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异乐曲》夏珞恪

50、焕砂退席

　　月影遭了重创，天界更是军力受损严重，建筑毁坏众多，一片狼藉，但大天使长仍然觉得此役战果可观，于是宣布三日后在瑰乐殿召开庆功宴。
　　当众大小天使阶的天使齐聚一堂，高声阔谈月影首领也葬身天界，雷智天使吕索功不可没时，与会者却并不都怀着庆功的心情，风元素智天使焕砂便是其中之一。
　　宴会进行到一半，焕砂便匆匆离席。
　　但他没有察觉到另一个人也在大天使长的示意下，尾随了自己退出宴席。
　　焕砂要去的地方是之前关押过宁曦的牢狱。
　　在申明自己的身份后，在狱使的带领下，焕砂踏下螺旋状的楼道。
　　阶梯级级深入，每进入一个楼层。便听到被囚禁在这里的恶魔或犯下罪过的天使们音色不同却同样高调的凄厉嚎叫，光线也渐渐由桔黄的灯光代替自然光，直到最底层的牢门出现在眼前，才停住了脚步。
　　“你在上面等着吧，我要亲自审问。”焕砂吩咐狱使。
　　狱使听令地退下后，焕砂才把视线移向昏暗潮湿的牢中。
　　双翅已被死死钉于牢墙上的噬烈身上布满伤痕，血液凝固在凌乱的白羽上结成了硬块，平日高昂的脑袋也耷拉到一边，似乎是察觉到有声响，才睁开了同样糊了血液的眼睛。
　　焕砂看着原本高傲的鸟王变成如今这模样，心中突然有了窒息感。
　　他试图以商量的口气和噬烈说话：“噬烈，别坚持了，大天使长知道是你藏起了月影首领的灵，他说只要你交出来便会放你自由。”
　　噬烈竟像听懂了似的，看了看焕砂，脑袋无力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焕砂似乎得到了一个自己不得不接受的答案，没有再作声，但凝视噬烈的目光中却有着如大海般深邃的忧伤。
　　他缓缓抚上噬烈的翅膀：“逝，你的性子果真是至死不变。”
　　即使是在悲伤当中，焕砂的神智依然清醒。
　　正如他所预料的，雾逝元灵最后的力量没有用在回孕灵殿上，而是进入了与她曾以灵力相连的噬烈体内，以两灵共栖一躯，相互磨蚀，相互消耗，不仅迷失了两灵各有的本性，这样下去甚至会使自己的元灵消失。
　　“我放你走吧。”焕砂突然说道。
　　噬烈眼中因为这五个字而有了惶惑，但没等它挣扎，牢房中一股削薄的风刮来令自己的双翅一松，身体坠入焕砂的臂弯中。
　　轻柔不张扬的能量像微风过隙般注入，噬烈的精神和力量在渐渐恢复。
　　焕砂此举将招致的后果是什么，他们都清楚，虽然口不能言，但噬烈还是以尖尖的喙头磕了一下焕砂的手臂。
　　“其他人不知道，我却知道痕会出现在封决殿是因为你知道逝零殿有你留下的出路，逝你回逝零殿吧，那里因为你和聊颜智天使不在已经被荒废，你从那里回去，回到痕身边。龙的灵你想带到哪儿去我也不管了。”
　　说完，焕砂双手环住噬烈张开巨大的翅膀直冲上牢门处！
　　狱使顿时慌成一团，谁也没想到身为智天使阶天使竟也会做出劫狱这种事，忙拿着手中的武器试图阻止。
　　但他们怎么会是焕砂的对手，每一次与焕砂的正面打斗都只增加了纷纷倒下的狱使。
　　到了地面，焕砂停住了。
　　“大天使长说得没错，焕砂你果然是隐瞒了些什么。照现在你的举措看来，你这是要反了？”
　　对来者的出现，焕砂并未感到意外，他平和地笑了笑：“恒迹，只凭你还阻止不了我。”
　　“那凭她的力量又如何？”恒迹却毫不在乎的向后招了招手。
　　天使别动队成员之一，静叶。
　　即使是参加过无数次大战的焕砂在见到此人后，手心也泌出细细的汗，而怀中的噬烈更是猛地扑打了一下翅膀。
　　“如果我说我想知道月影首领的灵在哪儿你当然不会自觉的告诉我。大天使长已经下达若有逆者格杀勿论的命令，虽然我也想稍微替你痛惜一下你的生命。不过我也不想和你诸多纠缠，我就不信把那鸟撕裂了还找不出灵来！”
　　看到静叶，焕砂不由得想想前几天的那一战。
　　月影首领的确如传闻中一样，骁勇善战且魔力极强，即使负伤了，在面对两大元素天使时依然面不改色。
　　最后他仍然逃脱不了死亡，倒不是因为自己和吕索压制住他，而是因为后来赶至的别动队给了他致使一击。
　　在裂悸正准备猎取月影首领的元灵时，噬烈却捷足先登纳走了他的灵，而噬烈也是在自己的力保之下，借口以月影首领的灵为饵可诱月影残部一网打尽才令噬烈免于一死。
　　不战也能预知的结果赫然摆在面前，但焕砂还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微俯首轻声询问：“可以飞吗？”
　　噬烈张开了翅膀扑楞了几下，摇晃着飞了起来。
　　焕砂面带笑意地仰望着噬烈，像在仰望自己最心爱的人：“逝，接下来你得自己回去。千万别回来，我只是和你一样，想为自己珍惜的人做点什么。”
　　未待噬烈作出任何反应，一阵风已裹着它的身体把它推出老远。
　　恒迹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追！”
　　噬烈如焕砂所愿地没有回头，焕砂的风刃也在它离开后构筑成螺旋阵列，向前方齐发……
　　但焕砂不知道，噬烈的双眸早已盈满了泪水，淌过下眼睑周围带血的羽毛，泅湿了本已干硬的血迹渲染出一片殷红，滴落一路的血泪……
　　焕砂更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真就藏身在不远处凝视着他。
　　但真明白自己也只能这么看着，她只能这么看着哥哥的生命将消逝在静叶的攻击下，然后想办法护噬烈离开，回到月影岛。
　　她不能上前，因为她来天界之前还答应过溟羽姐姐一定要回去，她无法食言；更因为，她曾在心里发过狠誓，无论哥哥干什么她都会支持他，就像无论雾逝姐姐干什么哥哥都会支持她一样。
　　只是这么一直看着，焕砂被伤的每一处都像直接现在自己身上，压抑却不断涌出的泪水掉落地上摔成了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