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阳光》晨曦Cherry

4、邂逅

　　晚上，左悠回到家，看着齐远的照片。眼泪还是流了下来，“齐远，今天我看到提拉米苏了，你知道吗？我好想吃你做的提拉米苏。你回来好不好？我是不是很坏，让你冒着大雪出去买材料，你生气了对不对？你在故意气我的吗？”她无力地做在地上，如果当初，她可以阻止齐远为父亲做事，如果当初，她没有爱上齐远，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身边的手机响起，很熟悉的号码。早就猜到了。
　　“喂，哥。”
　　“小悠，你在清阳还好吗？为什么把手机号也换了？”
　　“哥，我在这里很好，我不想被打扰，所以换了号码。”
　　“小悠，一个人生活，如果有什么困难，要告诉哥。如果真的撑不下去，就回家吧。其实……”
　　“哥，我出来的时候，就想得很清楚，我厌倦了以前的生活。”
　　“生活费够吗？不够的话，我汇给你。”
　　“哥，我现在靠我自己生活，我真的很满足，很开心。”
　　“好吧，如果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告诉哥，知道吗？”
　　“嗯，知道了。”

　　左逸挂下电话。这个妹妹总是这么让人心疼。一个月前，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孤身去了清阳。幸好在那里，他还有洛尘这个朋友，他知道妹妹太单纯，他只能拜托洛尘照顾妹妹。他暗中买下了一栋公寓，通过洛尘安排妹妹住下。
　　自从齐远去世后，小悠就再也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
　　他还记得那一天，齐远和小悠失踪了一晚后，他在雪地里找到了他们。小悠目光呆滞地抱着齐远，齐远脸色苍白，似乎没有了气息。小悠好像也失去了灵魂，只是死命地抱着齐远，他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推，小悠没有任何的反应。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眼神中有一种孤独和恐惧，他的心也很痛。
　　当手下把齐远从小悠怀中分开，小悠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的眼眶也湿湿的。
　　之后，小悠高烧昏迷了半个月。那半个月，是所有人最痛苦的。父亲没有了往日的严肃，每一天都焦急地看着小悠，姑姑特地从日本回来照顾她，可是，小悠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偶尔喊着齐远的名字，她的烧也没有退下。
　　昏迷了半个月，她终于醒来。只是，她根本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她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肯吃东西，他狠心地给她灌了下去，她也只是全吐了出来。看着小悠一天比一天消瘦，似乎轻轻一推，她就会倒下。他很心痛。医生说，她得了精神性厌食症。百般无奈，他只能不停地骂她，试图唤醒她。
　　左逸疲惫地闭上眼，想起这些事情，他总是感觉很累，很无力。当初如果他可以更加警觉一点，齐远也许不会出事，小悠也不会这么痛苦。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们是新榆最大的□□组织日心会会长的儿女，就注定了他们的世界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小的时候，每次在公园里看到其他孩子结伴在玩耍，他总是会很羡慕也很想加入，可是这些对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从小，他和妹妹总是被很好地保护着。父亲也从没有向他们说过□□的事情。在学校，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学生，父亲甚至极力阻止着他们进入这个圈子，他只是希望他们能够顺利地大学毕业，然后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
　　他知道，父亲不希望他们被染黑，是因为很早就去世的母亲。虽然那个时候还很小，可是，他还是很清晰地记得，母亲奋不顾身地扑向父亲和他，然后子弹就直直地穿入了她的胸口。父亲的怀里，是当时才五岁的他。

　　那一年，因为保镖的疏忽，他被父亲的仇家绑架。父亲和母亲前来救他，幼小的他第一次看着那些举着枪，面目狰狞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的害怕。他知道，父亲一定会来救他。在混乱的打斗中，父亲乘乱为他松绑，带他离开，他却没有留意身后正对着他的枪口，是母亲护住了他。他们才幸免于难。
　　母亲留给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照顾孩子，不要让他们染黑。
　　那以后，父亲更加小心地保护着他和妹妹。

　　“小逸。”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左逸立刻站了起来，“父亲。”
　　左腾雄正背着手，站在门口，“怎么还没休息。”
　　看着父亲走了进来，他马上迎了过去，“睡不着。我今天查到小悠的新号码，给她打了电话。”
　　左腾雄的脸有点抽动，“她，还好吗？这个傻丫头，什么也不说就离开了。”
　　“她很好，我也有请我朋友照顾她。”
　　“你朋友可靠吗？我还是暗中派人保护她吧。”
　　“父亲，放心吧，我朋友人不错。如果你派的人被她发现了，这样就不太好了。”
　　左腾雄若有所思，“也好。”他又慈爱地看着儿子，“小逸，你快毕业了吧。想过要做什么吗？”
　　左逸看着父亲难得的慈祥的眼神，心里竟然很感动。自从小悠走了，父亲好像没有了往日里的霸气，有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发呆。“我学的是金融，我想先去大公司工作，然后，再自己开公司。”
　　左腾雄拍拍儿子的肩膀，“不错，只要不进这个圈子就好。要堂堂正正地做人。”
　　“是的，父亲。”
　　“你母亲要是看到你这样，一定很安慰。”
　　左逸在父亲身边坐下，他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当初叱咤风云，霸气十足的老大，原来，他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父亲，其实这几年，你一直在做正常的生意，你也尽力平息着□□上的是非。或许，在生意上，我还可以帮你。”
　　父亲看着他，“不用了，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吧。其实，我都欠你们很多。我欠你们母亲的更多。”
　　左逸发现父亲每次提到母亲，眼眶都会很红。父亲很少像这样坐下来和他聊天，“父亲，你后悔吗？后悔进入这个圈子？”
　　左腾雄笑了笑，后悔，是啊，其实，从他第一天踏入这个圈子，他就后悔了。“既然我选择了，就不能再回头了。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好好保护你母亲。当年，她根本就不应该选择我。她单纯，善良，功课优秀，家教又好，可是，她却偏偏喜欢上我这个坏小子。为了我，她离家出走，为了我，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为了我，她从纯洁的女孩变成了大姐头。其实，一开始，我就想要好好保护她，我喜欢的，是那个纯洁，爱笑的女孩。可是，她还是进入了我的圈子。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很幸福。她又给了我你们两个好孩子，也让她父母接纳了我。当她替我挡下子弹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她。不能让你们两个被染黑。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左逸看到父亲红红的眼眶，鼻子竟然有点酸。
　　“可是，我还是伤到了小悠，如果当初我不让齐远跟着我，那么，现在也不会这样。而且，那些人的目标是我。”父亲一脸的自责。
　　第一次和平日里不苟一笑的父亲聊这么久，左逸开始对父亲有些敬畏，以前，他总是害怕看到父亲，虽然他在他们兄妹面前不会发脾气，可是，他曾经亲眼见过父亲砍下了手下的手指。在他眼前，父亲就犹如国王一样不可违背。

　　他也记得，那一年，父亲带着比自己大两岁的齐远进了家门。
　　那个一脸冰冷的少年，眼中竟充满了倔强。父亲让他叫他哥哥，然后，他看到妹妹流露出一丝惊讶，他想起了那年冬天，那个小男孩的眼神。
　　“我叫齐远。”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拖延。
　　“啊？！”他和小悠同时尖叫。
　　父亲皱着眉，“怎么了？”
　　小悠兴奋地指着那个倨傲的身影，“父亲，他就是那次我迷路时帮我的哥哥。”
　　齐远忽然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悠。
　　父亲也很诧异，“是嘛，就是他啊。”他转身看了看齐远，“我没有看错人。以后，他就是我的养子，你们的大哥。”
　　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