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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谢家乱如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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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镜脚下发软,管家赶紧将人扶助,还从衣襟中掏出一封书信。
谢镜看完后,眼神多了一丝晦涩复杂,伸出手,才将将触到酒坛子边沿便如遇火煨,收回手,“……你可看清了?”
“是,小人差点将此物摔出去。”管家面上还有惊慌,“小人一见这,这物什,便赶紧派人去追送坛子之人,那人脚力甚好,不大会便不见踪影了。”
沉吟片刻,“罢,我去会会此人,看他到底图什么。”
“这,恐有危险,老爷三思。”
“这冲我而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倒不如看看此人到底图什么。”说罢,他换了常服,叫管家将此物埋了。
翌日散职,谢镜瞅着时辰,与夜色中驱车应约。
彼时月圆如银盘,高照着街路,两边商铺挂着灯笼,热风中微微摇曳。
不多时,谢镜来到城西夜市。
夜市中不少商贩还在卖茶饭等,他钻进一个巷子,进入一酒家,庭院之中一人负手而立,穿着黑色长袍,风帽头遮着。
谢镜拱手,“阁下等了很久罢。”
“不久,刚至。”黑衣人声音浑厚。
听这声音,此人年纪大约在三十至四十之间,谢镜道:“阁下送我酒,不知何意?”
“卿父亲曾于司辰宫担任监正,天圣八年,星陨如雨,曾测出边疆有敌寇扰动,未过两月果然应验。
此后十座城池陷落,他又道将星已出,王家一跃成为陛下新宠,还测出紫微星光黯淡,恐有小人作祟,后便有宫妃作乱。
天圣十三年,陛下特建司辰宫,令他主管一宫。”
谢镜眉间闪过不耐,“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所谓应验不过是提前获知消息,你说陛下可还会信你谢家?”
“信与不信只在陛下一念之间,我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阁下所言,不知从何处道听途说,我父亲星象占卜众人自有定论,随你如此造谣陛下也不会取信。”
“那你府邸之中那些酒中碎尸呢?”黑衣人语气带着一丝清浅笑意。
“阁下闲情甚浓,恕某不再奉陪。”说罢他转身便走,只听身后之人扬声道:“那些尸骨酒坛皆被人掘出,卿好自为之。”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见他扭头,理了理衣袖,“你该问,我为何找上你。”
“某洗耳恭听。”谢镜语气带了一咬牙切齿之意。
对方悠悠道:“卿家族所写符篆,所选风水宝地,所用棺椁木材,皆是要那些亡者再无轮回之意,某不好奇谢老太爷到底与何人有怨,也不在意那些亡者生前皆是什么身份,我只要一物……”
“什么?”夜色中,谢镜眼神沉沉如雾。
“你父曾偷偷给诸王相面占卜,你知道我要什么?”
“你与皇族有关。”谢镜冷漠道,“未经陛下许可,我谢家绝不轻易给诸皇子测算,阁下怕是找错了人,我父亲所为,阁下大可去揭发。”
说罢离去,黑衣人攥紧拳头,不多时屋中走出一人,对黑衣人一礼,那黑衣人厉声道:“你不是说此事必成麽?”
那人道:“此事不急,可做长远计。”
黑衣人冷笑,“我且看你如何同定王交代。”
谢镜坐于马车之中,擦拭额上汗水,知晓此人究竟为何,他心中稍定,命人将此事禀告族长。
谢族长知道此事后,亲自进宫向请罪,赶在陛下赐予封号前,将谢六太爷惨死内情详细道来。
皇帝面色一变,诧异道:“卿所言可属实?”
“臣不敢欺瞒陛下。”
“凶手可有抓到?”
谢族长摇头,“陛下不知,此非人祸,乃是他咎由自取。”
“何解?”皇帝好奇。
“谢培德膝下二女曾令其生母难产而亡,他不知从何处找来邪书,竟在女儿们亡故后将她们尸身留在坛中日日做法,以便叫她们来生不再投胎生母腹中,大有,大有诅咒之意。”
“这……这简直闻所未闻!”皇帝愕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不曾听闻谢培德为女人疯魔至此,“斯人已逝,他竟迁怒自己孩儿,岂是人父所为!”
“陛下说的是。”谢族长面有痛色,“谢培德自来寡言少语,叫人捉摸不透,我等只以为他是真心研习道术,却不料走入死胡同中。
家中手足对相面颇有心得,此前臣等皆未发现其有意外亡故之兆,待他乍然身死,皆是错愕难掩,待看望他时,赫然发现他屋中有邪祟怨气笼罩,故此有了这等意外。”
皇帝压下心中疑惑,他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一番陈词,也十分好奇他为何特意入宫将家丑呈于他面前,不动声色道:“既如此,朕便收回追封与谥号。太师近来不常出府,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谢族长沉着以对,“家中子弟渐长,臣尚有余力亲自教导,只盼他们能有出息。”
“太师亲自教导族中子弟,想来不日便能贤才辈出,不像朕那几个皇儿,皆是平庸之辈。”
谢族长道:“陛下谬赞,谢家能出一个谢常泽已是祖宗泽被后人,其余诸子虽也好学,到底不够出众,不像陛下,几位王爷皇子皆是人中龙凤,日后必能为大周建立不朽勋业。”
皇帝玩味,“人中龙凤,那何者是龙,何者是凤呢?”
谢族长恭敬道,“陛下真龙天子,几位王爷与皇子龙章凤姿,皆是天潢贵胄。”
皇帝一笑,“太师请起罢。不知国师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挂怀,国师已无大碍。”
“叫他明日进宫,陪朕手谈。”
“是,臣遵旨。”
离开皇宫,谢族长回头望了眼巍峨宫殿,钻进马车。
马蹄嗒嗒作响,不到半个时辰,便到府中。
彼时谢镜正在院中等待,得闻谢族长回来,赶紧正正衣冠迎上去。
他觑了眼谢族长面色,见其面色略有沉重之色,心里一沉,道:“三叔,此事后续当如何?”
“你打算如何?”族长望向谢镜。
谢镜沉默良久,“此事既已被人盯上,又有人借此要挟,唯有断臂求生。”
谢族长淡笑,“倒不至于,换个地方罢了。”
谢镜点头,“三叔说的是,我这便去上书求外放。”
谢族长点头,将对皇帝的陈词告知,“你父亲之事命丧暗室之事,可同身边之人说道。”
谢镜一怔,捏捏拳头,“是,谨遵三叔吩咐。”
待人走后,他转身去了谢常泽的四觉苑中。
谢常泽正坐在轮椅上翻书,见族长进来,放下手中之书,“叔祖。”
“怎的今日看起诗词?”
“之前陛下曾问我田园之乐。”
谢族长点头,“原来如此。你谢镜叔父要离京了。”
谢常泽淡漠道:“外放也好。”
“谢锐那边你如何看?”
“四叔父既打算跟定王,怎好叫他心愿落空。”谢常泽这话说得堪称冷漠,谢族长不但不责怪,反而很欣赏他的果决。
“好,此事我去办。陛下叫你明日进宫与他手谈,今日陛下言语中对我谢家大有忌惮之意,不知何人在陛下面前嚼舌根。”
谢常泽难得有些好奇,谢族长将此前与陛下对话细细道来。
谢常泽浅笑,狭长眸子里带着高山湖泊之淡渺悠远,“谢家不掌兵权,不与皇子王孙联姻,陛下心有怀疑,只能是忌惮谢家能耐,只是光忌惮也还是不够。”
谢族长扬唇一笑,“你心中有数就成。”
亥时,谢四老爷喝着酒摇摇晃晃而来,才走至半路,被人从身后套住脑袋,他顿时大叫大嚷,不多时,麻袋中人消了声音。
入睡时,外面丫鬟敲门而入,凑在王氏耳边低语一句,王氏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嘲笑。
谢常泊瞧了眼母亲。
王氏点点桌上纸张,“这几个字练完才可睡觉。”
“哦。”谢常泊奶声奶气应道。
次日,定王才起身,外面忽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敲门声,外面一人道:“主子,有急事。”
定王扫了眼床上女人,系好腰带,打开门,仆人低声禀告,定王面色大变,大步出府。
早朝毕,很快便有人禀告皇帝,“陛下,谢锐谢大人手脚被人打断扔在了定王府门口。”
皇帝皱眉,眸色一深:“谢家那边什么反应?”
“谢家恍若未闻,定王将人送回谢府又被谢家送了回去。”
皇帝眼中涌起风暴,“传召定王入宫。”
不多时,门口内侍禀报,“陛下定王求见。”
皇帝冷笑,语带怒意,“叫他滚进来!”
谢府。
谢常泊描完几篇大字,正躲在树下纳凉,头上顶着一片荷叶,在树下迷迷瞪瞪睡去。
他是被一阵叱骂声吵醒的。
榻上那人语调粗野,“我就知道老四不安好心,庶子就是庶子,下贱胚子上不得台面!活该他被打断手脚!”
谢常泊彻底清醒,有些诧异,谢四老爷被打断了手脚?不知何人作为。
想到昨夜一丫鬟在娘耳边低语,不知此事是否与她有关,若是真与她有关,那他真是不得不说赞一句巾帼英雄了,那货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感觉了一下周身,发现自己此刻成了茶盏,坐在茶托上,居高观看床上的谢三老爷如何口吐芬芳。
谢三老爷停止叫骂,看向垂手立于身侧之人,“那个小贱人呢?”
“还关在娘儿巷里。”
“晚上将人给我带来,还有那吴三娘子,我非宰了她不可。”
“吴三娘子被二老爷送去了暗娼馆里。”
“便宜她了。”谢三老爷冷冷道,示意长随上前,长随几步上前,凑到床边,“老爷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