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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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爷爷以前给你的故事吗？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山神庙，庙里有个山神，就是山神让爷爷和你再见一面呢。”
“爷爷，那山神凶不凶？”
老杨看了一眼身旁的虚空处，笑着回答小孙子的问题，“脾气大，本事也大呢。”
身旁传来一声咳嗽声，老杨意识到时间到了，粗糙的大手慈爱地摸摸小礼的头，“小礼，爷爷要走啦，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的话，以后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杨小礼因为不舍得爷爷，梦中哭出声，吓坏了隔壁房间的父母。
听到孩子说做梦梦见了爷爷，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想来是这孩子从小身体不好，老人家就连去世了也不放心他。杨海夫妇一合计明天给老爷子去上坟，免得去了的人还要挂念家里。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敲敲打打往山上来了。
杨海走在队列的最前面，嘴里叼着烟，冬季的山是光秃秃的，看不出究竟有哪里好，老爹以前就喜欢这座山，没事儿就拿着棍子上山扒拉扒拉这里，看看哪里。
老爹死前吩咐一定要把他埋在山上，现在搞得子孙后代要烧纸都这么麻烦，他不无得意地吐出一个烟圈，还好老头子有自己这个有钱的好儿子。
说来也怪自己本来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是运气确实好得出奇。
目光一扫，看到了队伍最末跟着一个沉默的身影，杨海目光盯着他，稍感意外，示意队伍继续向前，自己则站在原地抽烟等待。
男人被他拦住，身姿挺拔像这座山上生长最多的那一种松树，杨树抬起头，依旧是面无表情地抿着嘴，好像谁都欠他二五八万一样。
杨海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生气，“老爹临终前不肯闭上眼睛，一直在等你回来，你都回不来，大忙人，现在有时间啦？”
杨树一向坚毅的脸上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头低垂着，杨海知道这怨不得他，讽刺了几句之后又找补，但仍是教训的口吻，“呆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着出生入死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连家都养不起有什么用，不如早点辞职跟着哥，哥给你工作都安排得好好的......”
杨树被训了一路也不还口，只是在到达老爹杨永刚的坟茔前，淡淡地回了句，“烟头别乱丢。”
话音刚落，杨海偏偏挑衅似的，将带着猩红火光的烟蒂丢进山路旁厚厚的松针里。
杨树无可奈何，把烟蒂扒拉出来，用鞋尖细细碾灭，直到将烟头踩进泥里。
一同上山的几人开始整理坟墓，将贡品、酒水都摆在墓碑前，点燃厚厚的一打纸钱，杨树跪在墓前，今天他难得休息，来山上看看老父亲，前两天刚下过雪，山路并不好走，他只带了一小壶父亲生前爱喝的酒，倒了两小酒盅，心里默默对父亲说着放心走吧。
没人看到的地方，老杨担心今日风大纸钱未燃尽会引起森林大火，试图用手去灭火，火星却烫得他缩回来手，山神眯着眼睛站在树上看着这一幕。
在山神出手前，杨树已经检查过纸钱有没有燃烧尽，担心溅落四周的纸钱有可能复燃，还捧了一把雪盖在上面，彻底熄灭火星。
一行人走后，山神终于现身，老杨临行前小心翼翼地为儿孙开罪，“还好只是一点火星子，问题不大。”
山神冷冷地看着他，她生得黑面獠牙的野猪模样，胸前挂着一块翠色欲滴的环形玉，配上不似人类的淡漠声线，让人不敢直视，“问题不大？90%的森林火灾是人为火。”
已经无人回应了，山神还是继续说道，“知不知道上一届山神是怎么死的？”
她目光直直地看向不远处黑漆漆的山，控诉着对人类的不满，“就因为一个人类小孩放火熏松鼠洞导致漫山遍野的大火。”
老山神也死在那场森林火灾里，要不也轮不到她来继承山神之位，毕竟她修炼不足百年，只会最简单的术法。
因为杨小礼的梦，山神庙也难得被打扫一新，贡品摆了满桌，山神正悠闲地啃着苹果的时候，小鹿气喘吁吁地跑来。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有人类在山里迷路了。”
她恶狠狠地啃下了一口苹果，摇摇头，这群人类可真能作死啊，刚下过雪，山里路很不好走，连山里的小动物都被她警告注意安全，可是神仙事务管理局有年度kpi，必须要确保迷路的人类在她的辖区不出意外。
果然最讨厌人类了。
山神大手一挥，唤醒整座山的小动物们，别睡了，起来找人了，找到之后立刻、马上让他们滚下山。
小动物们听到山神大人带着薄薄怒意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刻全体出动。
小鹿精灵胆子小，紧紧跟在山神大人的身后，怯怯地说，“山神大人，我刚才看见好几个穿着橙红色衣服的人也上山了。”
他们也来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只需找到人，交给他们便是。
多亏了山间精灵的帮忙，很快山神就找到了他们，几人正瑟瑟发抖背靠背挤在一起取暖呢。
山神本想现身引导他们下山，结果杨树突然出现，她只能趁无人注意的时候绕到树上去，还好现在夜深，没人看到她。
山神坐在树上，悠闲地晃着小腿，正听着杨树教训这几个大雪天上山结果迷路的人，却被眼尖的杨树盯住。
杨树用手电筒晃到树上的少女，他走到树下厉声呵斥，“下来，找你们半天了知道么？”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爬这么高的，是不是下不来？
山神左看看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杨树说的是我？
糟糕，忘记隐身了。
山神站在树的主要枝干上，轻轻向下轻一跃，树下人一惊，顾不得什么，快跑了几步欲伸手接住她。
山神担心自己被认出身份，从两三米的树上跳下来毫发无伤，确实不像普通人类，只好临时偏了方向，像一片树叶轻轻落到了杨树的怀里。
人类的心跳很快呀。
杨树接住了她，确认她安然无恙才将她放下，几个深呼吸平息心跳，这姑娘胆子真大。
所有人都找到了，大家准备下山，车子开不上来，要在着深夜里沿着泥泞崎岖的山路走好一段路，为了防止落队大拉着一起下山。
山间的夜晚却不像想象中那黑黢黢的，皎洁月光照在山间，山间的夜晚如此又是寂静，只听见脚步声咯吱咯吱踩在雪上的声音，伴随着偶尔传来风声。
有个身着红色汉服的小姑娘吓得紧紧掐住前面人的手，提议说自己害怕，大家说说话吧，这样可能就没那么害怕了。
话头起了，便有人问起他们上山干啥来了？
还是那个小姑娘先解释的，他们是网红，来上山拍现在最火的神明少女，越走发现风景越好，等到相机没电的时候几人已经迷路了。
山神：呵，真正的神明少女却因为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要熬夜了。
女孩问道，“杨队长觉得我们俩谁更像神明少女？”
山神和模特穿着差不多的红色汉服，裹着毛茸茸的白色披风，除了山神胸前多了一块玉。
杨树脑海中浮现少女坐在枯树上啃着苹果的身影，月光下，她目光悠远宁静地看向远方，被光意外晃到时，她伸出手去挡彷佛被惊扰的鸟雀，从树上跳下时轻盈美丽又如同山间小鹿。
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番话，他慢悠悠地调侃着，“她不像，哪有那么贪吃的神仙。”
山神气结，本想着趁大家不注意落队，结果袖子被杨树紧紧攥住，怎么也甩不开。
人类真麻烦的，山神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尤其是眼前的这群人，他们对弱小的生物有莫名的责任感，如果自己不老老实实跟着他们下山，被发现落下了一个，难免会回去继续寻找她，扰乱已经安静的山林。
栾平今年19岁，刚入伍不久，因为上山找人及时，没让低温夺走几个人的生命，表现得兴高采烈的，要回去和自己的同学炫耀。
老李听出他话里话外总是说起这女同学，打趣道，“栾平，是不是喜欢人家女同学啊？”
山神看了滦平一眼，小平头小酒窝，谈到心爱的人，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老李给他打气，喜欢就表白啊。
“我不敢。”滦平担心一旦说出口他们连朋友的都没得做。
指导员补充说，男孩子脸皮得厚一点，自己老婆就是当初死皮赖脸追来的。
“指导员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嫂子还有几个月要生了吧。”
“打赌打赌，男娃子女娃子。”众人起哄道。
“男娃子女娃子不是都一样”，指导员苦恼，“我喜欢女娃子，但是我怕女娃子那个脾气随了你嫂子，那我可真是招架不住。”
几人又聊起其他话题，“老李刚结婚没多久，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父母也老催，我还是想和我老婆再享受几年二人世界。”
杨树小声问今晚急匆匆赶来的黄明恩，“你父亲的病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杨树想起自己的父亲，安慰闷闷不乐的黄明恩，“没事儿，哥几个安排下，替你去医院值夜班，照顾病人，自己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
下山之后，指导员请了附近门诊的医生来看看，确认几人没有受伤，随即安排他们在宿舍暂时休息。
几人睡醒，精力恢复之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指导员的批评教育。
杨树站在一旁背着手，目光巡回没有看见昨晚的少女，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人不是和他们一起的。
杨树心想她可能是怕被骂先溜了，只是可惜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再次相见是在几天后，森林消防中队接到派出所电话，有游客报告在山上发现一只受伤的鸟。
杨树和同伴到达现场时，发现鸟的爪子被铁夹夹住无法挣脱，几步之遥，红衣少女正在寻找附近是否还有其他铁夹子。
山神见他们来了，得了，夹子不用找，有人接手了，自己回山神庙修炼去也。
却被人一把拉住，男人压着眉头，面色冷然地询问，“又是你，你怎么老呆在山上？”
可真是爱多管闲事的人类。
“要你管，我就住在山上。”男人力气大的出奇，山神一时挣扎不开。
杨树回想，这附近能住人的地方唯有山神庙，她竟然住在山神庙？
“天气那么冷，山神庙不能住人，一会儿跟我们一起下山。”
一旁的队友已经高声唤他过来，“队长，这什么鸟啊？还有这夹子......”他们出来没带多少工具，要是强行打开夹子，怕给鸟造成二次伤害。
山神站在一旁，看了一眼，“野生夜鹭，联系野生动物保护站给他们送过去。”
栾平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女子满脸的不愉，车内气氛有些凝固，他先开口打破尴尬，“那个，姐，你叫啥啊？”
“夜诸”，山神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夜诸姐，你家在哪儿啊，一会儿去完保护站，让我们老大给你送回去。”
杨树正开着车，闻言瞥了他一眼，自己的事情不着急，别人的倒是热心的很。
山神想发火，我家就在山上！！！就在刚把我带走的地方！！
又下雪了，三人安静下来齐齐透过玻璃看向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纷飞在山林间，车子在这冰天雪地中向山下驶去。
夜鹭送完之后，杨树开车先把栾平送回去，看看衣着单薄的夜诸，驱车去商场买了一件羽绒服给她，又带她去餐厅。
去趟洗手间的功夫，除了一盘糖醋排骨没有动，一桌的美食已经无影无踪了，杨树有些头疼地发问，“你是猪吧？”
吃这么多，一会儿还要去药房买点助消化的药吧。
“你看出来了？”山神摸摸自己的嘴巴，难道是獠牙露出来了？
邻座的几个小姑娘听到他们的对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杨树要了碗米饭在吃排骨，对面的山神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正拍着肚子整个人像是牛乳一样瘫倒在椅子上，邻座小姑娘的话题已经从猪蔓延开了，说猪笨，体脂高，白肉长胖。
“哼，你们人类分明是污名化猪，猪猪那么聪明。”山神已经开始和他们抬杠了。
被杨树拦腰拉走之前，还在放狠话，“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拱死你们，每一个。”
虽然杨树觉得夜诸孤身一人住在这深山老林中有些奇怪，但是现代社会奇怪的人太多了，相比较而言夜诸不算奇怪，只是有些独特。
对，是独特。
原本山神很讨厌山上出现人的味道，反正只要有人的味道就没什么好事儿，但是杨树却是例外，她一日比一日期待杨树的到来。
每次杨树都会带着好吃的来“拜祭”她。
杨树坐在山神庙前，看着狼吞虎咽的夜诸，不禁抚额感叹，初见时清冷的远山眉、懵懂的小鹿眼都还在，只是当时那种恍然如神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了。
她吃东西时太用力了，仿佛少生了一对獠牙。
直到除夕那天，杨树才明白，确实如此。
除夕夜本该是万家团聚的日子，只是杨树父亲前不久过世了，大哥一家人团圆自己不想打扰，今年队里轮休也轮到了他，他本想值班备勤，指导员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破了规矩，今年就好好休息。
他深夜来山神庙寻夜诸，杨树巡视一番山神庙，从前村子里人都信仰山神，因此山神庙修得很不错，但随着这些年村里人越来越少，山神庙也逐渐破败了。
说起来，他和这个山神庙还颇有缘分，那时候母亲常常和杨树来这里上香，母亲去世后，在杨树看来这里是一个难得的怀念母亲的地方，不上学的时候能在这里呆上一整天。
那年山火他不过七八岁，因为躲在山神庙里逃过一劫，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决心加入森林消防，像山神庙护佑他一样保护这座山。
杨树打开手电筒，点燃了蜡烛，将整个庙里照的亮堂，还点了几根烟插在香炉里，供了香油。
他把带来的食物一分为二，一份放在供桌上，另一份准备和夜诸一起享用。
他不欲求神拜佛，但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烟、半兽形状的山神，在这样的环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山神啊山神是否能听到我的话？
我希望您能保佑夜诸身体健康，万事顺遂，还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度过一个不孤独的除夕。
“杨树。”有虚弱的声音在耳边里响起。
杨树也不免吓了一跳，这么灵验的么？
“杨树，我要和你说个秘密，你别被吓倒”，声音停顿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是人类。”
山神躺在山神庙后面，她探查山间的铁夹子时，被人打伤了，连爬回山神庙的力气都没有，白雪已将她半掩，她本来以为自己要死在除夕之夜了，没想到杨树来了。
他点亮了山神庙，还带了难得的香火和诚心的祝祷。
可以相信人类么？
身为最后一位山神，她明明不喜欢人类，却依赖人类的香火而生，眷恋人类身上的温暖。
没关系，她心里想，杨树要是害怕我，我就杀了他，这样我应该就不会伤心了吧。
可是光这样想着，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一起受伤了。
杨树找到夜诸的时候，虽然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了，难怪自己总觉得她身上清冷、驯良的气质有些不适，原来夜诸真的是野猪。
爱会模糊双眼，杨树现在看野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山神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也不是山神庙，而是......
她伸手扣上床头杨树妈妈的照片，这里是杨树的家里。
正发懵，杨树熟稔地开门进来了，见她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醒啦？饿不饿？我给你煮汤圆吃吧，今天是元宵节。”说完又去厨房煮汤圆了。
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半个月，她光着脚走了两步，有些不适应，想了想直接化成原型。
杨树正盛着汤圆，见一只野猪从房间跑出来，直接转过头，肩膀颤动着。
山神试了试灵力恢复了一些，杀个人肯定没问题，只是......
她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然后径直撞上杨树，杨树没有躲，被撞倒在地上。
山神自觉只用了很小的力道，人类真是太脆弱了，她连忙化成人形，预备去扶杨树，却被杨树一把搂过。
他笑出了眼泪，有一个会拱人的女朋友真是太酷了。
寒冷的冬季过去了，温暖的春日终于来了，杨树训练归来，门卫大爷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夹着一朵小小迎春花，这是山神送来的山间最早盛开的一朵花。
山神还是讨厌人类，她依旧住在山里，杨树不忙的时候给她发消息，山上信号不好，时常收不到对方的消息，却似心有灵犀一般。
杨树发消息要六点半准时去中队接他下班，山神大人甚至提前一点时间等在门口，恰巧和呼啸而出的消防车擦身而过，是杨树出任务去了。
门卫知道她是杨队长的对象，放她进来，笑眯眯地说，“杨队长给你准备了惊喜嘞，他们很快回来的，你稍微等下。”
山神点点头，等啊，她一定等着杨树。
此刻的等待并不让人焦虑，她心里像是有一百只小猪在拱人，拱不死但让人心里痒痒的。
山神瞥一眼角落的布置，最主要的部分被人用布盖上了，看着门卫了然的神情，她心里美滋滋。
等下要召唤小精灵来商量商量，毕竟山神娶亲可是件大事。
没等她唤，小精灵就急匆匆赶来了，“山神大人，出事了。”
这场山火来得突然。
山神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恰如杨树临行前那般，接着是同样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这是他的职责，同样也是她的职责。
远远的，就看见山上火光冲天，未到山脚下，浓烟已经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明明还是春天，热气却一股股袭来。
一开始山神还能沿着小溪妄图用水扑灭附近的火，给动物和精灵留一条逃生的路，可是火势发展迅猛，最开始燃烧的那座山头已经被烧秃了，风势又大，山火竟直直向城区逼近。
耳边是无数山间动物的被烈火焚烧而发出的嘶吼声，山神救不了了，她找了个开阔的地方，用灵力将树木砍倒阻止大火继续向城区蔓延，不等她砍出隔离带，山火已经烧过来了。
她只好接着去一次次赶赴下一个扑救点，只听得一声闷响，山火爆燃了，从上一个扑救点烧过来只不过才几分钟，山火已经飞奔至她面前，胸前的玉环光芒渐渐消散，山神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有被大火烧得滚烫的石头砸了下来，山神躲闪不及，被压在石头下动弹不得，她能感受到大火离她越来越近，不，已经在她背上了，炙热的石头将她的背迅速烤熟。
而她灵力几乎耗尽，发不出声音，这是一场连神明都无能为力的大火。
濒死之际，她听见火烧松针叶发出的簇簇声，还听见杨树坚定的声音，跟我来，去那座山上，一定要全力阻止火势蔓延。
别去，杨树，别去！
可目之所及是一行人背上厚重的行囊，逆风前进。
见万物，救众生，人才是真正的神。
等到山神奋力挣扎开的时候，前方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她忍着痛光脚踩在火星上一路飞奔去寻杨树。
杨树一行人此时被烈火困住，前后都是火海，他们爬上树狼狈得像猴子，可是火从树根一直燃烧到树顶，每个人都饱尝被烈火吞噬的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他们逃不掉了。
我还能做些什么？
山神蹲在杨树身旁，用尽灵力捏成一个诀，不会再痛了，我给你们一场美梦。
暗恋的少年结结巴巴地向女同学表白，被表白的女孩眼里都是笑意；
那个在产床上苦苦等待的妻子紧握丈夫的手，生下了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儿；
重病的父亲恢复健康，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办理出院手续。
梦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山神也站在某个人的梦里，刚化成小童的山神，灵力不稳直接在杨树和他母亲面前现出原形，但是他们没有害怕也没有喊人来捉住她，只是温柔地伸手摸摸她的鼻子，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他们的愿望也简单，“山神若有灵，请保佑我的家人平平安安。”
人类太讨厌了，他们的生命那么短暂，她再也没见过杨树的母亲。
但是在梦里，山神见到了她。
杨树又一次完成了任务，而她乖乖在门口等他回来求婚，所有的人都还在，他们笑着，跳着，祝相爱的人永远相守。
大火烧了五天才最终停止。
两只幸存的小精灵叹了口气，来年的春风一吹，草木又会发新芽，只是那些人再也回不来了。
谁说的，你看那些人又回来了。
谁回来了？
山神。
远远的，山林间出现一抹亮眼的橘红色。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