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头小姐，请留步》君亚

2、第二章

　　昨夜被梦魇折磨的女人，一到太阳升起，变身为精致有朝气的都市女郎。

　　长发卷成优雅的弧度，勾勒出盈盈细腰的白色流苏A字裙下一双裸粉细高跟。

　　对镜描眉的秦允诺，看着自己的脸发怔，她当然知道自己很美，气质如兰。

　　在猎头这个各路美女汇聚的行业，她柔弱的形象仿佛和其他同行的精明强干，熙熙攘攘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她也清楚，正是这让人卸下防备的恬淡气质，和他人难以模仿的秘密武器，成为了她在职场上的立身之本。

　　准时到达了今天和候选人约谈的餐厅。安静优雅的服务生，低调精致的用餐环境，昭示着这里的高档。

　　坐在早已预定好的临窗雅座，允诺闲暇中静静观察着周遭的人群。西服革履的多是市场部门员工，穿着简单舒适的u衣库卫衣的大概率是技术人员，偶尔几个员工没有取下工牌，工牌上的雪原狼logo——是他所在的w公司。并不奇怪，这个餐吧离他公司不远，也有不少员工选择在这里和家人，客户，同事吃个便饭，喝杯咖啡。

　　翻开电脑中的简历，就连今天的候选人，也刚好是他公司里的员工——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高级工程师。

　　“您好，是秦允诺小姐吧。”

　　允诺回过神来，迎上这张文质彬彬的面孔，露出标志性的温和微笑。“杨总，您来了？先喝点刚沏的普洱吧。”

　　素裙婀娜，笑眼盈盈。允诺将刚沏的普洱递到杨工的身边，普洱茶香混着她的淡淡发香，格外氤氲。

　　工程师谨慎地看着她，不像其他猎头般精致过头，允诺的着装妆容总是简单雅致，透露着一股随性直率。

　　自然不谄媚的一颦一笑之间，瞬间让两人之间陌生的氛围消弭了不少。

　　允诺的秘密武器便是——直戳心底的真实坦然。

　　两人简单地寒暄过后，便直入正题。

　　毕竟是短暂中午的休息时间，总工程师能抽出时间来详谈不容易，得注重效率。

　　“方便透露一下你的直属领导联系方式么，后期背调可能有需要。”允诺熟练地记录着纪要。

　　“没问题”杨工喝了一口茶“他叫赵昱洲，是实验室首席科学家兼公司副总，很年轻。你可能听说过。”

　　允诺一愣。是他，真巧。

　　职业化的训练让她很快神色如常，多年的职场生涯，让她的真诚永远体面。

　　她浅笑着八卦起来：“很年轻？”

　　对方早已被她打开话囊，闲聊起来“是啊，你不了解啊？就是之前都市晚报报道过的天才少年，22岁就从斯坦福cs博士毕业，谢绝了老美那边的准教授待遇来我们公司当首席工程师。” 清秀的面容忽然有了感慨，“总之，年少有为仿佛是专门形容他的。”

　　“形容杨总也足够贴切的。”允诺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是啊，这个候选人的年薪接近七位数，怎么真诚地夸赞也不为过。

　　杨工摇摇头，自嘲式的苦笑，“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才。老板比我年轻有才华，为人也是公司上下没得说”
　　“完美得不像真人”允诺笑道，语气仿佛八卦起来，“他就没有什么缺点么？”

　　杨工凝视着两人桌前的日式盆景，陷入短暂思考，“也算不上缺点”

　　“年少有为的人，多多少少锋芒毕露，赵总可不是个随意退缩妥协的人……”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和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猎头小姐透露了太多自己的私货，几声尬笑，杨工的思绪被拉回了正轨。

　　“扯得远了，我们继续聊一下之后的流程吧”虽然已经是高工，杨工的笑还是透露着技术人员的真诚坦荡。

　　“没问题”仍然是笑意盈盈的一张脸，睫毛微翘，眼底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思绪。

　　……

　　终于谈完正事，一番流程化的感谢百忙之后，杨工已经回公司了。

　　允诺一人独坐，四周人潮熙熙，直至夜幕降临，城市逐渐归于寂静。

　　今天是怎么了？梦到他，候选人刚好又是他的下属。刚刚杨工对昱洲的夸赞，她作为资深猎头何尝不了解的更清楚明了。但是从他人口中夸赞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以至于一直对八卦兴趣寥寥的她，刚刚也忍不住伪装出好奇的神色。

　　别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子？

　　梦中的故事并没有彻底结束，反而像一粒顽强的种子，在允诺的记忆田野中野蛮生长。

　　时至今日，早已枝繁叶茂。

　　那一天，将会是少女时的秦允诺记忆中最恐怖隐秘的角落。如果不是他出现的话。

　　那一天，还没有回过神的允诺在辅导员的办公室发呆，辅导员一边帮她用红药水擦拭着手臂，小腿上破皮的伤口，一边听一旁的赵昱洲简单讲述当时的情境。

　　允诺怔怔地听着,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李老师，我当时和校保安队打了电话，如果现在还没有消息的话，得尽快联系校外派出所。”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先不急，先……安抚好同学。”辅导员的神色有些迟疑。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熟悉的立领毛衫，持重中自带威严，是副院长。

　　“秦同学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辅导员，眼神快速地扫向允诺。

　　“手肘有些擦伤，还是受了些惊吓。这位许同学，就是他救了秦同学，给校内警卫部打了电话。”辅导员说完眼神对着许昱洲方向示意了一下。

　　“周院长”他的目光定定地望向周院长的眼神，语气没有多余的客气和恭敬，“赶快报警吧。”

　　周院长望向身前挺拔的身影，神色略过一丝诧异迅速恢复平静，几声儒雅的尬笑打破了空气中僵硬的氛围，“昱洲，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先别着急。警卫部已经开始搜查了，学校没有围墙，几十个出口已经开始逐个排查了。”周院望向正痴痴失神的允诺，“秦同学暂时无恙，惊动校外的警力也不妥。”

　　“已经着手实行犯罪，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是犯罪未遂。”昱洲的语气并没有给院长面子，英气十足的丹凤眼折射出冷淡，“犯罪未遂也是犯罪。”

　　“昱洲”，周院长卸下客套的伪装，冷冷地说，“校方有自己的考量，为了学生们的安全会尽力拘捕。快到考试周了，好好休息一晚上，回归学习的正轨。”

　　办公室并不嘈杂，允诺却觉得耳膜发麻。周院长关心的语气，命令的口吻，只让人觉得寒心。这样的处理，并没有让允诺感到惊讶：脑袋里闪过宿舍里口耳相传的，保研路传闻——一人受辱，全宿舍保研。女孩子们猎奇又惊讶的神色，叽叽喳喳的玩笑话，仿佛是个遥远的不真切的传说。

　　现在，自己却成为遥远故事的主角。身处漩涡中心，不真切，很真实。

　　短暂的僵局过后，昱洲略带讥讽的声音把允诺的思绪拉回现实。

　　“您的意思是，校方为了同学才不及时报警么？”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质问，“还是为了网红大学的虚名，行政人员的前途。威胁到学生安全和利益的事情推诿拖拉，标榜自己为了学生，不合适吧。”

　　“许同学！”辅导员的眼色不能再明显了，如果有一块胶布，她肯定很愿意贴在许昱洲咄咄逼人的嘴上。允诺明白，毕竟副院长主管院内大小事务，日后许的前途免不了和他有交集。

　　允诺常听同级的学生中了解到这位学长的优秀疏离。听到刚刚对着院长直白尖刻的质问，也感到诧异。

　　“我尊重同学的意思，”许昱洲没有理会辅导员的错愕，旁若无人地徐徐说道。

　　允诺抬眼，刚好对上他坦然明亮的眸子，
　　“如果你想报警，我可以帮你打电话.”
　　“如果你需要我做证人，我也不会推辞。”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放心，我发誓绝不外传。”

　　他的语气很冷淡，却很坚定。允诺只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温热湿润，喉咙却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对少年点点头。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考虑不周到，很正常”周院长继续打着官腔，眼神瞄向允诺，“秦同学是女孩子，又是刚刚踏进大学的新生，闹到人尽皆知对她有什么好处？…”

　　“利弊，秦同学自己判断，我尊重她的意见”，昱洲毫不留情打断了院长的话“我很庆幸……”

　　“我能坚持改掉名字里的周。”

　　允诺还没咀嚼出这句话的意思，少年的声线变得淡淡而悠远，似乎还有一丝失落？

　　周院长语气有些无奈,“昱洲，爸爸不是……”

　　“周院长，李老师，我先回去休息了”仿佛刚刚的话语没有从他嘴里吐出来，许昱洲的语气又变得客套冷淡。“秦同学，需要的话，通过校内邮箱直接联系我。”

　　“砰”的一声关门声，这个挺拔的身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