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夜宴2 ...
-
这次皇帝摆宴并没有设在宫中，而是设在了，离京城不远的一处行宫里——紫云宫。
紫云宫依山而建，位于小山的南麓，清晨下了霜雪的小山，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傍晚山中又起来淡淡的雾，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咕噜咕噜”的马车声，由远而近，打破了山中寂寥，激起了树上的飞鸟。
车马走近后，飞鸟已没了踪影，但细软的树梢依旧在摇呀摇。
林楚怡坐在马车里，靠着窗，谨慎的往后瞟了那人一眼，石煜正在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
她小心翼翼的撩开布帘，透过一道缝隙，天光泄了进来，映在了石煜的脸上。
外面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林楚怡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见过雾凇，一条条，一串串，挂在树上，地上的是昨日才下过的白雪，上面刻着滚过的车轮和马蹄印子。
风透过布帘猛吹着她的脸，冻的小脸都红了，却浑然不觉得冷，喜上眉梢，神色像个深居简出、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闺家小姐。
她虽然不是深居简出的闺家小姐，但来之前她确实没出过远门。
来到这里后，有整日待在府里不怎么出门，所以她才开始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自由。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石煜歪着头问她。
“算是吧”，她微微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变回了那张笑脸：“确实挺好看的，是吧？”说着，她又把布帘再拉开一些，给他看。那神色像个找的什么宝贝的猎犬，摇着尾巴等主子的一句夸奖或者是揉一下脑袋。
但他没往外看，这地方他来过，几乎每年都要来几次，也就那样了。
但石煜还是抬头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她在看景，他也在看景。
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嗯。”
所有车马抵达行宫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景了，里夜宴开始还有些时辰，皇子公主们和其他皇家亲眷先去了各自的住处。
石煜嘱咐好李浩与林楚怡，让他们先去探探地形，这一趟可不是出来游玩赏景的。他自己则跟着父亲去了住所，又商量了守兵布防一事。
“父亲，北麓为何只有这么两个兵？”
“这是护城河的一条分支，叫云河。天寒结了冰，如今又下了雪，渡不了船的。”石煜还是觉得这做事风格不像父亲，但没有挑明。
又问，“确实渡不了船，依着现在的冰面厚度难道还载不了人吗？”
“那河面很宽，两岸又高又陡，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死路，但凡武功不济的，就可能会折在那，况且我们也派了些兵虽然少，但排兵布阵，不就讲个天时地利人和吗。”
原来如此！
石煜这才明白过来，那么多羽林军，况且兵部又不是吃干饭的，还需要排兵布阵吗？
当然不是，而是这次的兵不怎么够用。
皇帝此次依旧没有下放兵权，这些兵都是他们石家的，石家这次回京只把私兵带了过来，剩余的兵依旧在封地看守。
老皇帝只是想把他们家给耗空了啊。
石煜暗自苦笑一声，何必呢！
既然把人招了回了，却又不放心，怎么，还怕他们造反不成。
这都是做给谁看呀！除了会伤透石常公，再也没别的了，人心一旦凉了就再也捂不热了。
石常公被皇帝踢到南边去的时候，就已经心灰意冷了，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本分的守着这块封地，这是他在战场上拿着命与敌人厮杀换来的。
怪不得石王爷这几日都不怎么在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石煜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两鬓斑白，一根根银丝在一头乌发里格外明显，面前这个人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可能是委屈，但更多的是怨恨。
为什么当年要抛下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这些话在石煜心里已经说了无数遍，这些问题也已经问了无数遍，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但他不愿问出口，他把有些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石常公从来都没有向石煜解释过。
他为了他的国家，他都可以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哪怕被人云端那人踩到现在，石常公都不多说一句。
但为什么到了他亲儿子这里，他就可以忍心抛下呢，其实还是有些不在乎的吧，说不定那个流言确实是真的呢——他是那个老皇帝的私生子，也不是没可能……
“煜儿，前些日子为父忙，你母亲说你好像害了风寒，如今，好些了吗？”石常公不尴不尬的问着他，明明是一句最普通的关切之言，却好像斟酌了许久。
“无妨，多谢父亲挂心，这些都是小事，这几日冷，父亲照顾好自己吧。”他的神色从来都是平淡无波的，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对了，她不是我母亲！”这句话，石煜加重了一些力度。
石常公还想说什么，却被石煜给打断了，他就是故意的：“父亲舟车劳顿，儿子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晚上还有夜宴。”他面色寡淡，透着寒气，规规矩矩行完礼后，便转身退了出去，掩好门。
石常公起身，推开窗户，看着石煜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知道他的心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也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趴在自己膝边，让自己给他削木剑的孩子了。
瞬间湿了眼眶，深吸一口气，对着白茫茫的天空长叹一声：“煜儿啊，为父让你受苦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夜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