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书生和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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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严在大杂院住下后，往来办事的人手就多了一个，虽然目前方严对大杂院的情况了解不深，但走南闯北的人，怎么也是有些见识的，加上从小到大的培养，在诗书礼乐方面比之前聘请的先生或者是紫薇都强了不少，在紫薇努力地练习女子要学习的女红针线的时候，先生这个职位就很自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方严并不迂腐，这又是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妹妹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立刻就兴奋的充当起了先生。他自是知道这些孩子以后没什么机会考功名的，所教授自然不是四书五经，让他们学习一些诗词，陶冶一些情操便已是最好的情况了。
在观察了一阵子，觉得这个方严还算正常后，肖燕自然开始要了解一下他的背景问题，某天晚饭过后，在院子里泡茶闲聊的时候，肖燕就趁机问道：“说起来，今年是太后恩科，哥你会不会羡慕人家来京参加会试的学子？”
方严微微一怔，随即才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才叹了口气，有些哀伤的说道：“这件事，我觉得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肖燕一愣，心里顿时就别扭了，难不成他要说什么报仇的事情？这可是怎么办？毕竟紫薇的身份放在那里啊！
“我们方家，原本是江南的书香世家，父亲也是做官的，”方严说到这里，看着肖燕有些古怪的表情，才奇怪的问道：“小慈，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我……”肖燕此刻囧了，她要怎么找个借口躲开这事啊？
“没事就好，”方严点点头，继续道：“你小时候，就是父亲不得不让仆从带我们兄妹逃亡的时候，恰逢江南兴起了文字狱。父亲为人正直，不肯与那些贪官同流合污，便被人陷害入狱，后来被乾隆皇帝下旨抄了家。”
“啊——”肖燕惊讶的长大了嘴，不过她却注意到方严并没有太多的恨意，只是有些伤心，连忙追问道：“那爹和娘……”
“虽然说是抄家，可也没有要他们的命，这算是那场文字狱受难人中难得的好下场了，”方严的表情有些哀伤，“管家曾告诉我，当时父亲曾说过，这是皇上的恩典，等过两年风平浪静，说不准还能再度启用的。”
肖燕囧了，这是什么事来着？怎么和她看过的故事差别那么大？
“可不曾想，父亲的政敌也看出了这是上面有人保了父亲，生怕父亲东山再起，便……”方严说到这里，竟然是哽咽起来，“便暗中派人要杀了我们全家！”
肖燕愣住了，一来是因为这故事的不同之处，二来是这故事竟是引起了她心中的伤感。
“幸得一位尊敬父亲的小厮偷听到这消息，暗中通知了父亲，未免我们兄妹遭难，这才让管家和奶娘带着我们出逃，”方严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当我学成下山，准备为父报仇的时候，那人居然已经病逝了！”
肖燕沉默了下来，想报仇可仇人不在了，那种情绪……当然是不好受的。
“那时我情绪激动得很，甚至曾经想过如果不是皇上相信了这样的陷害，家里怎么会出事？曾经一度我还曾把皇上当成了仇人，”方严咬咬牙，“只是后来……”
肖燕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方严的确是把皇帝当成了仇人，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位老僧，被开解了一番，加之又曾碰到了一个民间的纠纷得到了启发，正巧在此刻传来了管家病重的消息，他便赶回了云南。
管家在听说了害了方家的人已经去世的消息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临走之时一直劝着方严去找妹妹、去看望父母亲的墓，最后则是带着满足的笑离开了人世——他带着少爷逃出来、又把少爷养大成人，忠于方家的老管家觉得自己对得起方老爷了，只除了小姐失散的事情，再无遗憾……
到了此时，方严已经放下了很多，偏巧在给管家出殡的时候，听说了那位奶娘的时候，方严便觉得，只要能找到妹妹，一家团聚，那么家仇之类的，便都是浮云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我也不会再去憎恨皇上，”方严最终叹了口气，“可要我去考科举，入朝为官，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小慈，你不会怪哥哥不长进吧？”
肖燕这下算是明白了，心里也放松了几分，只要他别把皇上当生死大仇每天就想着杀君报仇，那么科举什么的自然就无所谓了，有这么个哥哥，她还很高兴呢！官场那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混得开的，与其整日担心，不如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
想到这里，肖燕立刻道：“怎么会？做官什么的，听爹爹的事情就知道，可不是一般危险，我想了，咱们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一家人守在一起，比什么富贵荣华都重要！”
“不错不错！”方严立刻笑了，这轻松自在的日子也正是他喜欢的，“就一家人在一起，以后哥哥再给你找个聪明能干的丈夫，哎呀呀，这可是大事……小慈的年纪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让我想想，我在云南有几位好友还是不错的，可那到底太远，京里的我也不认识几个，这可怎么办？”
看着方严一个人皱着眉盘算着自己那些朋友究竟有哪个能拽来当妹夫的样子，肖燕扯动了一下嘴角，没言语，低着头默默的喝茶装害羞——嫁人什么的，有个哥哥操心也还是不错的借口，只要他别真的逼着她嫁人就成了！
了解了方严的事情，肖燕算是放心了，不再惦记着这个可能会把皇帝当仇人的哥哥，只要他别去惹麻烦，那她自然也会把他当成一家人——至于亲疏嘛，日子还很长不是？
把家里的事情给妹妹交代了清楚，方严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每日除了给孩子们讲课，便是帮着妹妹算算账，再去点心铺、玩具店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能帮上忙，他是个大男人，自然不乐意让妹妹整日抛头露面的，能帮的便都去帮了。
没过两日，善保和弟弟和琳又到了大杂院，这次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仆人刘全，大概是大病初愈，刘全的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是非常客气的想肖燕道谢，感激她借钱救命。
肖燕看着善保和和琳两兄弟，想了想，才道：“善保，刘全的卖身契是在你们兄弟手上还是你继母那里？”
善保一愣，才道：“自然是我这里，不然继母也不可能不肯救他了。”
“那便好了，”肖燕微微一笑，“我看刘全也是老实人，你们兄弟现在这情况怕是几年之间没什么办法的，不若这样，你们在内城做点儿小买卖，恩，可以弄个点心铺，我让三夏这边每日送过去，让刘全盯着小铺子。我们这边每日来买点心的内城客人可是不少，有这样一家小铺子，也方便了不少不是？”
善保精明得很，一听便明白了肖燕的意思，弄这样一个地方，出钱的自然是肖燕这一边，让刘全去盯着不过是找个借口给他们兄弟一些贴补罢了，迟疑了半天，他才忽的跪了下来，刘全一见小少爷跪下了，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但也跟着跪了下来。
两个人根本不理睬肖燕的劝阻，善保便郑重其事的说道：“肖燕姐心善，如此帮衬我们兄弟，善保此时无以为报，日后若有……”
肖燕听着善保的话，心里很囧，虽然她的确是有意帮衬他们兄弟的，可却也真的不是送钱给他们，内城那不是一般人能够随便待的地方，刘全虽然是个下人，可也是旗人的家奴，比大杂院的这群孩子进去内城安全多了。
在内城开家外卖小店，是肖燕打算了很长时间的时候，毕竟天桥那地界比较乱，也不够档次，正巧遇到了善保他们，双方都有的赚，何苦不合作一把？此刻听到善保这样的话语，肖燕真真的哀怨了——她真的不是贪图日后某和大人飞黄腾达的啊！
善保的话说完，肖燕连忙把他拉起来，飞快的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让这孩子别放在心上。善保自然明白他们的优势，可有这样身份的人多了去了，比他们条件好的更是数不清，那些闲散的旗人家里，哪个没有几个家奴能做这样的事情？
肖燕乐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便是大大的帮了他们，便是微微笑了，没有再言语，只是心里认准了以后定要报答大杂院这群人。
肖燕是个雷厉风行的，既然决定这事，就立刻和善保兄弟以及刘全谈起了这家外卖小店的事情，送货上门他们现在还做不到，不过却是可以让人家到这家小店下了订单，次日店里就送到这外卖店里，大户人家不用出内城就能娶回家，方便得很。
正当几个人聊着这事的时候，院子门口就响起了方严的声音，“小慈，我回来了。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几年前就结识的好友，陕西会考的解元王杰，伟人兄（备注①）才得了一个男孩，想着买个玩具给孩子……”
肖燕虽然觉得自家哥哥把一个陌生的男子拉到家里这事做得实在不靠谱，可此刻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王杰，是清朝开国以后的第一名陕西状元，虽然她不记得他究竟是哪年的状元了，可看样子此刻他还没有高中，很可能就是今年的恩科状元，后来还成为了帝师。
这些到不是重点，关键是，这位王杰那可是反和珅派的坚定斗士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书生和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