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郎》掬水弄月

55、第五五章

　　晚上，吴大郎坐了一个梦，梦里的他还是小的时候，是父亲的小跟屁虫，父亲做什么，他也做什么，直到母亲回来，一把把他抱起举过头顶然后又揉着他柔软的头发亲他的面颊，给做笼子，装蚱蜢，田鸡，还有碗里清亮的水里游着小蝌蚪，每当这时，父亲总会拖着软软的音怪母亲如此宠他，母亲总会揽着父亲的腰笑道，女儿是要苦养，儿子当然要娇养，这样将来选妻主的时候才不会差到哪里去！

　　妻主，自己的妻主会是什么样呢？是母亲一样吧，他想着，但凡是父亲想要的，自己想吃的，母亲总能找来。

　　晚上睡在暖暖的被窝里，模模糊糊间看着父亲和母亲一起哄他睡觉的笑脸。也许是太幸福了吧，幸福得他都尿床了，身上凉凉的，被子呢，父亲呢，母亲呢，好似全身上下都被绑住了，动弹不得，一片明晃晃的闪光，一声声的哀泣，嗡嗡轰轰的，头昏脑胀。

　　触目的白，以及母亲眼里的绝望，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只因为自己的一时贪玩，害得父亲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离开了母亲，离开了这温暖的世界，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不会再骂他也不会再打他。

　　吴大郎倏地睁开眼睛，看着发白的帐顶，一丝丝光亮从窗户的细缝里射进来，一切都看得不那么清楚。原来是个梦。他这要安慰自己道。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青色，清晨的空气总是这么新鲜，又是新的一天开始，每天，每天，吴大郎都在心里跟自己说，好好的活下去。为妻主生儿育女。好好的孝敬长辈。尽自己的一切去维持这个家。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把三字经从头到尾背了一遍，正好连房间也收拾好了。

　　端午临近，别家都是忙忙碌碌的，只有凌家，好似一点气氛都没有，凌子悦解答了吴大郎的疑惑，父亲不太喜欢过节。吴大郎点头，但依旧忍不住跑到公公林清那里去请示这节应该怎么过。

　　林清看着吴大郎，说道：“你看着办吧，往后你也是要管家的，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你了，钱什么的跟我支就是了。”

　　一番话，吴大郎听得诚惶诚恐，这过节他也没有经验，以前这种时候，他不是在厨房里包粽子就是地里割艾叶，这些都是继父要拿到镇上去卖的。

　　到是婆婆嘱咐了几句吴大郎：“不必太在意，反正别人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就只当平时一样。”

　　凌子悦在吴大郎的一番教导下，在牺牲了无数的竹叶苇叶后，终于裹出了两个略微像样的粽子，只是这个形状，说三角吧又多出一角，可是说四角吧好像那个角又不是很突出很明显，好在庄贤不仅不嫌那个怪异的粽子而且也不在乎因为绳子扎得不紧导致里面的米在煮的时候不断外跑与其说是粽子不如说是包在粽叶里的粥，一口吃下，当场一个好字让凌子悦激动的说下次还要裹，庄贤揉着凌子悦手上一道道红痕说，此生能吃到你裹的粽子我心意已足！

　　吴大郎这几天都在忙碌，要把新割来的艾草苇叶插在门上窗上挂在床帘上，用来避邪。还要把艾草成捆的割来，扎成一捆捆的，晚上点着了用来薰蚊蝇虫蚁。

　　端午正日这天，凌斐把吴大郎裹的粽子分发给店里的伙计，又放了他们假，让他们回家团圆去。

　　凌志因为被老师留住一定要他吃了晚饭才走，结果师徒二人一喝酒一聊天就把时辰这个东西给忘了，等凌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匆忙赶回家，看着和平不一样的家，凌志回到房里换衣服给父母请安后看到吴大郎端着一大盘菜进到客厅。

　　凌志帮着摆菜，今天的菜色还是蛮丰富，吴大郎再端出来的是一个个精致小巧玲珑的粽子，凌志拿起来，只有她两节指头那么大，鼓鼓囊囊，四角形，像个枕头。凌志笑笑，父亲进步了，终于不再是买几个大大的粽子，一家人吃个饭喝个酒就了事了。

　　“这个是元宝粽，寓意招财进宝。妻主饿了吗？要不我给您剥一个吧。”

　　吴大郎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中衣，衣服上应景的绣着几朵淡淡的菱花，形态各异。

　　“不了，我还没洗手呢。”凌志笑道，“这家里都是你弄的？”

　　凌志环视一周，这些家具都像新一样干净，仿似还泛着光亮，再看看这些菜色，色香味俱全。

　　看着凌志转身，吴大郎把菜摆好赶紧跟上，艾叶热水一直在锅里温着，凌志很快的梳洗了一下，
　　早上颠簸了一上午都没好好吃饭，正赶上饭点，她有点迫不及待了，在学堂里吃了几天的饭，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要是再不涮涮舌头，她还真怕下次不知道酸甜苦辣是什么味道了。

　　今天是端午，照例是要喝雄黄酒，凌子悦因为年纪小，不过也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黄酒因为加了雄黄，凌志不是太喜欢喝，不过为了陪母亲，凌志也一杯杯的喝着。

　　吴大郎不时的给妻主和婆婆斟酒，听着她们讲生意场上的事情，凌志不时的给母亲支招，这些女人的事情吴大郎听不懂，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公公和小叔的谈话，下午是去对江玩还是去镇上看热闹。他比较想去对江，镇上已经去过了，当然要是再去的话，他也是想去的，去看看也好。

　　村里的端午因为地理位置所限，曹娥江，其实只是一条河，一条比较大的河，江上除了摆渡和捕鱼的，也没有多余的船只去装饰比赛，更何况自从新知县上任后，对于这些节日的冷淡跟林清有得一拼。所以即没有舞狮也没有赛龙舟，更不会把粮食扔到江里去浪费，像凌家这样有点家底的，一般都会多裹些粽子去送给一些贫困的人家。

　　凌志看着猛烈的日头，一点出去的欲望的都没有，可惜，跟好友约好了，下午由庄贤做东在她的山庄里聚会。吴大郎从院里追出来，手上拎着几个粽子，他是刚知道原来妻主还要出去，既然是聚会，那拿几个粽子去应该也好的。

　　粽子是好吃，可是连着吃，凌志可受不了，当下叫吴大郎拿回去。

　　“妻主，是不喜欢吗？”吴大郎心里很失落，他没想到妻主居然不喜欢吃也不愿意拿出去送人。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前几天应该就给妻主送点过去的。

　　“不必带东西去，庄贤他们会准备好的。你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吧。这次是哪家店里买的？味道还可以嘛。”凌志一边等车一边跟吴大郎说道。

　　“这些，不是买的，是我和小叔裹的。”吴大郎低低的说道，“这些小粽子刚好一口一个，而且我还挑了不同的，有三角粽，元宝粽，四角粽……”

　　“行了，给我吧，我会带上的。”凌志打断了吴大郎的话，因为她要等的车子快到了，“回去吧，这天太热了。”

　　跟着凌志前后腿走的是林清和凌子悦，两人最终决定还是去紫陀山上的庙。

　　吴大郎看着一下子空了房子，才想到，还有婆婆在房里，收拾好东西，吴大郎泡了一杯茶敲门进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