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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九章、侯门似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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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日,在玉无痕的摸索带领下,舒云沁两人走出了那个荒野之地。一踏上稍有人烟的地方,玉无痕便从身上找出一物,不由分说地向天空射出。舒云沁深深地看他一眼,明白那物是信号弹。
舒云沁原以为玉无痕会和她一起留在原地等待接应之人,不想他携自己还是照常上路前行。一路上,他们住进了不菲客栈,换了上乘衣料,穿过繁华街市,骑了快马神驹,不知不觉竟很快入了天启境内。舒云沁瞧得仔细,途中的面面俱全、无微不至,显然是有人事先为他们精心打理好的,想来是那枚信号弹的功劳。
虽然还想继续和玉无痕一起相处,好弄清楚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舒云沁清楚这时候的玉衡曦辰他们定是还在为自己的落崖心急如焚。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驱马引路的玉无痕,她犹豫着开了口,“玉无痕,我不能和你走了。”
前面的人止住了马,驱马回过身来看。他不说话,只是淡漠地望着舒云沁,眼神示意她往下讲。
舒云沁抿了抿嘴,道:“我失踪,少爷和玉衡他们定会急坏了,想必现下还在全力寻找。”
“一个西席,能让一家小主人和侍卫全力寻找,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舒云沁没料过他会如此说话,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也是呢,走出那片荒地脱了困,很多事情就不得不被还原到现实,譬如身份,譬如立场,譬如思想。他这话,是试探、还是其他?总之,舒云沁必不会认为如字面上那么简单。
“哪里,不过是我有幸对了小少爷胃口,他孩子心性,比较黏我罢了。”
玉无痕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是撇过头望向了别处静默不语。
舒云沁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微微有异。前一刻自己明明是跟着他从王都的繁世主干道拐进来的,现下自己所处的虽是一条平坦大道,却竟是无一人问津。与先前那街上的喧哗景象形成了强烈对比,竟叫她生出一种不确定的错觉来!
这时候,玉无痕重新转回头看她,依旧是淡漠的声音,道:“除了那少爷和侍卫,你家中可有惦念之人?”
惦念…之人?舒云沁愣愣而紧张地看着他,有些奢望是否是他记起了什么。只是,令她失望了。她嘴角勾了勾,淡淡回答:“大概,没有吧。”撇去楚祕不讲,撇去那个人不讲。
玉无痕神情不变,只是淡漠的双唇抿紧了一些。这样的小动作,舒云沁瞧得真切。她的心头,突然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没头没由,转瞬即逝。
“我住的地方快到了,到时再让人替你通知那个少爷和侍卫,让你们会合。”
舒云沁想,得了他的帮助,总是要比自己一个人省力许多的。于是,她点了头。
此时玉无痕坐在马上,逆着夕阳洒下的余晖,大半的表情镀上了光亮看不真切。舒云沁只依稀感觉到,在他驱马转身离去前,他有一瞬不瞬地注视了自己片刻。
抬头看一眼门匾上镀金发亮的“景祥王府”四个大字,扫视一圈刚从大门内鱼贯而出分两排而站的家丁,个个俊面清秀,训练有素。舒云沁潜意识想逃。
玉无痕率先翻身下马,有家丁伶俐地上前接过缰绳将马牵走了,那态度谨慎而恭敬。他回过身来看她,舒云沁攥紧了缰绳,想着要不要伺机调马就跑。
然而,有人丝毫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少君都到了小王府邸门前,都不愿进府坐坐吗?”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舒云沁意识到那声音来自何人的时候,晔月承凌的人已经现身在了门匾下。“你若还不下马,小王可要亲自上前将你抱下来了,嗯?”
晔月承凌今日着一袭白底红梅图案的锦袍纱衣,手执水墨纸扇,目光炯炯地向舒云沁走来。舒云沁看着他嘴角不羁的慵懒笑容,又陷进了那似曾相识的恍惚里。
直到晔月承凌的手搭上舒云沁垂在马肚子上的小腿,她才心下惊得回了神。她面色无异,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晔月承凌,径自翻身下了马。刚站定,便躬身下去行礼,“草民身份低贱,万万受不起小王爷如此恩宠!”
晔月承凌收回落空的手,挑眉看躬身下去的舒云沁,嘴角勾起一抹没有善意的笑来。他语气惆怅,幽幽道:“看来少君当真是对小王厌极。”
“草民不敢。”
“那为何小王如此对你示好,你都还自称草民?”
舒云沁依旧躬身低垂着头,“尊卑之阶,礼数不可废,草民还是省得的。”
晔月承凌双眼眯了眯,“好一个礼数不可废。那眼下小王让你改口不再自称草民,少君是否应该照办呢?”
舒云沁顿了顿,直起身子迎面正视他,“少君,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晔月承凌嘴角漾出一道弧线,嬉笑一声,“那还站着做什么,少君还不随小王入府。你可是小王的上宾,小王自要好生招待。”说着,他便率先领人往门里走,身后跟了几个家丁,然后才是玉无痕。
舒云沁闻言,原本踌躇跟上的步子顿了顿,“多谢小王爷厚爱。”
临进门槛的那一刻,舒云沁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块烙着“景祥王府”大字的门匾,然后看向身前不近不远走着的那个火红背影,终是毅然迈步而去。
王府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起,发出沉重深远的声音。一如侯门深几许,是祸或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