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玄蛇先生的二三事》风与飞鸟

8、因伤而现的蛇尾

　　回去的路上，林玄的呼吸声几不可闻，他始终闭着双目，我只能从他手掌的温度感知到他的不适。因为还需要去拿行李，所以到了酒店我便先下了车，回到家后，就听到了那闷咳从卫生间传来，接着……就是血液的声音。
　　“阿玄！”水池中的血猩红吓人，这是我第一见到他吐血。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恰好赶回来，他见我进来，慌忙打开水龙头，只是这血腥味还是弥漫了一屋子，想遮掩也遮掩不掉。而且他的唇角还挂着血珠，尽管他的动作很快，我还是看的真切。
　　“哭什么。”他冲洗干净指尖的鲜血，虚弱抬手擦掉我的眼泪，皱了皱眉头，“抱歉安安，让你看到这血腥的场面……”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道歉。”我心疼的扶住他的身体，他的躯体寒冷异常，“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不能轻易动用力量，还让你跑去帮忙。”
　　“没事。”
　　林玄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因为虚弱尽管他努力撑着却也还是不得不靠在我的身侧，才勉强走回床边躺下。
　　“我没事…只是反噬厉害，看着吓人……”他按着胸口，吸了一口冷气，整个身躯都是一颤。
　　“你现在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我紧紧握住他像冰一样寒冷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让我觉得刺骨异常的寒冷，“我妈妈的腿，是你帮她治疗的对不对？”
　　“断骨对于…对于她的年纪来说，太严重了…会影响以后走路……”林玄勉强笑了笑，却在下一秒被从胸口蔓延上来的蓝光折磨的皱紧了眉头，闷哼一声。
　　那蓝色的光芒像生长的藤蔓一样攀上他的脖颈，极其刺目，那光芒中透出的刺骨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林玄感受到我一瞬间的颤抖，想要抽回手，却被我握紧。
　　“我的身体太冰…会伤到你……”
　　“不会。”我反驳。
　　“安安，你出去吧，我想……”林玄咬了咬牙，身躯轻颤，已经蜷缩起来，“我想自己呆会儿……”
　　“阿玄…”我犹豫了片刻，缓缓松开手，往常的反噬发作，林玄总是能忍则忍，也从不会避开我，但这一次我明白，他显然是已经不能在我面前维持平静。他一向不想让我看到他痛苦不堪，脆弱无力的模样。我明白他，所以更想成全他想要的模样。
　　“好，我正好去整理一下爸妈的东西，就在客厅，如果有事你要喊我。”
　　“…嗯…”
　　我说着起身离开，小心关上房门。其实也不需要整理什么，我也没什么心思整理。手中的遥控器按了又按，我最终还是调大了点音量，盖过房间里传来的闷哼以及痛苦的低吟。这声音扰乱我的思绪心神，让我忍不住想要开门冲进去，但我知道林玄想要的距离如果打破，他会更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的声音渐渐消失，我关掉了电视，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轻轻推开了房门，扑面而来的寒冷气息，让我有一刹那置身冬季的错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浅浅的呼吸声几不可闻，林玄半蜷缩在床上，胸口的蓝色光芒已经消失，但他的手仍按在封印处，床上微微摆动的黑色蛇尾有些醒目，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人形时候的蛇尾。
　　“阿玄……”我试探着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还是冰冷异常。
　　在听到我的呼唤后，他眉头紧蹙，下意识握紧了我的手，却没有睁开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睡梦中，只是不忍打扰，轻轻躺在他身旁，将他抱住，他的身体冷的像一块冰，僵硬且寒气弥漫。黑暗中，夜晚城市的亮光让整间卧室明亮了些许，我能分辨他的轮廓，也依然能看到他漆黑摆动的鳞片渐渐消失不见，那条消失在夜色中漆黑浅亮的蛇尾，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尾巴，只是我从未向他提起。
　　晨光熹微，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再醒来时，林玄已经苏醒，正半躺在我身边。
　　“阿玄，你怎么样了？”我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还算规律。
　　“我没事了。”林玄撑起身子，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听够了就快起床吧，不是还要去看叔叔阿姨。”
　　听着他低哑的声音，我鼻头有些发酸，半分力气都没有还说自己没事，谁信？
　　“晚一点也没关系，我昨天已经联系了护工，今天一早也会到。”
　　“那怎么行，东西还没送到呢。咳而且他们年纪大了，很多事都不方便，今天还有检查……”林玄说着，似是牵动到伤口一般，抽了口冷气，忍不住咳了起来。
　　“好了阿玄，我知道了。”我起身小心帮他顺着气息，“我一会儿收拾好就赶过去，你好好在家休息。”
　　“我其实……”显然林玄并不想在这种时刻离开我的身边。
　　我打断他的话，“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熬点粥，你喝了我再走。”
　　“安安……”
　　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脸色，人大病一场尚且还需要好久才能恢复，他这力量被封又浑身是伤的妖能好到哪里去？
　　“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我沉声开口。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