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美人上位中[娱乐圈]》蚀羽

11、孔雀开屏

　　秋澄十分确定，自己昨天根本没有睡着——他只是纯粹的昏过去了。

　　毕竟，即便是从前拍打戏、运动量巨大的片子，也很难累成这样。

　　两三个小时之后，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

　　秋澄完全没有反应，墨雪泽猛地开门走了进来，来到秋澄床边，看着这位白天俊美斯文、睡相却相当狂野的队友——

　　“秋澄！醒一醒！”

　　“秋澄！！”

　　就在他刚刚伸手触碰到秋澄肩头的时候，秋澄猛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墨雪泽陡然出现在眼前。记忆还卡在昨晚魔鬼训练。

　　“啊——！”

　　秋澄像是撞了鬼，一个激灵滚到床边。

　　墨雪泽也被他吓了一跳，温和的眉眼稍微一怔：“秋澄，起来了，准备去公司排演。”

　　秋澄揉揉眼，压了压不满的起床气，也把惊魂未定压在懒洋洋的动作里，加着戒心问道：“啊——？队长也负责每天叫人起床吗？”

　　不友好语气隐隐约约透出来，秋澄斜着眼悄悄望他。他觉得，这种做样子的“情面”，实在没有必要。

　　墨雪泽依旧温和地问，“你休息得怎么样？在这里住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又让秋澄感到了一丝不适。

　　“还挺好的。”秋澄随口敷衍着坐起来。

　　后腰顿时抽痛异常，他差点叫出声来，连忙装作打哈欠用手捂住了嘴。

　　“昨天表现很不错，好多人都在转发你唱歌的那段视频。”墨雪泽微笑道。

　　“还有那句口号：ALKAID SHOW UP，ALKAID GO UP，已经被批准成应援词了，很有创意。”

　　秋澄稍稍一愣：真没想到，信口胡诌的东西会被墨雪泽认真汇报上去，还变成了官方口号。
　　这么一想，昨天晚上他好像还给秋澄唱歌的视频点了赞——

　　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秋澄认准了他虚伪、诡计多端，这些还是很受用的。

　　“谢谢。”折腾一夜，秋澄现在脸肿得很，还是勉强挤了挤笑。

　　“还有，你起来还蛮快的。”墨雪泽说。

　　这么勉强的褒奖都说得出口——秋澄在内心默默吐槽：拜托，你不是幼儿园老师，用不着硬发小红花。

　　“嗯嗯。”
　　秋澄点头答应着，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忽然出现太吓人。

　　此刻，他终于深刻感受到，墨雪泽昨天并没有撒谎，确实把“现役摇光星团结友爱”当成信条来贯彻。

　　“那就…快点换衣服吧，直接出门来车里好了。”
　　墨雪泽说着点点头转身离去，“我们在外面等你。”

　　秋澄挠挠头，勉力睁开眼睛，他抓起还剩百分之二十电量的手机——都快七点了！

　　果然昨天太乏了，竟忘了定闹钟，他一边匆匆忙忙换上干净衣服，套上裤子，用水勉强压了压昨晚没吹干、现在起飞的头发。

　　——一边搞一边心里冒出一丝忐忑:林夏灿这次为什么不来喊他？明明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至少，他就不会被墨雪泽吓得差点心脏病都犯了。

　　难道林夏灿开窍了？……还是，在没日没夜的耳边风下，终于醒悟了秋澄的无情利用，要和他划清界限？

　　秋澄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套上外套，飞奔出去，到门口又放缓了脚步——

　　他可不想让那帮人觉得他发慌、不淡定。
　　哪怕做错了也心安理得，不就是他一贯的作风吗？

　　想到这里，秋澄用正常步速来到车前。

　　本以为会有人大发脾气、给他脸色的——

　　等他拉开车门，一众横七竖八的人映入眼帘。
　　有人拉下连帽衫挡着脸、还有人以发覆面，当作便宜眼罩的——

　　这些天，爱豆们也在连轴转，越是期望高越是压力大，更何况公司也有意无意助长着这种氛围，失眠、过劳已经是常态。

　　商务车挤满了促狭的困意，管他什么爱豆不爱豆——在早起这件事面前，谁都一样形象管理荡然无存。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车门，就着他的力气往后拉了拉——

　　秋澄的眼睛微微睁大。

　　林夏灿的目光和他撞在一起，拍了拍内侧的空位，对他说:“坐吧。”

　　秋澄压着欣喜进去，探身按住林夏灿的膝盖，一起拉上车门。

　　只见林夏灿头发整洁、衣冠整齐，身上的夹克衫散发着自然的皂粉味，素着的脸却显得更加超凡脱俗、棱角分明，在一众困死鬼里更是熠熠生辉。

　　——简直都快发光了。

　　秋澄暗自掩住笑意:原来是忙着孔雀开屏了，怪不得没工夫喊他。

　　哎，自己可不能辜负了这番好意。
　　要不然，他下次就不会这么沉默而温驯地听话了。

　　“你没睡好吗。”林夏灿问。

　　秋澄点点头，“嗯。挺困的。”
　　随后他抬起发红的、楚楚可怜的兔子眼，打了一圈林夏灿，凉凉的手指柔柔在林夏灿眼下一点。
　　“你也没睡好吧，眼睛充血了。”

　　林夏灿没有躲，被秋澄一戳后静静看着他。

　　秋澄忽然记起了昨天林夏灿的短信，软乎乎地压着半开玩笑的语气:
　　“——怎么啦？你替我担心了一整夜？”

　　林夏灿没有正面回答，他微微侧过眉眼，目光静水流深一般：“我在想怎么教你舞比较快。”

　　“一上午能学三节，重复的桥段不少，不用怕。一到练习室就开始吧。”他说。

　　秋澄皱了皱眉头，抿抿嘴：“意思是——你不跟团队练习？队长能愿意吗？”

　　“知道木桶效应吗？”

　　秋澄眨了眨眼，看着林夏灿严肃的脸——

　　“最短板会决定最终的结果。我来单独教你，又不用麻烦别人，队长没什么不同意的。”

　　秋澄一沉吟。如果林夏灿单独教他，那么他倒是可以有针对性地复习昨晚的桥段、一并推进进度。

　　不过，这样势必会把林夏灿和摇光星拉得更远——这么做，没什么好处。

　　秋澄扁了扁嘴，露出一点受伤的神色:“好吧……最短板，你说得也挺对的。”

　　他即刻抛开这个话题，长长打了个哈欠——轻轻依偎在林夏灿的肩头。

　　“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行吗。”柔软的声调里夹杂着信任和求助。

　　林夏灿没有答言，只是低头看着早已擅自偎过来的秋澄，目光从脑心落到脸颊。

　　秋澄匆匆跑出来的脸还浸着粉红，温热的呼吸浅浅地洒落在林夏灿衣襟间，像一只安谧栖息的小动物。

　　秋澄本就困得头晕眼花，很快就睡着了。

　　车子缓慢向前行进，转过一个弯时，秋澄微微向前侧歪，林夏灿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略一迟疑，抬手扶住他的面颊，重新按回肩头。

　　他垂下目光，看着毫无防备的秋澄，手在面颊上擅自停留了片刻，把刺在眼皮上的乱发拿开，随后才放回身侧，不自觉握成空拳，任由指尖弥散着秋澄皮肤的触感。

　　·

　　“秋澄，现在开始排演。你的位置会被空出来，先看看动作和走位。”

　　到达练习室，墨雪泽对秋澄交待。

　　“秦老师，秦立老师今天不来吗？”秋澄问。

　　此话一出，苏光燃发出一声傲慢又讥诮的笑:这家伙怕不是找死吧。

　　“秦老师，”墨雪泽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不会来。”

　　然而他旋即咔掉了这个话题，“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秋澄站在练习室角落，看着缺了一角的队形，舞担站在中心位置。

　　林夏灿抬起头，看看左右两侧的队友们。

　　他个子高，身材被宽松体恤衫挡住，可宽肩和窄腰的轮廓还是显现出来——的确是门面担当该有的样子，秋澄眯了眯眼暗想。

　　这次的口号由林夏灿负责。

　　照常理，如果舞担在表演中担纲重任，那么口号就要交给别人负责，通常是队伍里声音最大的那位，也就是rap（说唱）担。

　　——但显然，摇光星rap担这次不乐意承此重任。

　　林夏灿的节拍声拖得很长、节奏放慢了一倍。

　　秋澄抬眼扫扫其他人的表情——墨雪泽脸上一副坦然，其他人也没有意见，看来也算是商量后默许的。

　　最扎眼的，还是要属苏光燃——

　　“光燃！表情！”

　　墨雪泽越过节奏大喊。

　　苏光燃的脸瞬间僵住，强行从火冒三丈变成没表情的扑克脸。

　　眼看苏光燃无从爆发，被节拍绑架着一板一眼地做着动作，秋澄不由得暗自发笑。

　　“Ronnie，别走神。”半分钟不到，墨雪泽再次纠正。

　　小窄脸、大眼睛，吉娃娃一般神经兮兮的Ronnie时不时透过镜子朝着秋澄看，目光相交时又立刻缩回去。

　　——从昨天开始就总是这样，搞得秋澄莫名其妙。

　　明明同为年纪小的外籍成员，金泫星动作凌厉、毫不马虎，气势毫不逊色，和瓷娃娃的外表天差地别。

　　哪怕是七缺一——只见摇光星的舞蹈整齐划一，队形变换如同特效一般，每个动作的精度简直可以用尺规衡量，随便截下一帧都不会有半分差池。

　　练习三遍后，林夏灿停下了动作，透过镜子看着秋澄。

　　“秋澄可以跟练吗？困难的话，那就——”

　　墨雪泽问道，转头看向林夏灿，显然两人已经沟通过了。

　　表情夸张的Ronnie扭过头，看着苏光燃黑着的脸色提了一口气。

　　“我想试试。”秋澄面带微笑，一本正经看着墨雪泽，“就跟着大家一起练。”

　　这次僵住的是墨雪泽和林夏灿。

　　“让他试吧。”

　　苏光燃冷着语调大声道。

　　这也是他第一次和秋澄达成一致，秋澄扭过头，冲他微笑点头致意。

　　·

　　重新铺开队伍，绝对中心位的林夏灿隔过几张面孔盯着秋澄，节拍重新打起，依旧巨慢无比。

　　只不过，林夏灿失算的是——他只想着照顾秋澄动作慢，可这样反而会更难：毕竟，卡0.5倍速的拍可要比正常速度要求更高、想要做到整齐划一也难度更大。

　　尽管昨天一夜让秋澄浑身酸痛，他仍旧提着一口气、脸上恍若无事一般。

　　“Ronnie！不齐。”

　　Ronnie又在盯着他发愣，这次被墨雪泽点了出去，一遍又一遍重复刚才做错的动作，直到墨雪泽满意的程度才被放回来。

　　再次开始，林夏灿口中的节拍轻盈了好多。

　　前三节的部分秋澄的确已经练到游刃有余，后半程的动作也已经记在脑中。

　　——虽然暂时还是无法和练习许久的其他人完全一致，可也足够技惊四座。

　　“好，现在开始分段排练。”

　　墨雪泽拍拍手来到队伍最前方，蹲下来仔细盯着整支队伍。

　　节拍再起，Ronnie瞪圆着眼睛，嘴也抿起来，紧张兮兮得像是等打针的小狗。不难理解，大部分人被紧盯着的时候更容易做错，今天也不过如此。

　　秋澄反过来用余光瞥着他，觉得可笑：这家伙马上又要被点出来了吧——

　　“秋澄！”

　　然而，墨雪泽忽然一脸严肃地点了他的名字。

　　秋澄一愣：这一节应该是他熟悉的部分，就算出错，也不该是这里。

　　“去休息吧。”

　　秋澄有些吃惊——难道说他是第一个合格的？

　　不过，身体状况让他顾虑不了这么多。
　　脚腕和腰确实累到打软、心脏也嘣嘣直跳，秋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点头起身。

　　“夏灿膝盖不舒服？”
　　墨雪泽严肃而忧心地看着站起来时微微皱眉的林夏灿。

　　“没有。”林夏灿果断又坚决地否认了。

　　秋澄此刻又一阵眩晕——他忽然感觉不妙，眼前一片噪点般的昏花。

　　他赶忙转身，强撑着来到了隔间的练习室，艰难地躺在地上。

　　糟了，不同于昨天的半昏半睡，这一次，他感到呼吸困难，心脏的节奏错乱……

　　他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咬紧了牙，在下一个念头冒出之前，意识消弭在一片钝重的疲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