泪却模糊了她的双眼:“公子,你可知,我为何喜欢看,看他人成婚?”
  “……别说了……”他隐忍着。他岂会不知呢?顾殒喜欢他,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公子,我还有一句最……最重要的话……想要……告诉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他将耳朵贴过去。
  “……我……喜欢……”血手垂下,那闭上的双目,眼泪终于流下来。
  顾殇却抱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我知晓。你的一切,我皆知晓。你喜欢看他人成婚,喜欢团圆,喜欢中秋,喜欢我……但你又是否知晓,我对你的心意呢?我为你备好了嫁衣,备好了聘礼,你不是最期待我们成亲的吗?你不必再羡慕他人,因为旁人会羡慕你我。”
  “……对不起……我不该为你取名为‘殒’,不该将我的仇恨强加在你身上,不该对你发脾气,不该让你离开,不该……遇见你……”
  再没有人可以回应他,以前无论他说什么,总会有人回应;以前总有那么一个人跟在他身后,“公子公子”地唤着;在他生气时,也总是会有一个人劝慰他。可是,再无人回应他,再无人跟在他身边,再无人安慰他。
  他抱起她。“我们回去成婚……”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悔之晚矣,别鹤孤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