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渔》稚九宜萝

11、伤疤

　　在知道了知渔的生日在1月1号后，靳路很早就开始思考该怎样给她庆祝生日。
　　既是她的生日，又是新年的第一天，总要特殊一点。
　　宋琳和程漾恋爱经验丰富，靳路选择了向他们请教。
　　程漾：“你应该给她个惊喜，就比如，你先跟她说你没法陪她过生日了，然后再突然出现”
　　宋琳点头，觉得程漾的观点还不错：“你12月底不是正好有个竞赛要去别的省吗，挺好的，然后礼物嘛，你可以学习一下小说里的霸道总裁，直接把她过去17年所有的礼物全补上”
　　靳路有些纠结：“我都在考虑竞赛到底要不要去了，我觉得我都离开不了她这么长时间”
　　“死恋爱脑”
　　宋琳和程漾异口同声道。
　　“……”
　　靳路还特意跟知渔说了竞赛的事，知渔的回答是：
　　——x知渔：你该干嘛干嘛去，别为了我放弃你自己好好的前途，竞赛又不是人人想去都能去的，你不把握好这个机会我这个想去又不能去的要生气了。
　　——靳l：你生日我可能回不来。
　　——x知渔：又不是以后没机会陪我过了这次生日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罚你以后每个生日都要陪我过。
　　——x知渔：好吧，以后的每个生日也不一定非要陪着我，礼物到就可以了（奸笑.jpg）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那往后的八个生日里，知渔总会收到一份不知名的礼物。
　　12月底，靳路按计划参加竞赛。
　　安分了一个多月的许薇儿却意外地重新开始活跃，看向知渔的眼神重新不友善了起来。
　　知渔很奇怪，但懒得搭理她。
　　祝音媛时常替知渔将白眼翻了回去，然后警告许薇儿：“老实点”
　　许薇儿却好像有恃无恐了一般，不理会她的警告。
　　而变故就发生在知渔生日前一天，也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学校论坛突然极度活跃了起来，知渔原本不知道这事，直到宋琳气喘吁吁地敲响他们班班门：
　　“知渔，看论坛！”
　　知渔打开手机，点开学校论坛，在看到那条被顶到最上面的帖子时，浑身冰冷。
　　仿佛被人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尾，又像被人冻住了一般。
　　——【劲爆，好学生知渔那些不为人知的从前】
　　里面有一段视频，录的是一段男人的独白，知渔只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脸就瞬间反胃，跑到垃圾桶边干呕了起来。
　　许薇儿见她这副模样，笑了，也点开视频，将男人的声音放到了最大：
　　“夏知渔是我之前的学生，她成绩很好，就唯独我教的这科不好，她还屡次来办公室找我，说要我单独教她，她自己脱了衣服，我拒绝了她一次，两次，却没能拒绝她第三次，她太主动了，我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之后，巨大的愧疚将我吞噬，我辞了职，再也没当过老师”
　　“听说她还跟她亲爸发生过关系，被她妈知道后抛下了她，而且还给她改了名，变成了知渔，没想到她如今换了城市转了学，竟然还过得挺好的”
　　那条帖子里还有她以前同学的录音：
　　“夏知渔？知道啊，表面好学生，背地里玩得特别开，谁不知道她主动勾｜引老师啊”
　　知渔绝望地坐在了地上，看向宋琳和祝音媛。
　　祝音媛一把抓住了许薇儿的头发：“是你搞的鬼？”
　　许薇儿笑了，快要笑出眼泪来：“是我找到的她以前的老师同学，我承认，可是这些事是真的啊！你看看知渔这副模样！哈哈哈哈，知渔，不是想让我离开靳路吗？那我只能跟你鱼死网破了”
　　宋琳骂了句脏话，赶紧去扶知渔。
　　许薇儿还在叫嚣：“夏知渔！评论里说有人说有你的视频诶！你说靳路会不会看到？”
　　祝音媛一拳锤在了许薇儿的脸上，许薇儿一声尖叫，反手抽了她一巴掌。
　　祝音媛从小被娇生惯养到大，哪里被打过巴掌，于是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年级主任很快来了，班门外围了一群学生，主任也难以处理这件事，又叫来了校长。
　　校长看着一言不发的知渔，想先把她家长叫来再说，又想起学生们传的她家里情况，也一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有人破门而入，知渔抬头，又迅速低头躲避他的目光。
　　靳路对校长说：“有点事”
　　然后就带走了知渔。
　　昏暗的走廊里，知渔对他笑了，笑得却是比哭都要难看：“你怎么回来了？”
　　“本来就忍不住想回来和你跨年，听宋琳说你出了事，最快速度回来找你的。”
　　空气安静了好久。
　　知渔咬了咬牙，开口：“靳路，你还真是我的狗”
　　靳路没说话。
　　因为她这句话，是认真的。
　　她又说：
　　“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指望着你能保护我，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她说出的话语，太冰冷，靳路哪怕是火，却也无法把她的话融化。
　　于是他任由五脏六腑都被她的话冻住，心脏被刺痛也无所谓。
　　他无法骗自己她说的是假话，无法骗自己她是在开玩笑。
　　靳路红着眼眶，有些无力：“知知，别开玩笑了，明天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
　　知渔笑了笑，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如果我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那样的人呢”
　　靳路沉默了。
　　知渔明白，这就是他的回答，她不怪他，毕竟大概换作谁也不能释然。
　　知渔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只是声音有些小，好像是给自己听的，想要把他记住一般：
　　“靳路”
　　“我们就这样吧”
　　在知渔转身离开前，靳路叫住她。
　　知渔回头，靳路盯着她的脸，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知渔，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只小狗”
　　“你说过你最喜欢小狗了”
　　“你不能不要他”
　　这个傻子。
　　“我不喜欢狗，之前说的喜欢小狗……”
　　知渔闭了闭眼：“是骗你的”
　　这就是最后的话了。
　　知渔转身，死死咬着唇，往他的反方向走，没有再回头。
　　她确实不喜欢狗，但是之前说的喜欢小狗，也不是骗他。
　　她那时喜欢的是靳小狗。
　　可是如今，对她的事，他沉默了。
　　这说明他心有芥蒂，可他不想放手，这注定了往后的坎坷。
　　如果继续下去，这段感情就给了他压力。
　　知渔没有说出真相，她是个软弱的人，她还是做不到勇敢面对自己不堪的从前，她只是想逃。
　　她深知谣言的恐怖，可是澄清有用吗？造谣的人如此多，她终究还是个未满17岁的少女，她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晚，她哭着对林彦国说，他们都知道了。
　　林彦国很淡定的说：“那我再帮你转学”
　　知渔捂着脸摇头：“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他说：“那我就送你出国”
　　知渔抬头，狐疑地看着他：“你有供我出国上学的钱？”
　　“靳家一个小时前给我了两个亿，还说以后联系就断了吧”
　　林彦国自己也觉得奇怪：“你跟靳家人有关系吗？怎么你一出事靳家就给我钱了”
　　知渔没说话，心却一阵阵地刺痛。
　　她想，再也不要对流星许愿了，一个都实现不了。
　　……
　　在她生日这天，新年的第一天，知渔把所有以前的同学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包括靳路，宋琳，祝音媛，程漾。
　　飞机起飞时，她出奇的平静。
　　新一年，就该把去年的一切都忘掉。
　　可是知渔根本就忘不掉，她只能暂且将那些早已烙印在她脑海中的回忆埋藏在内心深处，埋藏在那个疯狂又如昙花一现的两个月。
　　被她埋藏的最深的，是一处来自17岁的伤疤，那道伤疤有个名字，可是知渔不愿向外人提及他，每想到一次，心脏就会钝痛一下。
　　只是她仍然在心底将那个名字念了千百万遍，揉碎，将那个名字刻入骨血。
　　都说初恋是最有杀伤力的，知渔认同。
　　和他牵手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尚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