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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画舫佳人 ...

  •   赤水河上风烟美,月至中天,河上画舫林立,香风袅袅,美人轻笑长歌声不绝于耳。
      司马兰俦遥遥看着画舫中美人半遮半掩,心思难耐,但碍着小夭在身边,也只好无奈且叹惋的收了一亲芳泽的心思,颇惆怅的仰身躺在小船上。
      “四哥,你老实说,你都去过这赤水河上的几家画舫?”司马少桃看着四哥一脸遗憾的样子,不禁笑着问道。
      “去过几家?小夭,你未免小瞧你四哥。”司马兰俦侧身看着小夭,摇摇头道,“这赤水河上的画舫,你四哥少说也去过了十之八九。”
      司马少桃不禁好奇:“那剩下的一两分难道都是色艺一般,入不了四哥的眼?”

      司马兰俦被她挑起兴致,索性坐起身来,跟小夭说起赤水河上的掌故来。
      原来,这赤水河上艳帜招摇,竟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历。传说当年赤水河上多是些渔民和行旅,后来不知为何,数十家画舫竟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官府曾已扰乱河道的名义下令撤除那些来历不明的画舫,但过了几个月,这事竟是不了了之。
      据传言,那画舫中的女子随便拿出一个都堪比江南最富盛名的花楼里的头牌……后来,有些花楼想把生意做到赤水河上,若是坐镇的姑娘姿色上乘,那必然平安无事。但若是那姑娘容色一般,才情一般,那这画舫定会平白招来天灾人祸,不出三日,必会消失在赤水河畔。

      “所以,这赤水河断乎不会存在什么色艺一般的女子。”司马兰俦一手撑在船舷上,目光颇有几分迷离扫视着点缀在赤水河上的画舫。
      司马少桃倒是没想到这赤水河竟还有这般典故,不禁低头神思了一阵,才笑道:“那一两分,必定是四哥游历在外时,赤水河上新开的画舫吧。”
      司马兰俦长叹一声:“算来我也有两年没来赤水河了,这赤水河上新旧交替,多少故人芳踪杳杳,再难寻了。”

      二人放开船桨,任由小船在河心荡漾,良久,司马兰俦皱着眉头,半躺在船舷上,问道:“小夭,鬼眼蛇君会来这里?”
      “四哥不信我?”司马少桃回头笑问。
      司马兰俦撇撇嘴,伸手一摊,明明白白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鬼眼蛇君中了宫飞凤的三针红线,那三针红线虽不曾上毒。但那红线是由南海鲛线特制而成,以宫飞凤独门心法催动,中者被封奇经八脉,且半年内一身修为都只能保持在原先的三四成左右。”司马少桃微微一笑,冲着四个解释道。
      “难道这赤水河中有解此症的良方?”司马兰俦随口问道。
      “虽不能完全恢复,但好歹也能治个七七八八。”司马少桃弯腰掬起一捧水,又任由水从指间漏下,春寒未退,河水果然还是冰凉入骨。

      赤水河中有一种水蛇,背呈铅褐,腹白,尾短,鼻孔背位,眼呈水泡状,故名水泡蛇。这种蛇一般药用作除湿止痒,其内胆以炎黄捣末,取蜗牛涎,麝香一分,细研上药和丸,可抑鲛毒。

      司马少桃回神一笑,正要给四哥解释,就听见一阵划水声响起。她正要回头,就看见四哥一直疏怠的眼神倏忽之间变得神采飞扬。
      司马兰俦陡然坐起身来,双手一拂,状似不经意般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袍子下摆也安安分分落了回去。司马少桃不禁摇头一乐,四哥这猎美之心竟是一时都消停不了。
      只见司马兰俦长身站起,对着那画舫躬身一拜。
      没想到,那女子竟掀帘而出,袅袅走到船边,冲着二人微一拜道:“原来竟是故人,罗烟这厢有礼了。”

      司马兰俦却微皱眉头,眼前女子明明陌生的很,怎么会说是自己的故人。他一向自诩好记性,更何况美人当前,他断然不会与人一晌风流,转眼就忘记人家姓名。
      罗烟一袭软霞紫纱,走到高悬在杆上的红灯笼下站定。罗烟若单论容貌只算中上层,但那一双眼眸轻轻一转,竟一瞬间将那满江的旖绮风情都化作了一波秋水,直让人溺死在那一汪春色之中。
      司马少桃看着灯下的罗烟,竟是觉得有几分面熟。

      果然,罗烟朝着司马少桃轻声一笑:“归云庄一别已有数日,司马姑娘别来无恙。”
      司马少桃心中一个激灵,这罗烟赫然就是当日在擂台上被司马心柔一掌震落台下,后中了鬼眼蛇君之毒,累她和叶宁星夜前往南山摘取金不换,引出一干事端的那个女子。
      “你是明月楼的人?”司马少桃问道。
      “我曾经是明月楼的人。”罗烟朝着司马少桃躬身拜了一礼,“那日擂台之上遇险,还要多谢司马姑娘出手相助。若非司马姑娘施出援手,罗烟恐怕还未中鬼眼蛇君的毒,就先横死在那排兵器架上了。”

      司马少桃笑着应了,心里却陡然生出几分困惑。明月楼的杀手武功自然不俗,可是那日比武,司马心柔却分明轻松制胜。
      司马少桃看了看罗烟柔媚无骨的动人姿态,又了然一笑。所谓杀手也分多种,如聂斯容般凭着一身过人的武功杀人的自然是多数,但除此之外,还有如鬼眼蛇君的毒杀,以及眼前罗烟的色杀。

      色杀者,以色惑人心智,于心旌动摇之际,毙其性命。
      如此一来,罗烟以色杀人,武功虽不高,倒也不算离谱。不过,据连七所言,罗烟是盗了明月楼中的机密才仓皇出逃,那罗烟一介逃亡之身,缘何敢那般张扬的在一众江湖人面前上台参加比武?
      当日因罗烟暂处于归云庄的地盘内,而叶宁与连七达成交易,连七为全叶宁的面子,才没有立马将罗烟毙之以复命。然而现在罗烟离开了归云庄,却依旧如此嚣张的在赤水河上大张艳帜,这其中缘由又是为何?

      “今夜良辰美景,竟能与司马姑娘巧遇于赤水河上,算来也是不小的缘分了。”罗烟温婉的低头,“罗烟舍下虽简陋了些,却依旧诚邀司马姑娘入门一叙,不知司马姑娘可愿赏罗烟一个薄面?”
      司马少桃心中虽盘旋了不少疑虑,却还是不禁笑了。
      这罗烟身为明月楼的堂堂杀手,既然能有机会接触到楼中机密,身份地位想来也不算低。此刻罗烟却故意扮成个一朝不幸沦落风尘,虽身陷污泥,却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温良恭俭的文弱女子,这反差委实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笑归笑,司马少桃也心知罗烟来者不善,只怕是跟鬼君和六姐的行踪有关,也就从善如流的朝着罗烟点了点头。
      画舫上的船夫将跳板搭在两船之间,司马少桃也懒得卖弄轻功,只安分的从跳板上走了过去。司马兰俦也不客气,跟在司马少桃后面,也上了罗烟的画舫。
      二人看着船夫把小船拴在画舫后面,罗烟才带着二人进了船内。

      船内布置的颇有几分富丽之意,帘子是珍珠所串,桌椅是上等杉木所作,就连角落里的四盏琉璃灯,都是千金难买的月兰状灯盏。名贵的古玩珍宝错落着摆在书架上,古琴、长剑、字画、笛箫,那叫一个应有尽有……

      罗烟微微欠身,示意二人坐下,又吩咐一旁的青衣小婢给二人上茶。
      司马少桃坐了一阵子,等着罗烟开口,却不想罗烟将那架青桐琴端端正正摆在案上,焚香净手之后,竟开始弹起琴来。
      钗头凤,金步摇……一曲接着一曲,瞧那架势,竟是要索性弹上整整一夜了。
      司马少桃无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端坐一旁,显然很是享受的四哥。

      司马兰俦于此道虽算不上精通,但好歹也在女儿家闺阁里熏陶了好几年,粗粗算来,也称得上是此中道人了。
      罗烟垂头纵情于其中,竟是颇有几分物我两忘之境。
      司马兰俦起身在书架前踱了几步,随手挑了一只玉箫,略试了几个音,就和着罗烟的琴吹了起来。

      罗烟回神,抬眸冲着司马兰俦风情万种的一笑,手下却是陡然加快,一曲低婉的金缕衣竟生生奏出了出征沙场的惊心动魄。
      司马兰俦一路跟着罗烟曲调渐高,气势雄浑之意竟是分毫不差。
      良久,二人才酣畅淋漓的停下,对视一眼,都有几分未竟之意。

      司马少桃心中摇头,四哥出马果然效力非凡,不过和了一首曲子,这罗烟对四哥恐怕已是颇有好感了吧。
      罗烟起身,朝着二人微微一福:“罗烟适才弹得忘情,竟忘了招待两位客人,实在罪过,还请二位见谅。”
      司马兰俦抬箫一拜:“罗烟姑娘曲意不凡,兰俦敬服。”

      二人含情脉脉,对视良久,让一旁的司马少桃很是不解。罗烟是个以色杀人的杀手,虽然比不上四哥过尽千帆,但好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怎么可能只和一曲,就对四哥心生好感了呢?
      司马少桃摇摇头,果然如师父所言,她虽然也能弹几支曲子,指法技巧也算颇为老到,但终究不通其中玄妙,难于此道成什么大器。
      司马少桃掩着嘴咳了一声,罗烟才回神,跟司马兰俦错开视线。

      罗烟低头一笑,也不作声。
      司马少桃却渐渐收了笑容,问道:“不知罗烟姑娘此行可曾遇到什么熟人?”
      罗烟起身,走到司马少桃旁边坐下,才道:“前些天在归云庄中,我从昏迷中醒来,身边却空无一人。我虽不知是谁为我解了毒,但也大致能猜到是归云庄主为我求得了解药。”
      司马少桃点头,罗烟想必是在归云庄恰逢明月楼高手来袭的那一天醒来,庄内一干人等都去对付明月楼去了,自然没人去管罗烟。

      “蒙归云庄主赐药,我也不好再留在归云庄为叶庄主白白招来祸端。比武招亲最后一战的前一日,我离开归云庄,取道江南,不想在这赤水河遇到一个朋友。因她家中有事,我就帮忙照看几日画舫。”罗烟语调诚恳,“不知司马姑娘说的故人是谁?”
      “你当日所中之毒,是何人所下?”司马少桃面上微笑。
      “当日台下人潮拥挤,我实在不曾看到究竟是何人对我下了毒。”罗烟苦笑。

      司马少桃沉默,罗烟简单几句话,就把所有干系撇清。
      罗烟明明受明月楼通缉,却平白出现在归云庄,还在比武之时中了鬼眼蛇君的毒。鬼眼蛇君是何等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人,竟偏偏给了她解药。
      而现在,鬼眼蛇君要来赤水河寻水泡蛇疗伤解毒,罗烟竟也恰巧在赤水河遇到故人,应邀替人看几日画舫。
      如此之多的巧合,委实不能不让她怀疑,罗烟与鬼眼蛇君究竟有什么瓜葛。

      司马少桃抬眸一笑,冲着四哥做了个手势。司马兰俦不动声色的退开,把手中的玉箫搁回到书架上,又装出个不在意的样子,缓缓踱步欣赏着书架上的一应古玩。
      罗烟看到司马兰俦饶有兴致的赏鉴着,也就微笑有礼的邀请司马少桃上前一看。
      说是书架,但架子上却没有摆一本书,司马少桃不禁一笑,上前随手拿起个点漆花盘,在手中转了一转,才道:“罗烟姑娘的这位朋友倒真是个雅人,这点漆花盘是前朝风行一时的盛花之物,如今百年过去,当世中鲜少有人再用此物盛花了。”
      罗烟应景的笑了笑,也就顺着司马少桃的话锋,谈起了她这个朋友的平生之事。

      司马少桃一边听着,一边状似无意的将书架上的一应古玩翻了个遍。听了半天,司马少桃倒是有几分相信罗烟确实不是这画舫的主人。
      罗烟讲罢故事,青衣小婢才将茶水奉上。罗烟微笑着招呼二人回坐饮茶,司马兰俦从善如流的跟在罗烟身后,坐回到客座上。
      司马少桃心中迟疑,将屋内又仔仔细细扫了一圈,才恍然一笑。她轻移步子,走到角落,才出声对罗烟笑道:“罗烟姑娘,你的故事委实动听,只可惜我却不信。”

      罗烟放下茶杯,回眸一顾,正看到司马少桃将手往琉璃灯盏上轻轻一压,月兰状灯盏一刹间变形,一瓣瓣花瓣竟如绽放一般舒展开来,露出花心上的月形琉璃。
      司马少桃冲着罗烟轻声一笑,将月形琉璃轻扣一转,一阵机关之声大作,书架顿时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扇半掩着的雕花镂凤的梨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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