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生日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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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琛琛的生日聚会地点选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高档KTV，孙翔跟着张任踏进门时里面已经几乎被年轻人填满。墙面挂着气球，桌面上还散落着纸花的碎屑，耳边回荡着充当背景音乐的祝福歌曲，当天的寿星则坐在沙发正中央，谈笑间前仰后合，好不热闹。
孙翔被这声音吵得皱了下眉，环视一圈才发现坐在角落的骆宁霜，变换的彩色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明明旁边围着几个人，仍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出离感。
他大步走过去，不耐烦地对着坐在骆宁霜旁边的男生说道：“你，一边儿去。”
“你谁啊？”被人发出无礼指示的男生气愤地抬起头，本来他还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跟女神套套近乎，半天没有进展也就算了，半路还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说让就让，当他冤大头啊？
孙翔也不说话，只是眉头拧的更紧，他对上骆宁霜抬起的眸子，看到里面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讶。
还是张任先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他暗叫一声不好，搓着手快步挨过来，笑着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欸，这不是小宋吗！初中毕业以后咱俩都好久没见了，来来往这里坐，咱俩聊几句——”
那男生半被挟持着站起来，一边是熟人一边是女神，就是心里再不服气也不好发作，再加上寿星还在场，只得臭着一张脸被张任拉开。
见骆宁霜旁边的位子空了出来，孙翔没有丝毫迟疑地一屁股坐下，表情自然得好像这里本来就没有过人似的。
骆宁霜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她拿起饮料抿了一口，隔着玻璃杯的纹路注意到唐琛琛的眼神——从刚刚起便固定在孙翔的身上，在对方挨着自己落座后逐渐复杂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下，对孙翔淡淡说了句：“好巧。”
班里大多数人都知道唐琛琛对孙翔的想法，见人差不多到齐，便有个心思活络的女生张罗着把麦往孙翔这边递：
“孙翔，来给咱们今天的寿星献唱一首呗！”
“我不会唱。”孙翔压根没有抬手的意思，他一抬眉毛：“这么多人，干嘛非让我唱？”
“哎呀，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唱一首嘛~”
“谁爱唱谁唱，反正我不唱。”
包厢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唐琛琛的微笑僵在脸上，撑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微泛白。
“咳咳，既然孙翔不唱，那就请我们市一中的骆女神来一首吧，怎么样？”另一人瞥到孙翔旁边的骆宁霜，便出言救场道。
“说起来，我记得琛琛你不是一开始想去市一中来着吗？”有人说道：“是为了跟宁霜在一个学校吧，你们关系可真好。”
“哈啊...可以这么说吧。”唐琛琛笑了一下：“不过最后差了几分，真是有点遗憾。”
“毕竟市一中是重点嘛，确实比较难考。”
——“遗憾什么，反正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靠自己考进去的。”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包厢里再次沉默下来，开口的是唐琛琛旁边的一个女生。即便察觉到氛围的变化也没有丝毫说错话的悔意，梗着脸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
这句话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最近沸沸扬扬的那个传言——关于某个人中考作弊的传言。而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无疑证明了它的影响，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女生话里指代的对象，正是此时此刻坐在包厢里，有话筒递到眼前依旧一脸沉静的骆宁霜。
孙翔的额角跳了跳，在他从座位上跃起的前一秒，骆宁霜带着一点凉意的手就这么覆了上来。
孙翔一时愣住，而安抚完旁边人的骆宁霜则神色平静地接过了话筒。
“那我就唱一首吧。”她看向远处稍显局促的女生：“可以和我一起吗？...琛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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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歌，骆宁霜找了个借口从包厢离开。她走进卫生间，撑着洗手池洗了把脸，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镜子里的人还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暂时远离喧嚣后骆宁霜望着自己的脸出神，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唐琛琛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地步，至少对方邀请自己时显得相当真诚，让她觉得事情似乎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有了新的转机。
所以她来了，但现在看来，现实跟她的想象仍有些出入。
骆宁霜把打湿的发丝撩到耳后，记忆回溯到初中时期，备受瞩目的那场钢琴比赛——
“宁霜，拜托了，这次就让我赢一次吧！”齐肩短发的女生神情迫切地拉着她的手：“这是我爸爸最后一次来看我的比赛了，我不想让他失望。”
“我已经把这首曲子练到最熟了，你只要在最后弹错两个音就可以，最差也不过是个第二名。”唐琛琛哀求道：“就这一次，让我拿一次第一好不好？求你了，宁霜...”
没错，当时她点头了，因为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然而，当她对上台下母亲严格审视的目光时，手指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无比沉重地按下一个个琴键，如同机器一般精密、准确地结束了那场演奏。
那时她才真切地意识到，原来比起失去友谊，她更怕失去让母亲满意的每一个筹码。
过度的期待和关注如同乌云，黑压压地布满了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掌声如潮，骆宁霜如梦初醒地向台下看去，对上了唐琛琛饱含失望与愤怒的眼睛。
最后的记忆于此刻中断，骆宁霜闭了下眼睛，那时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某种程度上谣言中对她的怀疑并非全无道理，毕竟就是在那件事之后，不论是考试还是大大小小的一切奖项，她再也没有拿过第一。
骆宁霜心不在焉地回到走廊，没走几步便看见孙翔迎面而来。
“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吗，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他皱着眉埋怨道。
骆宁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一句：“你是来找我的？”
“不是。”对方别开眼神，回答得斩钉截铁：“里面吵得要命，我出来清净一会儿。”
“哦。”骆宁霜没有戳穿他的意思：“那我先回去了。”
她缓缓地迈出几步，被甩在身后的那人终于沉不住气，追上来大声道：“喂，他们都那么说你了，你还回去干嘛？”
骆宁霜步伐一滞，视线转移到自己被紧紧抓住的手腕，正想叫对方放开，再抬起眼睛便看到了走廊不远处正对着这边的一个身影。
唐琛琛半张着嘴巴，像是被打击到了一样有些恍惚地站在那里。而孙翔见骆宁霜没有反应，又喂了一声，变本加厉地将手放上了女生纤薄的肩。
“...宁霜。”唐琛琛无法控制地开口，打破了这个在她看来相当刺目的场面。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刚才让你难堪了，真是对不起。”
孙翔这才注意到女生的存在，扭过头来第一时间没好气地嚷嚷道：“你现在倒是想起来道歉了，早知道这样，谁还来参加什么生日会——”
“够了。”骆宁霜皱着眉打断了孙翔的控诉，顺带着把对方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扒了下去。
一边，唐琛琛的脸随着孙翔的话变得有些涨红。
虽然对过去的那件事还有些心存芥蒂，但这次她把骆宁霜请来，倒并没有任何羞辱的意图。然而让她不得不在意的是，这次聚会中她一门心思想要拉近距离的人，却从一开始就坐在了骆宁霜身旁。
孙翔怎么会认识骆宁霜？他们关系很好吗？——这样的疑问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中纠缠，而在目睹那个女生出言不逊后，她竟鬼使神差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作为东道主是很不地道的，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面对孙翔的质疑，她只能攥紧拳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那个...我先回去了。”骆宁霜说。
唐琛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两人依次从她身旁经过时，突然有种莫大的委屈涌上她的心头。
——“宁霜！”
骆宁霜闻声回过头。唐琛琛的嘴唇微微颤抖，湿润的眼睛闪烁着，正激动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个谣言跟我没关系，我...我今天邀请你，也不是为了给你难堪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本来已经准备好让那件事情过去了，你今天会来，就证明你也是这么想的，难道不是吗？”
“其实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唐琛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怨愤：“我只是觉得，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道歉。”
空气陷入了沉默。
孙翔并不清楚这两人过去的纠葛，而唐琛琛咬着嘴唇一副悲愤难消的模样，让他愈发迷惑，一时愣在了原地。
“对不起。”
唐琛琛的瞳孔震了震，大概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利落地低头道歉。
“我不该答应你我做不到的事。”骆宁霜顿了顿，在唐琛琛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接着开口：“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那个出国进修的名额，他们一开始找的是我。”骆宁霜淡淡地说道。
“答应你的第一，我已经还给过你了。”
唐琛琛的眼神更加剧烈地晃动起来。
她真的以为，只有一次，唯独只有那一次，她是真正靠实力赢过的骆宁霜。
然而此刻从对方口中轻飘飘吐出的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没错，我跟你一样想要放下当初的那件事，所以才会来。”骆宁霜看着唐琛琛崩溃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诚实地说，我的确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陪你到最后了。”
“这是作为朋友的祝福。”她说：“琛琛，生日快乐。”
当骆宁霜被C市厚重的夜色吞没时，孙翔又毫不意外地从后面追了出来。
“费那么多话，最后不还是走了。”他嘀咕道。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跟她道歉。”孙翔有些忿忿：“第一名这种东西，也是能说让就让的吗？”
骆宁霜看了他一眼：“这不一样。”
孙翔无语转头，过了几秒又迟疑着开口：“那钢琴...你现在不弹了吗？”
见骆宁霜扬起眉毛，他立刻解释道：“我刚刚在包厢里听到的，他们说你和唐琛琛是学钢琴认识的——”
打断他的是骆宁霜的轻笑声：“早就不弹了。”
那笑声里听不出任何复杂的情感，孙翔的心却莫名悲哀地揪了起来。
“...那荣耀呢？”
骆宁霜仰起脸，就这么对上了对方如丧考妣的神情。
“你有一天，也会像这样放弃荣耀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生日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