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恩将仇报》陆西悦

51、第 51 章

　　晚宴上若是缺了一个平宁大家还能尚且自在些，可若是程泽也不见了，那就有些不在情理之中了。

　　毕竟这不管于礼部还是于工部而言，程泽今日的身份和所代表的的立场都是站在朝廷和皇帝的方面。

　　现下两个人都齐齐不见，在场少了能主持大局的人难免会多思多想。

　　好在平宁离开之时，场面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酒也已经喝过好几轮了。剩下的也不必在她亲自陪着。

　　是以，平宁离开之后大家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只是看台上的好戏过于精彩，前院已经几乎聚集了所有的人。

　　最后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却又需要礼部和府里的人来维持秩序。

　　春宴不比宫宴，毕竟是在郡主府里，大家也不能像在宫里一样，敞开怀大喝，万一喝多了言语上冒犯得罪了在场的女眷，就有损颜面了。

　　也就因为如此，所以大家也都是半醉的多，虽然兴起难免高兴，但从谈吐言语中还是能看出来并未喝得如同上次那般，烂醉如泥。

　　不过也有故意揣着三分醉意就装糊涂那种。

　　刚才在园子里，袁储就看到了顾明知身边的云芬芬，他亲眼看到程泽将人带过来，又特意安置在顾明知身边。

　　那股小心谨慎的模样。袁储倒是第一次见到。

　　后来仔细一想也就能明白，能让程泽带到这里来，又亲自交到顾明知手里，瞧着那样子生怕磕了碰了。

　　他后来特意让人打听过那顾明知是个什么身份，也清楚在场的人里的确只有他才值得程泽放心交付。

　　只是，那会人太多，场面也过于混乱，袁储本想多看云芬芬两眼，也因为人群攒动，不过一会就将云芬芬淹没在人群里。

　　本想着寻着机会一会见见云芬芬，可谁知与平宁周旋过后，不仅程泽不见了人，脸云芬芬也不见了。

　　这会儿寻着机会，他特意离得顾明知近些，想借机问出些什么。

　　他故作脚步虚浮踉跄地往顾明知的肩头撞了一下，对方收到冲撞，糊惑的转头看向他。

　　“刚才喝了酒，走路有些晃眼，兄台见谅。”他说完双手作揖朝着顾明知微微颔首。

　　顾明知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更何况袁储是西羌的皇子，这次还是皇帝的贵客，他自然是摆手道无恙了。

　　可袁储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和顾明知的这一番插曲，本就是他有意为之。

　　只为了能挑起合适的话头来进行更深入的谈话。

　　虽说论心思，袁储还比不上程泽，但对付顾明知却是绰绰有余。

　　此刻大家都在府外等着各自的马车，人多，车也多，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百无聊赖，无心的顾明知自然是不会拒接有心的袁储的寒暄问话。

　　不过一会，两人就像是他乡遇故知般的开始了谈天说地。

　　知道袁储是西羌的大皇子，也知道这次是为了互市而来，他自诩是程泽的好友，自然有替好友说好话的义务。

　　于是乎，我们程大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这位“好友”将他的那些个坊间不好的传闻都出了替君上分忧，为朝廷效力。

　　也让程泽的形象在袁储心里逐渐变得高大起来。

　　可既然这么铁面无私，伟岸高大，为何就不能让自己见一面云芬芬？难道他是在害怕什么？

　　抱着还想探听一点云芬芬消息的袁储，趁着马车还没来又旁敲侧击的问了问云芬芬。

　　“程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想必在临邺爱慕他的女子犹如过江之卿吧。”

　　只要是与程泽接触过的人都不会说这种话，上京谁都知道，这“笑面阎罗”长的好看，又受皇帝器重，可偏偏就是不招女子喜欢。

　　和他比起来，眼前的顾明知反而爱慕者多一些。

　　袁储也并非不知道，只是会故意这样问也有他的道理，顾明知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嘴上更是没个把门，一听他这样说恨不得立刻将前因后果都给他理出来。

　　“大皇子这句话可就说错了，咱们程大人别看官运亨通，圣眷正浓，可要说这男女之事，程大人说是一张白纸也不为过……”

　　说到最后，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

　　脑子里划过什么东西，手中的扇子不自觉轻轻敲了敲后脑。

　　嘴里不知道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袁储没有听清，恰好此时前面的马车都开走了，顾明知家的小厮正好驱车来到了跟前。

　　不过两人聊的过于投入，并未发觉周遭变化罢了。

　　顾侯眼看着上了车，还等了那么一小会都不见顾明知上来。

　　一掀车壁上的帘子，对着还在言笑晏晏的顾明知是怒目而视。

　　“你娘都遣人来找了你几次了，你还在这谈天说地，还不快走。”这顾侯爷虽然喜欢顾明知这个老来子，可这在外面也不太好表现出对他的过于溺爱。

　　顾明知回头对着袁储尴尬的笑了几声，摆了摆手就此告辞了。

　　看着顾家的马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身边郡主府的小厮在一旁进进出出的忙里忙外，袁储却像个局外人一般独立在一旁蹙眉想着什么。

　　脑海中还在想着刚刚平宁走后程泽端着那杯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从平宁和程泽双双拒酒的态度和提前离席的举动就能看出来，那酒是有问题的。

　　可至于是什么问题，袁储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乱想也不是个办法，索性程泽不能一直扣着云芬芬不让他们俩见面，互市也快开了，过不了多久他也能与云芬芬见面了。

　　他一想到此就想到了还远在西羌等着自己找人回去的父皇，原本都已经舒平的眉头又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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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春宴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中结束了，两场小插曲除了涉事人以外，在没有别人知道了。

　　看似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可真正的暗潮还在平静水面下面涌动着。

　　皇帝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是给平宁相看夫婿，那么还是先问问平宁的意思，那天的春宴上有没有能看的合眼的青年才俊。

　　担心平宁作为女儿家脸皮薄，不愿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告知，所以这番话皇帝是将平宁宣进宫让皇后来问的。

　　彼时的平宁正在鸾鸣宫的正殿端坐着，上首坐着她的皇后婶婶。

　　有些话皇帝作为叔叔的不好开口直接问，但是作为婶婶的皇后就可以很自然的说出口了。

　　“皇上的意思郡主也明白，本宫也就不便多言，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郡主也合该再选一位夫婿了，这次春宴上，可有瞧的上？”

　　此刻，皇后坐在宫内的上首的位置，着一身大红色的挑金线绣着鸾凤的大袖衫，头上梳着雍容的发髻，景色的累丝攒珠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说话的晃动间熠熠生辉。

　　一张平日里都是温和的脸上，透露出的高贵和平和都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所沉淀下来的。

　　看的平宁都有些发愣，心里也愈发的喜欢这位婶母。

　　这位皇婶而今虽还不到四十的年岁，但是能有这般的状态想必也是受到身为皇帝大伯的宠爱才会如此。

　　帝后是少年夫妻，只是子嗣缘薄，这么些年虽说也陆陆续续有过皇子，但也最多不过十岁就夭折了，往后也就没有在怀上。

　　虽说朝堂上对此略有微词，但皇帝还是充耳不闻，就当是民间夫妻般的过。

　　所以夫妻两对平宁一直是视如己出的态度。

　　孝期刚过就给她开春宴，春宴过后又担心她身边没个掌事的人来给她张罗后续的事情。

　　才会让她这个皇婶来过问。

　　而当皇后将这明晃晃的话给说出来后，平宁的大脑中却是突然闪现出一个令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人——林晟。

　　那日夜里他离去前的那番话还言犹在耳，身上隐秘处的还残留的疼痛骗不了人。

　　她不愿再去想那日夜里发生的意外，可这些日子以来，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梦到那天如火如荼的夜里，身后拥着自己的那双臂膀。

　　以及他说的那番话。

　　他说……

　　“郡主？”上首处又传来那温柔细腻的声音，皇后瞧着平宁不出声在那儿发愣，只好又再问了一次。

　　被打断思路的平宁，陡然发现自己在想着的人竟然是林晟后，脸上觉得有些灼热，微微发烫。

　　皇后却只以为她是想起了那日遇见的什么人。

　　只是碍于女儿家的心思不愿意直接告知。

　　平宁还是不说话，一张小嘴闭的紧紧的，皇后不由的嗔怪轻笑道。

　　“陛下既是让我来问，就已经想到这些了，你放心，那些个宫女太监早就被我屏退左右了，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这个婶母说。”

　　皇后笑的平易近人，说出的话也是和煦如春风。

　　可平宁的心里却还是不知该如何言说。

　　她不了解林晟，只知道他是林相的幺子，在京城禁军里谋了个差职外，其他的就别无了解了。
　　而下，两个素日里无甚交集的人现在却突然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这于她而言，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接受这个事实的。

　　平宁虽说爱慕程泽，也曾想过主动和程泽亲近，但那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恪守君子之交。

　　所以现在，平宁就是此刻面对着皇后都觉得羞怯难当，只觉得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也无法将这件事对着皇后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

　　更遑论皇后此刻让她选人一说了，可他越是不说话，皇后就越是觉得她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也就一味地劝说她。

　　这样一来，两个人说着话，一个藏着掖着，一个却恨不得赶紧知道答案。一来二去，都到了传膳的时间，还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皇后有些泄气：“想来你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说了这么多你应当明白陛下和本宫的意思了，今日且先用了饭再回去，要是心里有了主意，就直接进宫说一声，到时候宫里会帮你们安排，如何？”

　　皇后话已至此了，平宁再怎么娇矜也不能不识抬举，稍稍颔首就应了下来。

　　可心里却不期然想起来那日林晟离开时所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