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玄蛇先生的二三事》风与飞鸟

2、他的故事

　　“安安，你后悔过吗？”林玄看向窗外，那一道道闪电有些刺眼。
　　“后悔喜欢上一条蛇吗？”我无奈叹了口气，“现在后悔怕是也来不及了。缘分这东西很玄妙的，一旦安排了，躲也躲不掉，从开始到现在我都坚信……”
　　“所以你还是后悔了吗？”林玄看向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神有些落寞，“也没关系，大概我的命也没有那么长，你还有机会去遇见新的人，只不过我现在怕是要拖累你了，不过……”
　　“胡说什么呢。”我抬手捂住他没什么血色的双唇，“你别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缘分是天定的，而我很幸运能够遇到你，而且我坚信这安排是没错的，我也从来都不后悔。”
　　“真的？”林玄问的小心翼翼。
　　“我骗你做什么。”
　　“……”他见我回答的肯定，刚想说什么，却在下一秒皱起了眉头，修长的手又按在了胸口，那原本微弱的光芒此刻竟有些刺眼。
　　我心头一紧，这一年里林玄的状态都不怎么稳定，但这光芒到这程度还是第一次。
　　“痛的很厉害吗？”
　　“没……”他的手指再度收紧，骨节有些泛白。抬头看向我的眼神依旧温柔，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担心……”
　　我紧张的握住他的手，他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疼痛以免我担心，只是他微微颤抖的单薄身躯还是让我有些揪心，我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帮助到他，只能陪在他身边。
　　时间一份秒的流逝，他的手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稳。只是脸色更加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竖瞳若隐若现，那似有似无的寒意透过他的皮肤传递到我掌心。
　　“化成人形会消耗力量吧，不如……”
　　“没事……”林玄喘息着，指尖轻颤，声音有些低哑，“我不喜欢……”
　　“我知道。”我抬起手覆在他的胸口上，轻轻安抚，“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下。”
　　“好。”
　　林玄的身体清瘦，虽不是瘦骨嶙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是受这奇怪东西的折磨，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玄蛇。
　　他的身体算不得太重，每次我扶他时都能感觉到他在尽力不让我吃力。
　　“喝点水吧。”扶他半躺在床上，我倒了些水靠到他的唇边。
　　林玄就着我的手将杯子中的水饮尽，轻轻咳了几声，“吓到你了吧……”
　　“这么漂亮的脸能吓到谁？”
　　“你又开始打趣我了。”林玄无奈笑了笑。
　　我见他难得愿意多说几句，索性坐在了他的身边，“你们妖怪是不是都长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啊。”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林玄的声音微微上扬，但还是掩饰不住的虚弱。
　　我握住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我总能准确感受到他的不安和脆弱，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与冷漠。
　　“当然信啊。说不定只有你长得最好看，别的都是丑八怪呢。”
　　“……也不是”
　　我看到林玄的手又放在了胸口处，有些担忧，每一次他都怕我担心强打精神，可是这一次已经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休息一下吧，等你好些了我们再……”
　　“我还好。”林玄打断我的话，伸手将我搂入怀中，只是他的手臂并没有多少力气。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你今天这么有兴致？”对于林玄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多问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于他不是人类这件事情能够接受的那么坦然，也不知道他的胸口处究竟种下了什么，要频繁的折磨他。我只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就是，想要留他在身边，想要靠近他。
　　“嗯。”林玄轻轻点头。
　　平常我去上班他就会乖乖待在家里，他也从未主动开口要解释他身上的事情。他唯一说过的，就是他是受伤才来到这里，这伤很难好。
　　“好吧，那我问了。”我轻轻搂住他的腰，“那你是你们哪里最好看的吗？”
　　“不知道，或许…算不上吧。”
　　“那是不是狐狸是最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林玄好奇的看向我。
　　我被他盯的有些僵硬，摸了摸鼻尖，“电视上这么演的嘛，什么妲己魅惑纣王啦，什么聊斋志异里勾引书生的狐妖啦……”
　　“确实有部分狐狸很好看。”林玄了然的移开目光。
　　“那奇怪了。”
　　“什么。”
　　“你那边有这么多好看的妖怪，你怎么能看上我？”妖怪的世界大约是光怪陆离的吧，这么多美貌的妖怪想来也是视觉盛宴。
　　林玄抱着我的手微微收紧，像是生怕我跑掉，“你不同。”
　　我当然不同，毕竟我不是妖怪。“因为我是人？”
　　“不，因为你区别于所有人和妖怪，我很想靠近你。”林玄认真开口。
　　“我也一样。”这也是我拥有的感觉，一种奇妙的吸引。
　　“那……你为什么会受伤？谁伤了你？”
　　房间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我看向林玄，他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失望与痛苦，我忽然间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没什么。”林玄垂下眼帘，“是我母亲。”
　　“……”得到答案，我不知该怎样接话，他备受折磨以至于虚弱到现在这种程度，他的每一次痛苦我都能感受到。对于人而言母亲是最亲近的人，下这种狠手，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胸口的印记是她给我烙下的咒印，伤是她要将我献祭时所受。献祭会使她变得更加强大，只可惜我不想成为她的铺路石。”
　　“所以你逃出来了？”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我知道这其中绝对包含了我无法想象的惊心动魄。我不太明白他的世界，但献祭的意思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如果不逃，或许他已经死了。
　　“嗯。天罗地网，逃的有些惨烈。”林玄自嘲的笑了笑，“不过还好遇到了你。”
　　“那这封印能解开吗？”
　　“她封住了我的力量，如果要完全解开必须找她。可惜，来到你们的地盘是护法尽全力送我过来的，以我现在的力量怕是回不去。而且，我也不想回去。”
　　“那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如果只是封住了力量，那他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么虚弱。
　　林玄看了我一眼，像是读懂了我的疑惑，他面无表情的开口。
　　“这封印不仅封住了我的力量，还种下了咒语，一旦献祭不成功，封印就会反噬，我的伤是损耗形成，没有力量是不能恢复的。”
　　“是死局。”我闻言看向林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没有波澜的，但显然他的眼里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是她给你设下死局对不对？”
　　“算是对我不忠诚的报复吧。”林玄有些疲惫的皱了皱眉，“不过我不在乎了。”
　　“那不是你的错。如果养育你是为了让你献上生命做她的垫脚石，那她还真是太自私。”我的心口有些发闷，气不打一处来。显然这母亲已经算不上母亲，动物中尚有温情可在，怎的成了妖怪就变成了这样？
　　“一向如此。”
　　“如果你的身体一直这样下去，那……”我有些担忧，原来他说的命不会太长是这个意思。那他还能撑多久呢？
　　“我累了，安安。”林玄的语气有些低弱。
　　他不想回答，我也不忍再问。即便是知道了结果我或许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现在我大概该知道了他的眼神中为什么总有些歉疚，为什么他总是孤独又冷漠，总是缺乏信心与安全感。
　　“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