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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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俩右席的是蓬莱仙境的几个小辈，这代小辈似乎格外活泼，围着她俩闹了好一会才放她们离开。
席笙没怎么见过其他门派的弟子，觉得很是新鲜，离开时还有些不舍。
此刻天黑。
入夜了。
“阿笙可知蓬莱学的是什么？”
“听师父说是符咒。”
“现在是，千百年时可不是。我第一次参加试剑大会时，蓬莱学的还是剑法，突然有一天，蓬莱中的镇海神剑碎裂，失去剑气庇佑，蓬莱为求再起，方开始修祖上昌盛过的符咒之法。蓬莱原本很是看不起旧时用符咒惑众的老祖先，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是——”谢韫话音一转，“蓬莱的前掌门不是吃素的，镇海神剑破碎她怎么可能未察觉。我随父亲一番查证后，方知此剑正是她碎 ，她也因此被秘密压在蓬莱海中。我当时问她为什么要碎剑。
她告诉我，天地间恐有大变，碎剑身，筑剑魂，剑魂渗入蓬莱仙境中，来日方保蓬莱平安。蓬莱里掌事者与她立场一半一半，因此她自请封印，虽被封在海中，神识也不时外出游历，也不算过得不好——方才同你我游玩的蓬莱弟子中有一个就是她。”
席笙完全没察觉，她只觉得几个小友都活泼得很。
“那人算是她假身之一，我不能对外直说，方才传音与她，让她代替我去沙海中一看。沙海中的大阵恐怕会吞噬阵法，对我不益，她神识无法直接出手，但在天地中却逍遥自在，倒不如让她去瞧瞧。”
二人在席间继续闲谈，不一会外头便有人敲门。
“谢韫师姐，我师祖让我传信给你。”一个绿袄的小友走进来，将信件传给谢韫。
谢韫打开，脸色一变。
“沙海后有腾蛇。”
“信中说，这腾蛇年幼，失去了翅膀，疼得厉害，从上古时跳跃时空至此，便在大荒中吞噬不烬人养伤。它是外来之物，又因伤一直躲在沙海中，大概因此，卫道者才没能察觉。”谢韫从储物戒里掏出今日的来客名单。
“此刻外面无烬人还太多，外出凶险万分……只能令选它法。”谢韫低声道，“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右边第十间找万毒谷的弟子，找他们买十只千年毒虫，再倒回来进右边第六间，把乐派的小师妹令芙带过来。我去左边找人……”说到这，谢韫眉头微皱，“记住，不可让人知晓原因，过后我再解释。”
席笙点点头，出门往右去。
她顺利买到了十只毒虫，大概是常有人在各种大会中找万毒谷弟子买虫，虽然席笙出手就要十只千年毒虫让对方感到诧异，但看到她手中的和山高阶令牌也没再说什么，爽快地交了货。
她边想着，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第六间。
“和山派席笙求见。”
里头并未应答。
席笙清了下嗓子，“和山派席笙，我家师姐是谢氏阿韫，有要事相商，派我前来。”席笙此前并未和外界有太多来往，不知道自己的说法是否合礼数，早些年她不太懂，在和山上闹了许多笑话。好在九州平日的礼数并不算繁重，小辈往谦虚了说，长辈往宽厚些说即可。
“谢韫和你一道的？”门从里面被风推开。
里头的声音很年轻，席笙松了口气，“此刻并未。”
帐中的人影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他原本是想问二人是不是一道来参加的无烬大会，但对面的小弟子似乎会错了意。
不过不打紧，“带我去吧。”
“……师姐找的是令派的小师妹令芙。”
令芙？
“姑娘怕是走错了，这里是华山派。”他掀开帷帐，“我是华山派大弟子慕眠，带我去见谢韫。”
席笙一个激灵。
她退后半步，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她高中的时候就犯过的错。
她刚上高中的第一周，中度近视，只记得教室是五个班级中的第二个班级，但从右侧楼梯走上就变成了第四个班级，她数着第二个，于是毫不意外地进错了教室。
好在那个时候刚分班，那个班级的学生根本没意识到进来个其他班的同学。
她刚才去了右数第十间的房间，然后回来时想着六，其实是敲了右数第四间的门。
也就是此刻和她说话的华山派弟子的门。
慕眠看出她有些迟疑，“我和谢韫是旧友，亦修乐道，原本来此也是因事隐秘前来，谢韫不知我在此处，姑娘只管将我领去，有事我担着。”
这个华山大弟子可能是以为她害怕请错了人，被谢韫责备。
不是啊……席笙吸口气，忙传音与谢韫。
“慕眠？”谢韫也有些惊讶，“他不是去蓬莱了吗……算了，你把他带来吧，他是琴修，确实也修得不错。”
这次是席笙第一次随谢韫出远门，她方才察觉出谢韫对同辈亦有上位感，只是并不明显，这份不自觉的傲意平日在和山派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席笙倍感珍惜，她低下头，“慕眠道长请随我来。”
席笙推开门，谢韫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二人。
她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把椅子，“坐吧。”
慕眠突然看了席笙一眼，坐下。
“既然来的是堂堂华山派大弟子，那我就直说了——沙海中有腾蛇，且必须由我三人想办法灭掉。”她一顿，席笙知道她或许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这腾蛇是我引来的。”
谢韫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只小虫，“此为谛听，是我方才从冥府处借的，将它放入阵中便可带领毒虫寻到腾蛇。”
慕眠表情古怪，“谢韫，你……你刚才说什么？”
“这腾蛇是我引来的。”她抿口茶，可惜茶已经凉了一半，“十年前，我发觉天象异动，山上大阵紊乱，便去禁地找出了古阵法，将大阵归位。不曾想这阵实则和时空法则相关，难怪被放入禁地……当时我似乎感到阵法另一头有一些东西来了，没想到如今才让我瞧见。”
席笙听完她说的话，表情也变得古怪。
“慕眠，我知你琴来历，以此交换结咒，你不可告知他人此事。”说完她又轻念一声，慕眠的椅子下，一个白色的小阵闪光。
这是早算计着呢。慕眠皮笑肉不笑。
她倒是完全不管那小弟子。
“说正事。”谢韫沉下声来，“腾蛇前进缓慢，大概是因为边走边在消化吞噬的不烬人，它没有羽翼，许是在上古争夺地盘时被伤，借古阵休养时被我带到九州。另外，据可靠消息，它或许会在寅时前后抵达。”
“不可入阵。”慕眠突然插话道，“无烬人远观看似无害，实则危险。”
“我自然知道，所以想用毒虫制敌。腾蛇失去翅膀，修为大减，但十只千年毒虫并不能毒死它，只能困它一时，因此，我想借琴声布阵，把它送回上古。”说到这里谢韫露出个笑，“此法还是因阿笙想到的，阿笙平时并不循常规在地上布阵，琴修可将音波化作实物，想来该行得通……若到时候还是没法，你我只能和腾蛇一战，我寻机改变原阵阵眼，灭杀腾蛇。”
她说完后，似乎是觉得口渴，又抿了一口冷茶。
席笙觉得自己嗓子也发干。
“好在腾蛇是自上古来。”抿完茶，谢韫续道，“上古与大荒有着说不清的联系，只需再施古阵，扭曲时间，方可将它送回老家，若是从其他地方来，便别无它法。”
席笙嗓子干得厉害，她低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咳嗽两声，才能重新抬起头。
她用力压住心中的惊骇，好在之前重生过，心理素质变强了些，那个叫慕眠的并未在意她，转而和谢韫讨论起琴声布阵一事。
谢韫知道她的来历！
难怪八年前，谢念突然下山布道，带她上和山。
难怪她只是个孤女，和山派却待她极好。
谢韫许是觉得是因她自己的原因，席笙才坠入此界的。
“阿笙？”谢韫和慕眠说完后，“一会腾蛇入，若底下还有不烬人，还要劳烦你使幻阵迷惑腾蛇片刻。”
席笙心中酸涩，谢韫既然能用琴声做阵，想来幻阵也难不倒她，她只是想让席笙出把力，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在异世不被重视。
多好的人。
席笙点点头，“嗯。”
不多时，东方既白，黄沙飞涌。席笙知晓腾蛇逼近，连忙起诀。
黄金瞳现，幻阵起。
腾蛇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马车，像马非马，一会上天一会入地，看得它眼花缭乱。
不多时，天罚阵吞噬了最后一个不烬人。
谢韫取出谛听与毒虫，迅速向腾蛇飞去。
松沉旷远的琴声响起，一弦一音，化作一块块幕布，谢韫沉心画阵，直至数十张幕布飞出，贴合在一起，大阵方成。
“去！”谢韫高声。
白光乍现，翻涌着风沙。
腾蛇从毒中刚刚缓过来，天空中的幕布便迎面兜头罩下。
风沙仍翻涌。
东方光芒涌现，太阳升起。
成功了！
她高兴得跳起来，想要和谢韫多说上几句。
那轮太阳……那轮太阳被硬生生压了下去，一股力量压下了一切光，一切生灵，于空中升起一个银光大阵，席笙站在谢韫身边，抬头看见空中那再次出现的大阵。
果不其然，黑色的影子凝滞在空中，如同高空中有一线将他垂吊。
“……这是什么？”这一次，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声。
“……他怎么出现了。”谢韫皱眉，“天罚阵出现问题了？”谢韫低头仔细观察，“确实有些不对劲……不过既然犬傀出现了，我也可以休息了。”
“犬傀？”席笙转头问瘫在椅子里的谢韫。
“民间称法，沿用至今，毕竟卫道者不可能出面告诉我们那是什么，卫道者在九州布下许多大阵，每一阵上都有帮助他压阵的工具。上古时卫道者在众人心中形象不太好，众人便将这些工具称作犬傀，意为鹰犬傀儡。”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