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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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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日,吴大郎接过差役手里的信,也顾不上干地里的活,收拾了东西便往家里跑。进到屋里清洗好了自己,郑而重之的把信封上的胶一点点的撕开,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直到看到信上的字数,舒了口气,字好多好像还有点草,有好些个字他都认不准是哪个字,
“大郎如晤,近来安好,近日朝里事多,原安排月底派人来接,实在是拖不开手,恐要延迟些时日才能来接,望勿念。妻”
本来就这么几个字,若写得端正些,他还能认得出来,只是好几个字都连着写,笔画又多,他看得糊涂了,想去镇上叫写信的看,可是他又不敢去。连猜带蒙的,再把以前的信翻出来,比对着字看。
信封上是有地址的,这个地址吴大郎早已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拿起笔,写了封回信,又把地址抄上去,吹干墨汁,看着扭扭捏捏的字,再看看妻主那手漂亮工整的小楷,羞愧得无地自容,把信交给了那个专门送信的邮差,吴大郎又给了他一些零散的银子,那人笑着接过,却始终不肯多说些什么。
吴大郎扳着手指数日子,一个月、两个月、快要三个月过去了,月底的几天,吴大郎天天的站在院子里,装着整花的样子不时往门口看去,可是眼见着离月底就只有两三天了,可是他还是没有等来那封信。
太阳收尽了它洒向大地的最后一丝光辉。
吴大郎有点灰心了,平常都是三个月来一次信的,可这次……离得太远又没有人可以帮着打听,或者在远处的妻主正在秉烛处理公事或者外面办案也有可能是官场上的应酬……
或者……吴大郎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一点,那时的凌志在京里过了考试虽然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但也够得上在京里做个一官半职更何况还有家里一层关系,她也就不打算外放了不大不小的做了一个文职官。原本这里的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宅子也购置好了,父母也接过来了,弟弟也出嫁了。而父亲一再明示暗示的要她把吴大郎接过来,让他父子好团聚。凌志也是这个想法,原来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朝里出了件在她来说不大不小的事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天大的大事了,皇帝极宠爱的一位妃子病逝了。因此一切也就搁置下来了。
等这一切都过去了,也已经是过了好几个月的事情,等回来的差役回报说了事情后,凌志是真的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吴大郎居然会一个人只身来京里……当即,她向奶奶讨了人手,安排他们一队沿着官路去找,另几队则是沿着小路找,看着回报,凌志的脸色一直好不到哪里去。司马真安慰着眼前这个憔悴的人,也暗地里的吩咐了人手去找寻,只是得到的线索也是这样,吴大郎好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毫无音信。
正当凌志和司马真满天满地的找他时,他正在哪里,白天他挑的是少人烟的小道,晚上则是专挑官道走,这样到是避免了他遇上什么人,也省了一些麻烦。说来也巧,凌志和司马真的人手加起来也不算少,但从南方到北方又有多少条道可以选偏偏吴大郎挑的他们就是不找,就是那几队人也相互遇上过几次。吴大郎却一直和他们失之交臂。
如此走走停停的大概有大半个月,吴大郎举目四望,他发现,虽然一跟上都有在向人请教问路,但好似走得太偏,现在的他已经不太分得清他现在到底在哪个地方了!问了行人才发现自己原来在绕着圈走居然还没有走出他所在城镇。心里不免暗怪自己此行太过鲁莽也太欠考虑了。
幸好路上遇到几个好心人帮着指路,总算是走回了正道,更有人建议他跟着商队走,这样又快又能保证安全。要说好人总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吴大郎本来也没报太大的希望,谁知遇上一个商队,领头人见他一人可怜见的,二话不说便把他领到了家眷一行里,一路上相互有个照应到也方便。换了几个商队,随着地方越来越荒凉,路上行人的口音也跟着变了很多,从吴侬软语的卷舌头变成了直舌头,吴大郎也跟着大家一起学一些方言。
这边吴大郎把出行当旅行,而凌志这边却是闹翻了天,算着时日他也出行了两个月,可是派去的人马回报回来的就只一句,暂无发现。
越是接近皇城,就越显得繁华起来,但和江南水乡的繁华又不同,这里有时会飞起漫天的黄沙,连着好几个月都不下一场雨,路上随处可见一些衣衫褴缕的乞儿或者头上被插了草要卖掉的孩子……
在吴大郎又跟着一个商队行走到了一个镇上时,他遇到了一个抱着孩子自称是要寻亲男子,这个一脸蜡黄的长着一张忠厚老实脸的男人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同情,纷纷给予他帮助,更让他一路随行帮着打听他亲戚的情况。
起初吴大郎也只是同情他,并未放多少关注在他身上,但后来在聊天中才得知,原来他竟跟自己有着一样的遭遇,只是自己比他幸运了很多。从聊孩子到聊家庭,慢慢的他们的接触多了起来,就在那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所有的人都在熟睡,吴大郎总觉得好像有老鼠或者爬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但觉得累了,拨了几下便又沉沉的睡去了,等第二天醒来一梳洗才发现,他缠在腰上的银包不见了,那差不多是他所有的钱了,眼下又还没到京里呢……
失魂落魄的他遍寻不见他的银包,而且这么隐私的东西他从未向别人说起来,就是平时住客栈他也是一个人一间,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了。朝别人一打听,才发现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如今就算是悔不当初也没有用了。
身上只有平时用的散碎零花的钱,这些钱再怎么省也省不到京里了,又到了要交份子钱的时候,没办法,他只好到领头的商人那里去问问有没有事情可以做,好在那人也十分爽快,当即安排了他看管一小部分货物的差事,虽然钱不多,但总过没有。
就这样,吴大郎偶尔也帮着那个行走在外的女人补补衣裳这样总算是捱到了京里。等到了那个地方,吴大郎换上自己觉得最好的衣服,敲响了门,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问吴大郎:
“你找哪位?”
吴大郎报名姓却换来了对方的一头雾水,说道:“你说的是上家屋主吧?早几个月前我们主人就把这个屋子卖下来了,原来的主人却是不知道搬哪里去了,你要不上别处打听一下吧。”
搬走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转到幽静的小巷里,慢慢的蹲下来,抱紧自己,这个太阳晒不到地方,风吹来,一阵阵的阴凉。
翻出妻主以前写来的信封,确实只有开始几封是有地址的,后来可能是忙碌吧只有廖廖数语。
对着这些书信,他有点慌神了,这偌大的京城,他要到哪里去问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