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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欢卓【偕白首】 ...

  •   四月十六,晴,宜嫁娶。
      李寻欢看着他们相识,相知,然后到相恋,相许,虽算不上历尽波折,但一同走遍天下,不离不弃,早就该修成正果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阿飞和孙小红。
      收到飞鸽传书的时候,李寻欢正对着一只空酒坛与卓东来研究它的好劣,虽然禁酒令已经解除,但管制可仍然严着呢,李寻欢甚至觉得自己离酒的距离比以前更远了。
      可怜巴巴的眼神,卓东来习惯了。
      委屈无辜的表情,卓东来也习惯了。
      李寻欢发现自己根本无招可使,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所以他仍然见缝插针,逮着空隙偷偷喝了一小坛。
      其实在卓东来回到家时,他就已经喝完了,可做坏事的人总是心虚,结果这一手滑,那只巴掌大的小坛子就从袖子里滑了出来。
      李寻欢反应可快哩,来了个先说为快,硬是把这只泥烧的破坛子吹成史无前列的古董。
      卓东来哪里看不出来,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只拿眼睛盯着他看,就是不揭穿,弄着咱小李探花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虚。
      正下不了台之时,一只鸽子扑楞楞飞到他们中间。
      等看清上面的字,什么酒坛啊偷喝啊之类的芝麻绿豆小事早抛个干净。
      成亲,这是多么美的事啊,李寻欢从他们相识盼到现在,总算将这喜事给盼来了,他真想拿面锣到街上去狠敲一把,大声宣布他最好的朋友要和最好的妹妹成亲了。
      阿飞是在四月十三到的李园,小红仍然梳着两条精灵可爱的大辫子,见了面也还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李寻欢却觉得这位妹子变了。
      滴溜溜的大眼睛除了以前的灵秀聪慧,更多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在看向阿飞时,就更清楚,更深刻。
      李寻欢想,也许这就是既然嫁作人妇的女孩儿该有眼神,淡淡的娇羞里有着浓浓的情意,像他那天偷喝的女儿红,让人回味无穷。
      他把小红的眼神形容做酒,而且还是偷喝的酒,如果让外人知道,估计得惊掉下巴,幸好李园没有外人,只有自己人。
      李寻欢想给他们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他甚至想广发帖子,邀请武林众英雄一起见证他们的幸福。
      但阿飞却拒绝了。
      他说自己是一个无根无家的人,大哥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只需要亲人的祝福便够了。
      李寻欢微笑,他笑得像窗前的阳光,充满柔和的金色。
      他说,阿飞,三天后你就有家了,小红就是你的家。
      阿飞也笑了,他望向在院中的小红,正与卓东来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自己的稀奇见闻,一脸的兴奋与喜悦,也许是感觉到这厢目光,回眸嫣然。
      阿飞轻声问,大哥,我是不是太委屈小红了?
      委屈?
      你见过一个委屈的人脸上出现那么快乐的笑容吗?
      李寻欢笑问。
      阿飞一怔,挠挠头,笑得憨憨的。当年那个如花岗岩一般坚硬冷漠的少年,经历过江湖这么多年的浮沉,却变得更加柔和,也更加坚强。
      李寻欢很欣慰,他知道阿飞会给小红幸福,就像小红会永远守护阿飞的心一样。
      三天后的婚礼,很简单。
      一桌酒菜,四个人。
      小红并没有穿戴凤冠霞帔,可她脸上那明媚的笑容照亮了整个李园。
      江湖儿女不需要矜持,更不用故作斯文,所以他们大口喝酒,大声交谈,就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家人。
      李寻欢已经醉了,他没喝之前就已经醉了。
      把小红的手交进阿飞手里时,他的眼神却是凝重而认真的。
      他没有说话,可阿飞懂了,不止阿飞懂了,卓东来更懂了,他看着李寻欢,轻轻地笑。
      今晚的月亮很给面子,出奇的圆润,送新人进洞房后,李寻欢开始对着月亮干瞪眼。
      ——东来,小红终于嫁人了。
      他的语气像个闹情绪的孩子,也可爱的像个闹情绪的孩子。卓东来去握他的手,然后说,你最大的心愿已经了了。
      李寻欢笑了,他的目光温柔的像铺在地上的月光。
      东来,原来人世间最幸福的事,就是与心爱之人共偕白首。
      卓东来也笑,他虽然觉得自己这几天笑得实在太多,可他仍然没有吝啬。他偎进李寻欢怀里,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我们也会。
      李寻欢叹息,拥紧他。
      是的,我们也会。
      我们也会共偕白首,永不分离。
      多么俗的词语啊,可还有比它们更适合的吗?
      明月净,清风习,此生共红尘,偕白首,永不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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