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异乐曲》夏珞恪

58、李斯特

　　尔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接下来他却没能用耳朵收听到任何乐声，但地面上的众人似乎从痛苦中脱离了出来，虽然已失了力气再战斗，只是相继扶起关注上空的战况。
　　驻足之时，整个空间像完全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惊痕陶醉于乐曲中的神情却始终未改，拉动小提琴的手也根本没有停下。
　　地面上的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纷纷抬起手向上指指点点。
　　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众人，一股犹如从深井传上来的寒意包围着尔迦，而在脑髓的最深处，隐隐约约地传来美妙得不可思议的乐曲。
　　尔迦用力甩了甩头，声音似乎被驱逐了，但当他定下神时，乐声又重新在脑中响起。
　　“你到底在干什么！”
　　尔迦握拳欺身上前，与同时发出的羽箭一起结实的砸在惊痕身上！
　　羽箭和拳头都起了作用，惊痕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被切割出许多或深或浅的伤口，喉间还发出一声闷响，但他的双眼仍然没有睁开，依然拉着无声的乐曲——亡之曲。
　　他此刻就像一个只忠于音乐，把音乐当成最高信仰的奏者，无论身心，全交托给了手中的小提琴，走火入魔一般不受外界任何因素影响，包括疼痛，甚至死亡，都无法让他从这份如痴如醉中自拔。
　　愿被这场面弄得有些胆战心惊：“艾斯哥哥，痕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我们，即使是我们月影，痕虽然一直拉着没有灌输魔力的版本，但我们只听过前四章，从来就没听过‘亡之曲’……”李斯特目光直视上空，“它的奥妙到底是……”
　　两人的惊疑得到的却是艾斯的摇头：“以往人们都给传说蒙骗，以为‘死亡异乐’的‘乐’之意是快乐。但实际上，《死亡异乐曲》需要根据奏者的感情来体现其能力，演奏者的心态如何，倾听者的心情便会如何。”
　　“在之前的所有大战，我都只和痕演奏到‘战之曲’，而且从我作为伴奏者的角度来认知，痕以往的心境都非常的平静，从未像今天这样混乱……”
　　“我曾打听过‘亡之曲’的奏法，痕却说……”
　　——“这剩下的部分，只需要小提琴独奏。再说也不会用上吧？没有多少人可以熬过‘哀之曲’，即使让他们侥幸熬过，‘战之曲’却是集结你我二人之力的一技必杀。”
　　“我对音律是一窍不通，痕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原因……但，痕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很奇怪……”李斯特陷入沉思，“而且虽然痕报出‘亡之曲’的乐章名，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艾斯在服过愿手中的药后，神智维持得很清醒，但他表面上镇定异常，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在看到惊痕被羽箭命中率在不断降低，而尔迦也似乎陷入一种有失常态的癫狂状态时，艾斯缓缓的尝试分析道：“痕和我说过《死亡异乐曲》的精魂其实就是赐将死者以最无退路的绝境，予将亡者以最无希望的绝望……”
　　“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记起来。痕曾在无意间说过，绝望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毒素，看似无害，却能令人慢性中毒，而中毒之后，就有若附体之幽魂，极难摆脱……还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绝境，有的只是绝望的思维，但一旦心灵干涸，那一切都会崩溃……”李斯特慢慢地回忆着。
　　艾斯费力的远望了一会儿天空站立的惊痕：“琴弦是真的在动，这说明痕的确在拉动着他的小提琴。从奏者的神情便可以看出，奏者的感情也的确融入其中，但琴却无声……”
　　“奏者的感情……绝望……无声的绝望……”
　　艾斯突然色变，大吼：“痕想死！痕想和他同归于尽！快阻止痕！”
　　众人顿时惊住！
　　“不会有错！‘亡之曲’是融入痕的生命还有绝望的终极乐曲！以痕现在的情况他绝对能以最符合的心境奏出‘亡之曲’！若连自己都陷入绝望出不来的话，他的元灵都会消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混蛋！”
　　李斯特气急败坏的咒骂着，首先握起死神之镰召唤死灵，意欲快一步阻击乐曲进行，但没等死灵接近他们，立即被弹飞至消失！
　　死灵在不甘消失的那一刻发出凄厉的嚎叫像一根针直立着钉入了脑壳，李斯特再次施术，刀节所镶嵌的红宝石又泛出异样的红……
　　“绝不能再召唤出那样的死灵了李斯特！”这句话竟然同时从愿和樱飒的口中迸出。
　　虽然讶异于为什么就连樱飒也知道了自己之前的事，甚至是有可能已知悉自己这身不可治愈的伤势，但他仍然只是在微尘中淡笑如风。
　　能进入天使狙击团的可都是精英，飒和我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难道就连这点观察力和判断力都会没有么？
　　“下一任大天使长，飒可一定要作好护航工作，这也是你的好姐妹雾逝所拜托的事情吧……”
　　“这一世我们相知得晚了点，抱歉……”
　　“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今天我走的时候说不定会很狼狈。”
　　“下一次再见的时候，我一定会以更好的姿态站在你面前……”
　　如难弃难离的幸福咒语，愈说愈深。
　　“不要——！！”
　　继李斯特后，遭受前一次爆炸重创的真踉踉跄跄的身影，也在猝不及防间隔断了众人来不及反应的视野。
　　“真你回来！”
　　云泪捂住受伤的腰间想截住真，但终因失血过多完全使不上力的重新跌落在废墟中，只能看着真奔赴高空而歇斯底里地叫吼。
　　远去的身影义无反顾，消失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尔迦和惊痕战斗溢流出的力量本就在李斯特的承受能力之上，加上死灵对身体的侵蚀，李斯特只是在惊痕的身后停留了非常短暂的一刻便整个变为暗淡的烟气弥散开，而真也在那无声的力量中化成点点细碎的光芒……
　　这种力量的对峙，可以说是以鸡蛋碰石头吗？
　　樱飒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像一座逼真的远古雕塑，泪水无声的凝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