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我的孢子》不知柳

2、第 2 章

　　16.
　　“老大？”月冉按了门铃，今日上司迟迟没有来上班，她就只能找到家里来了。
　　沈知节妥协了，把衣服拿给了甘夜，自己出了卧室的门，让月冉进来。
　　“老大，你怎么没去上班？”月冉从小就认识沈知节，因为小时候的沈知节霸气且有中二病，拉了一帮小孩子成帮立派，沈知节做老大，他们这些人也都习惯了叫沈知节“老大”。
　　“有点事耽搁了，私事。”沈知节淡定喝水，“我可能要再晚点，惩罚我会去领。”
　　“崽崽？”甘夜从卧室出来，手上拿了条毛巾擦头发。
　　月冉：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还有老大你们玩得这么开吗？
　　沈知节刚把头转过去，问甘夜到底想干嘛，就听见甘夜指着月冉说：“崽崽，她是你女朋友吗？”
　　沈知节：？
　　月冉：？！
　　还没等沈知节反应过来，甘夜又说：“她长得很好看，我会祝福你们的。”
　　场面一度很尴尬。
　　17.
　　我的孢子没有女朋友，虽然我只是想提醒他和人类谈恋爱有生殖隔离，但是我的孢子非常干脆地否定了。
　　嗯……反正最后解决了。
　　18.
　　月冉小姐被请出去了，我的崽崽把门关上，对我招了招手：“过来。”
　　“崽崽？”
　　“等下带你出去，别乱叫。”崽崽伸手帮我整了下衣（虽然我比崽崽高一点，但他的衣服我勉强能穿，所以我可以怀疑我崽崽比我胖一点）。
　　“哦。（假装乖巧）”
　　19.
　　现在，我在和我的孢子一起巡查。
　　“我可以像你一样工作吗？”
　　我问。
　　“不能。”
　　“你是做什么的？”
　　“巡查。”
　　我叹气，我的孢子是真的好冷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
　　“你识字吗？”
　　“当然。先知教过我。”
　　“先知？”
　　见孢子问起这个，我靠他近了点，小声说：“那是我们蘑菇的族长，他很厉害的，等你想起来了，我就带你去看看他。”
　　“……在‘东方’外？”
　　“对呀。”
　　20.
　　沈知节从小被人从外面捡回来，长大后的他做的确实是巡查工作，但更危险。
　　被称作“先行者”，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去探索故土，那是他们曾经的家园，现在却只有未知。
　　每天‘东方’派出去的队伍有好几十批，更不用说那些民间自我组织的队伍。
　　他们不断探索，为了让人类更好地生存。
　　而异种人，则是最好的研究对象。
　　他们不怕外面变异的空气，或许是人类下一步进化的方向。
　　21.
　　我被崽崽强行安排了个工作，大概是做人类的先知，就是教人类幼崽识字。
　　‘东方’被划分成好几个区域，在崽崽离开这个区域前，我问他：“你并不相信我是你的本体，为什么留下我？”
　　“……”
　　我的崽崽沉默了！
　　“你长得挺好看。”
　　我也沉默了。
　　俗！
　　但眼光挺好。
　　于是我礼貌回夸：“你也不错，毕竟有我的基因。”
　　我睁眼说瞎话，毕竟孢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更像人类，可能被人类同化了吧。
　　我总感觉怪怪的。
　　22.
　　我错了，我为什么要做先知，我只是一个蘑菇，好累。
　　见到崽崽的那一刻，我简直像见到了救赎。
　　带我走！
　　他笑了！他在门口笑我！
　　23.
　　甘夜已崩溃，他不是很能接受人类幼崽，如果可以，他更想教导自己的幼崽。
　　比如：
　　“你知道蘑菇怎么繁殖吗？”
　　“你要和我说色色的事情吗？”
　　甘夜沉默，觉得沈知节多少有点不要脸。
　　“我只是看到了人类的繁殖而已。”
　　“在讲遗传？”沈知节坐在沙发上看终端，一边看科学院发过来研究，一边想甘夜适合什么工作。
　　甘夜不太合适做老师，去接他时是晚上，甘夜俨然再讲一点我就崩溃的样子，沈知节是既好笑又心疼。
　　大概就只适合做一个小笨蛋吧。
　　“嗯。人类繁殖要两个人诶，和蘑菇差好大。”
　　蘑菇是孢子繁殖，但是蘑菇会一次性产生大量孢子。
　　“你怎么就只有我这一个孢子？”
　　“我不知道，我化成人时就记得我有一个孢子，但醒来后没看见，先知告诉我，‘东方’是最近的人类基地，让我来这找找。”
　　“真是蘑菇？”
　　沈知节抬头，开玩笑般问道。
　　“给你看。”甘夜的手化成菌丝，沈知节瞳孔骤缩，镇定地伸手摸了下，然后把甘夜的资料发往总部。
　　随后总部给出的结果是“人妖和平共处”。
　　？？？我的世界突然崩坏了吗？沈知节想：我是什么时候穿越到这个平行时空的？但接下来他收到了总部和科学院的双双发文。
　　总部的意思是“这种现象早已出现，不日将公布于众，在此之前沈知节你就好好帮忙隐瞒吧”；科学院则是发了一堆数据过来，最后告诉他这种‘妖’的数据很珍贵，让他帮忙收集。
　　“甘夜，”沈知节直视甘夜的眼睛，真诚发问，“我能要一点你的切片吗？”
　　“你疯了吗？”
　　……
　　还好食物送到了，不然他们能一直尴尬下去。
　　23.
　　沈知节，一个外人看来精英男神冷酷冰山高岭之花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实际上内心骚话一堆时不时不正经一下，而这种不正经行为在遇到甘夜后越来越多。
　　甘夜，一个正经蘑菇，实在是无法理解大晚上他亲生的崽崽说要把他切片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他不要这个孢子了行吗。
　　甘夜吃着今天送来的水饺，半天没说话。
　　沈知节在旁边刷着终端，不张嘴就还是那个冷漠的男人。
　　“崽崽？你为什么要把我切片啊？”甘夜问。
　　沈知节看过去，一碗水饺还腾着热气，在热气氤氲下，甘夜穿着平常的家居服，忽略过白的皮肤，总算有了些人气，反正沈知节看着，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
　　当初能把甘夜带回来，大多数原因还真是因为甘夜好看（也有可能是因为心脏真的莫名同步了）。
　　反正换个人上来疯了吧唧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沈知节绝对让人把他拉走，而不是咣咣就往家里带。
　　沈知节被甘夜的长相晃了下神，甘夜看着他奇怪，喝了口汤，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孢子变傻了。
　　“没什么，你不愿意就算了。”沈知节回过神说。科学院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总部让他“人妖和平共处”，他还真能给甘夜切片了啊，不过过几天估计就有人上门给甘夜抽血。
　　“别瞒着我，有事和我说。”甘夜一口一口地捧着碗喝着汤，边喝边说。
　　甘夜这人看着是病美人，特软弱那种，其实特别强势，不喜欢孩子有事瞒他。
　　“我把你是蘑菇那事传总部了，总部说这种现象多了，不用管。
　　“你怎么想啊？你们真有这么多妖过来？”
　　沈知节把终端关了，莫名想和甘夜抢抢饭吃，沈知节从小就习惯快点吃，后来进部队了更是练出来了，刚这碗水饺沈知节花一分半钟吃完，甘夜还在慢慢喝着汤，他看着有点馋。
　　“正常。先知说空气让我们身体基因变异，就向着人类的方向进化，但我们明显比人类更高级。
　　“不说更适应新世纪的环境，就拿智商来说，我们都有绝对优势，就今天上课，我都搞不懂人类幼崽怎么那么笨。”
　　甘夜想起今天上课就糟心，当初先知教他也没见把一个知识点来回反复讲呀。
　　沈知节是真想笑，左手挡着唇，右手戳了戳甘夜的手，指了指甘夜手上的碗，开始调戏人：“给我尝尝呗。”
　　甘夜凝噎，把碗递了过去，见沈知节拿过，他愁眉说道：“父子之间要保持应有的距离，你要是饿，下次我匀你一半。”
　　甘夜胃口挺大的，中午在教育区域吃的自助，他还挺开心。
　　没想到当天晚上晚饭就被崽崽要了。
　　“？？？”沈知节没饿，就是馋，他舔舔嘴，觉得误会大了，说道，“我们能不当父子吗？”
　　“……你吓到我了。”
　　24.
　　新世纪为什么称为新世纪，因为它是一个全新的纪元，既没有毁去人类的历史文明，也没有剥夺人类的生存权利。
　　仅仅是纪元替换时为了新文明死去的几十亿人类，无法让存活的人类厌恶新世纪。
　　毕竟新世纪有更丰富的资源，哪怕生物变异，却也依旧能让人类入口，人类在新世纪，依然自诩站在食物链顶端。
　　有科学家预言，在新世纪，人类的增长曲线会呈现疯狂的“J”形趋势。
　　25.
　　沈知节对甘夜一直坚定认为他是他的孢子这一点很不解。
　　不过，听甘夜说多了就适应了，甚至有那么一点想相信。
　　“甘夜。”
　　“
　　嗯？怎么了？”
　　由于甘夜闹了一早上（沈知节又迟到了）不去教育区域，所以沈知节把人带到了生物研究院，带他看蘑菇。
　　“如果你是我爸爸，我的血液为什么是红的？”
　　这里没什么人，沈知节就直接问了。
　　“啊，大概是因为你变成人类吧，或者你是个变异蘑菇。”
　　非常不科学，异种人的血液都是有别于血红色的，更别说在新世纪被他们命名为“妖”的物种，那就更千奇百怪了。
　　沈知节不想理会他这番说辞，又说：“那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爸爸？”
　　“啊？这个……”甘夜的目光从蘑菇身上转移到沈知节身上，“嗯……我们抱一下吧。”
　　现在已经过了刚见面时那种激动的状态了，甘夜还是有分寸的，比如抱不抱的要问一下。
　　沈知节神色怪异，在这里抱哪怕没有人还是很不对劲，但他还是把甘夜揽进了怀里，甘夜比他要高一点，整个就清瘦美人形象。
　　“噗通！噗通！”
　　心跳如雷。
　　沈知节不得不承认自己和甘夜是有联系的，每当心贴着心时，自己的心脏莫名就改了频率，和甘夜同步跳动。
　　甘夜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沈知节侧过头看着甘夜，能看到他脸上清晰的血管。
　　“怎么这么白？”
　　沈知节问。
　　甘夜把人放开，回道：“我白化病啊。”
　　沈知节以为他揶揄自己当初笑他是白化病那一回事，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甘夜又肯定了一遍。
　　“妖也有白化病啊？”
　　“有啊，我们和人类说到底祖先都是相同的，白化病当然也会出现在我们身上。”甘夜回道，“你果然是个变异蘑菇，啊，变异孢子，你还没成年呢。”
　　“我还没成年啊，我都二十多岁了呢。”
　　“二十几？”
　　“有二十三岁了。”
　　“嗯，算算我化形的时间，也有二十三年了。”甘夜看着沈知节，“你就是孢子啊，你还没长大，可能是因为你变成人类了吧。”
　　“之前我问过徐前辈了，当初捡我的时候我还是婴儿呢。”
　　徐香寒前辈，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如今致力于基地发展，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先行者，去瞢域探索时发现了沈知节，姓取自她的丈夫，名是她起的，从小把沈知节当亲生孩子养大。
　　沈知节也从小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徐香寒夫妇待他极好，他与他们之间也没什么隔阂。
　　“那应该是你被外界的空气干扰了，直接变成人类了。我们可以去找先知问一下。”
　　那就是要去瞢域了。
　　沈知节点点头，打开终端调取数据，几天没工作了啊，大大小小的信息全都有。
　　他接受了一个探索瞢域的任务，明天和甘夜去瞢域。
　　26.
　　瞢域，指的是各大基地外面的区域。
　　瞢意为“目不明”，对于未知，人类始终还未有完整的研究成果。
　　西方那边则称为“TERRA INCOGNITA”，译为“未知之境”。
　　27.
　　甘夜跟着沈知节出了“东方”，同行的还有月冉等人。
　　队伍一共五人，狄牧是队长，月冉和沈知节都是队员，月冉负责采集植物资料，沈知节负责保护，还有一人是随队医生东方月寻。
　　像这样的四人先行者小队很多（甘夜是附带的，需要靠沈知节保护），因为人数不够，而“东方”又必须尽快掌握瞢域的信息，就会组成这样的小队。
　　不过大多数队伍由于医生不够，连医生都不会配置，而是一个带药的学过简单急救的人。
　　28.
　　“东方”外面几里都很干净，但其实整个“东方”都是被一棵又一棵的参天大树围着的，新世纪的植物长得很疯狂。
　　不过总之没危及到人类，在保护罩罩着的区域内新世纪的植物根本长不了，这大概和空气有关。
　　甚至因为树木疯长，倒是不用担心森林资源了。
　　但这只是玩笑话，疯长的树木挡住的是新世纪的秘密，人类不可能放任未知。
　　之所以被称为“目不明”之地，就是因为新世纪涵盖了太多未知。
　　人类到底有没有可能灭亡，未来又该如何，一切都是未知，在那个目不明之地，在Terra Incognita。
　　29.
　　沈知节一行人的出行当然不只是为了陪甘夜找先知，还要搜集资源。
　　甘夜看着他们把一些没见过的植物通过终端反复比对，最后再收集起来，整个过程十分漫长和辛苦。
　　一是新世纪的植物很有韧性，虽然不像某些小说里写得具有攻击性，但也很麻烦；
　　二是这些植物实在是太能吸引蚊虫了，出行因为还要带着氧气瓶，几人穿的紧身衣，轻装上阵，但并不能抵挡蚊虫好吗，毕竟虫子还能往脸上咬。
　　不过甘夜是蘑菇，蚊虫不咬他，沈知节也是。
　　月冉一行人比较惨，但都没抱怨。
　　“我们去哪？”甘夜问。
　　“瞢域三区第o方，上次被探索过，我们看看能不能探索到p方吧。”沈知节说。
　　“老大，你把他带出来什么都不告诉他？”月冉又戴呼吸面罩又背氧气管，说话多少有点喘不上气。
　　沈知节在之前不知道能在瞢域呼吸，出来时尝试了下，还真可以，于是面对旁边前来寻亲的爸爸，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忘了。”所以这件事就被他简单地忘了。
　　“哦。”月冉没了下文。
　　但多少有人在心中想带着甘夜这么个唇红齿白的小废物干嘛。
　　哪怕甘夜是异种人，就是不知道沈知节什么时候变成异种人的。
　　30.
　　甘夜就站在旁边也不知道干嘛，沈知节看他，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又不浪费基地的资源，而且还有我呢。”
　　“我们要保持应有的距离。”甘夜多少有些生气沈知节摸他头，这很不像话，于是冷着眼看他。
　　沈知节没想到甘夜脾气这么大，亏他好心好意哄人。
　　于是两人短暂地闹起了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