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渔》稚九宜萝

14、重逢

　　……
　　知渔在手握到包厢门的门把手时，先深呼吸了好几下。
　　两分钟前，她到了宋琳给她发的聚会位置。
　　——宋小琳：靳路已经到了。
　　——宋小琳：他这次竟然爱说话了，但是酒也喝的更多了，他肯定是听夏语竹说过你已经回国了。
　　——宋小琳：妈呀，快进来，我想想就觉得刺激。
　　知渔抿了抿唇，推门。
　　走进包厢的那一刻，她被里面的灯光晃了晃眼，伸手遮挡了一下。
　　大圆桌上的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然后在她放下手露出全脸时，她听见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包厢中坐满了人，而唯一空出来的位置……
　　知渔看过去，微微怔住。
　　男人身形挺拔，比八年前瘦了许多，五官立体俊朗了不少，已经完完全全褪去了少年气。
　　靳路一眼都没看她，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在乎。
　　可是知渔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刺痛，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冲大家一笑：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们”
　　然后落座。
　　靳路就在她左手边。
　　知渔看向靳路，故作轻松地问：
　　“这个座位，给我留的？”
　　靳路瞥了她一眼，摇头，面色冷淡：“八年，我总不能每一年都给你空出个座位等着你，当我是你的舔狗？”
　　知渔“啊”了一声，笑了：“可是有人能在我这八年里的每个生日都匿名送我个生日礼物啊，我真的特别感动，你说他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不告诉我呢，对我这么好，我甚至都想嫁给他了”
　　靳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喉头滚动，喊她：“知渔”
　　“嗯？”
　　“你知道送礼物的人是谁”
　　肯定的语气，还有些无奈。
　　知渔笑了笑：“我知道啊”
　　她喝了口酒，脸上多了几分怒色，然后在与靳路对视的那一秒，又变为了委屈：“……整整八年，我都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想见我吗？”
　　“我找了”
　　知渔一愣。
　　“我想要尊重你的选择，我怕惹你烦，不敢明面上纠缠你，我只能一步步为你铺路，我几乎每个月都要去看你，知渔，我去找你了，只是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你，我不敢再凑近。”
　　“就像……就像我和你刚开始遇见时那样”
　　不等知渔回话，有人说：“咱这儿差不多了，转战KTV吧”
　　于是知渔跟着他们起身，然后又被靳路扯住了手臂：“坐我的车，有司机”
　　知渔扭头看了眼宋琳，宋琳“嗨”了一声：“去去去，你们去坐一起，不用管我，我这就打算回了，不跟你们挤”
　　她浅浅一笑，跟在靳路后面往外走。
　　知渔已经有些醉了，晕乎乎地脑袋差点撞上靳路，靳路无奈地站在原地，回头看她。
　　她也抬头看他，歪头：“嗯？”
　　“手拉好我，别等会儿撞墙上了”
　　“……好”
　　知渔的小手揪上了他的衣角。
　　靳路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说让她牵着，她就真一路牵着他衣角到了车上。
　　“为什么不牵手？”
　　知渔眼神有些呆愣，然后笑了：“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呀，就要牵手”
　　“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介意，知渔，那都是我求之不得”
　　“那我想让你给我一千万”
　　靳路语气轻松：“两个亿都已经给了，一千万算什么”
　　知渔的动作猛地顿住。
　　反应过来后，垂下了头：“靳路，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亏欠你”
　　“嗯”
　　他说。
　　“你就是欠我。”
　　知渔：？
　　“但我不用你还，知知，今天能见你一面，我就值了”
　　往后就是一路无话，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知渔觉得他们的事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而不是现在。
　　到了KTV，在昏暗的灯光下，知渔刚坐到靳路旁边，又有一个女生在靳路另一侧坐下了。
　　刚才靳路是一边知渔另一边宋琳，现在宋琳不来了，竟然被另一个女生见缝插针了。
　　知渔一开始没在意，可后来她总感觉那女生总是有意无意地向靳路身上靠。
　　在要点歌时，那个女生也很积极，上去和点歌那人说了些什么，点歌那人目光看向了靳路，笑了笑。
　　知渔眯了眯眼，依稀想起了这个女同学，好像叫江临婉，高中时在班上是比较小透明的存在，现在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算得上美女。
　　“各位，今天呢，我要借这首歌，和一个人表白”
　　起哄声一片，知渔扭头看向靳路。
　　“这首歌名叫《暗恋》，我已经喜欢了你快要十年了，今天我终于不想再克制自己的情感了，我喜欢你，靳路！”
　　在她说出那个人名时，收到目光最多的，却是知渔。
　　知渔和靳路两人面上都很平静，没有表态。
　　一首歌毕，江临婉把自己感动哭了。
　　然后她下台，坐回了靳路身边，知渔看见了她泪眼朦胧地望向靳路，小声说：“靳路，我唱的是不是很不好”
　　“还可以”
　　江临婉瞬间喜笑颜开，然后瞥了眼知渔，又说：“我看知渔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我就是担心她觉得我唱的难听，或者，是不喜欢我？”
　　江临婉说着又要往靳路身上贴：“这里好冷呀”
　　靳路饶有兴趣地看向知渔。
　　知渔给了靳路一个眼神。
　　预告，她要开演了。
　　知渔慢慢地挽上靳路的手臂，往他身上靠：“靳路哥哥，人家好冷呀，呜呜呜，要抱抱，要亲亲，好不好嘛”
　　靳路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真是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知渔：……
　　她忽视了靳路，继续对江临婉说：“临婉，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可惜呀，靳路哥哥不太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我都说了要让他怜香惜玉，给你个面子，可是靳路哥哥说他只喜欢我，你说这能怎么办呢”
　　知渔这声音可不小，包厢里大多数人都听到了。
　　靳路侧下身，在知渔耳边小声说：“好，都给你”
　　好什么？
　　知渔还没反应过来。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自己刚才说的。
　　——要抱抱，要亲亲，好不好嘛。
　　知渔的脸浮上了一抹诡异的红。
　　靳路翘着二郎腿，冲鸦雀无声的众人说：“看什么，继续玩儿啊”
　　江临婉哭着跑了。
　　包厢里气氛恢复如常。
　　酒过三巡，大多数人都微醉了，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其实都看得出来，这真心话大冒险是奔谁去的。
　　第一轮转酒瓶子，转到的是班上的一个男生，提问的是靳路。
　　而那个男生在看到是靳路时，脸色微变。
　　靳路状似无意，随口问道：“当年你把那件事在全班里大肆宣扬，愧疚吗？”
　　知渔看过去。
　　那个男生也醉了，眼神里是真心的愧疚：“那时候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会对知渔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这几年我一想起来就特别愧疚，今儿个终于又见到她了，来，知渔，哥真诚地向你道个歉”
　　说完举起酒杯，知渔看着满脸通红的他笑了笑：“我早就不介意了，你就别喝了，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靳路看了一眼知渔，笑了，喝了口酒。
　　后面酒瓶转了几轮，瓶口终于在知渔面前缓缓停下。
　　问她的是一个女生，知渔对她没什么印象了。
　　那个女生问：“你喜欢的人今天在场吗？”
　　知渔没怎么犹豫，点头：“在”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下一轮，瓶口再次在知渔面前停下。
　　这次问她的仍然是个女生，她问：“你和你的初恋，是怎么分手的？”
　　知渔垂着眼，手在酒杯上摩擦，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靳路无声地叹了口气，接过了她手里的酒杯，想代她受罚，可是酒杯刚到嘴边，就听知渔开口：
　　“当年我告诉他的是，我不喜欢他，我和他在一起不过是想要他保护我，可他没有做到，所以我提了分手”
　　“其实不是这样，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总觉得我配不上他，因为当时的事发生了，没有人会毫无芥蒂，我看出了他的犹豫，所以我选择了让他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我没想到，我果断的离开对于他来说，似乎是更长的痛，他就这样痛着记了我八年，所以现在哪怕是他恨我我也认”
　　知渔看着靳路。
　　靳路分明也是醉了，笑着揽过了知渔的腰：
　　“知知，我确实好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