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死亡若能删除悲伤（二） ...
-
野外果然还是睡不好，你早早的醒了，数着时间等cd转好。
虽然出师不利，但等待之时你仔细想过了：天衡山左边，无妄坡下面，以及绝云顶的七天神像，有几朵清心是就长在传送点附近的。
时间一到你先去了天衡山左的那处，这里地势较高风也大，晚上太糟糕。你落地几步就找到了清心，手一松放入了时间暂停的异次元背包中。
胡乱的想着虽然东西没了，但幸好背包的空间还在，否则等你跑完几个点花都枯萎了。以后若是生计出现问题，或许还能靠背包和传送点跨国贩卖商品赚钱。
你是早上天刚亮传送的，按初秋的日头，估计也就七八点，那么便要等到晚上七八点cd才会好。四周地势太高你下不去，无事可做在草地上晒着太阳睡了一觉，吃了自带的食物，耗到了太阳下落。
第二个位置你选的无妄坡下方的传送点，这里地势相对平坦，你起了些心思，或许可以凭双腿走去舒客栈开个房间过夜？
摘完清心你往周围看了一圈，有一处地势落差不太大，便小心翼翼蹲着身滑了下去落在草地上。
这附近丘丘人有些密集，你现在连武器都没有，打是打不过的，只能潜行，于是每前进一段都提前观察周围的状况。
本来天色暗下来后丘丘人睡了你会行动更加方便，但似乎连老天都跟你过不去，一场瓢泼大雨来的十分突然，直接把魔物们都淋醒了，让你必需更谨慎地挑选道路。
你从来没觉得这一段路这么难走，本来用风之翼能直接下去的，却因为绕路和对魔物的无能为力，变得异常困难。
这就是普通npc在野外的生存状态吗？你苦中作乐地想着。
花了作为旅行者通过这一段至少三倍的时间，你终于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丘丘人的情况下走到了轻策庄通往石门的路上。
雨还在下，你已经浑身湿透，急需找个人类居住地收拾一下自己。
路过一个营地时，看见守夜的丘丘暴徒在煮火史莱姆，但因为天下着雨点不着，它心情看起来很不好。史莱姆看到你后瞪大了双眼，在锅里蹦蹦跳跳，丘丘暴徒暴躁地一把将它打碎了，啪地一声溅了一地史莱姆凝胶，你跟着一哆嗦屏住呼吸赶紧时间通过，生怕那拳头落到自己身上。
就在你已经看得见石门下的茶桌时，却发现最后的小桥头站着俩弓箭手。
过不去的，你有些绝望地蹲到了它们看不见的地方。就这么放弃你很不甘心，可要是被弓箭射中，怕是会直接没命。
但就这样一身湿透呆在雨里，你也会生病吧。
没有能力在提瓦特行走好艰难…
要不叫魈来帮忙吧？
念头刚一产生就被你自己驱逐出去…
不可以就这样放弃！而且…说不定生病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你看起来惨兮兮的，说不定魈还会因此心软呢…？大不了就后面病一场，但可以获得魈对你的认同的话，就一切都值。
你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了一整晚，第二日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是传送去了绝云间。
你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再坚持十二个小时，然后回去望舒客栈找他就好了，也不会病的很严重。
绝云间七天神像的高度比你记忆中更高，只是看着下面就腿脚发软。你几乎是蹲在地上向边缘伸出手下了三朵清心。
可或许是意识不集中，或许是一只手拿三朵清心拿不下，又或许是绝云间的风太大，手里的清心竟然被吹落了一朵。
你战战兢兢地扒拉着边缘，看见它随风飘到了下面山路上，落在了小水池那附近。
你收起了剩下的两朵，叹了口气仰面躺在了神像旁，鼻子发酸…
为什么你会落到现在这个处境呢？你太想要一个答案了。
这两日委托也没做，少挣了好多原石…明明之前几乎没有断过。
胡乱的想着你又在阳光和神像的双重抚慰下睡着了，但就连梦里也带着头疼。你看见了魈一言不发，你去追他，却连风都没能抓到。
吓得你清醒过来，看见了满天星河。
传送cd已经好了，你也已经麻木了，并没有感觉太痛苦，只是依旧头疼以及浑身酸痛。本来想回去的，却又想起吹落的那一朵。
［去捡吧］
脑海里有个声音催促着你，你便传送到了太山府上方的那个传送点。
没事，只有一段路，这段路没刷日常时是没什么怪的，而且天还黑了，有怪也睡了。
你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沿路往上，远远看见了睡着的丘丘人。放轻呼吸走了过去，远离他们后刚准备喘口气，回头看见一头野猪冲撞而来。
人总不能被野猪撞死吧。
你痛苦地捂着肚子如是想，却不曾注意身后已是悬崖。
失重感让心脏漏跳一拍，你本能地向前伸手，却什么都没抓住。求生欲让你想要呼唤魈，却又因后背撞到了凸出的山体，痛的你一声闷哼只剩下了抽气声。
用最后的意识护住了头，又在下一次的颠簸中松开，在你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脑浆几乎摇匀后，落入了冰冷浅水中。
体温开始流失，疼痛的身体变得麻木，意识也昏昏沉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却在将要发出抽泣声时咳出一大口血。
为什么你就非要去摘清心呢…不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你在心中疯狂的责怪着自己，明明知道身体状况很差，对周遭的认识也缓慢，还故意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危险中。
但另一个声音又在开解着你，你没错，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人类一生都在追求认同，你只是太普通了而已，普通到根本就没有任何实力，这才是你的原罪！
没有实力的旅行者，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是本来就该被世界淘汰的。就算今日没有遭遇危险，迟早有一日也会因为别的原因死在野外。
你应该原谅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可你还是难过。
你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吗？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在这冰冷的水中…
不甘心…不甘心…想见他，不该见他，可…果然还是想见他，对不起，对不起，你忍不住了…
脆弱战胜了理智，你艰难地呼出了那个名字：“魈…”
———————视角切换———————
仙人听召而来时，看见的便是你浑身脏乱地躺在水中。肋骨断掉从胸前的衣物中戳了出了一些，腿也不合理地向侧边弯曲着，显示着已经断掉。
人类是很脆弱的，你快死了，他一眼便看到结局。
跳到了水里俯下身来想要抱起你，却因为伤的太多，无从下手。
“你且坚持住，我带你…”
救不了的…他心中明白，却不能不救，而且，你叫他了便是希望得救的，仙人不该打破你的希望。
然而，与他想的不同，你并没有像以往见过的人那样哭着求救，反而强打着精神安慰他：“没用的，魈。”
你呼吸着十分用力，空气中都弥漫了血腥味，却又死死地盯着他，生怕忽然消失一般：“你能…抱抱我吗？”
你快死了，虽然他并不喜你，虽然照顾你只是荧的委托，他却也不能看你无助地离去。于是他没有再对你冷眼相待，也不管衣物和法器会不会被水粘湿。单膝着地半蹲在水中，轻轻抬起你的上半身，将你搂到了怀中：“对不起，我没能遵守契约。”
虽然按照你最后的修改，他这不算食言。可对他自己来说，却不能接受你这样突然的死去。
“你不要问，先听我说…” 你一直在哭着，不知是痛苦还是难过，让他想起来曾经在他眼前逝去的人。
你是要责怪他吗？你该责怪他的。但你说的却是：
“我没有叫你名字，不是你的责任，与你无关”
你说，不是他的错？
明明很痛苦了，为什么嘴却不肯停？为什么还要说这些？
“对不起，我其实现在也不该叫你过来的，可是我怕…我怕我死后你找不到我会自责，我也怕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所以，对不起，擅自把你叫了过来。”
他不明白，你在为什么在道歉…但你让他不要问他便不问，只是心情沉重地轻拍你的后背，用仙法削弱你的痛苦。
仙法或许生效了，你说话流畅了许多：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我真的是旅行者。”
又是他不理解的事，为什么你还要坚持说自己是旅行者，明明就是荧带你来的，你也认识荧的不是吗？
可他这次没有反驳你，只是因为你快死了。
“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觉得好奇怪，我这几天一直希望你承认我是，但现在又希望我不是了。”你苦笑着，“若旅行者真的另有其人，便可以继续与你契约了…”
他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意识不清了。毕竟怎么听都只是胡言乱语而已。
你说的很快，就好像生怕下一秒就再也开不了口那般。
“魈，早在第一次见面前我就知道你了，从来到璃月我就在期待着与你的初见，第一次你说我肉眼凡胎，我做了杏仁豆腐去找你，你才肯见我，但我还是好高兴。我偷偷给你拍了照，你应该没看见，我珍藏了好久。”
魈回想着当时，荧确实拍了他，却不是偷偷，而是光明正大的绕着他拍了两三圈。若不是看在拿了吃食的面子上，他当时已经走了。看来是你臆测了荧告诉你的内容。
“后来群玉阁中众多仙人都在，在场的人类都被救了，来救我的是你我也真的好开心。”
荧连这些都讲给你听了吗？他强忍了皱眉的冲动。
但你已然没有精力察觉他的心情，只是不断自顾自地说着：“后来你愿意加入我的队伍，你和甘雨需要的东西一样，我全部都先给你，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而你也确实寻到了，从那之后我最困难的战斗都是你在我身边，你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只不是为他做那一切的并不是你，而是荧。
“后来我们一起旅行，无论是定期调查深渊还是各种地脉异常，大多时候都是你与我一同经历过去的。”
“还有前些天，我去须弥遇见了珐露珊，花了好多功夫才将她劝入队伍里，想着我们以后的战斗会更轻松…没想到…没有以后了…”
你哭地越来越狠，时不时地呕出血液，血甚至流到了他的手上，隔着手套灼地他心底发烫。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哭的太惨，连带他的心里都被一些不清不楚地情绪占据。但比起反驳，他却莫名生出了一丝恐惧。如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鬼使神差般，他问道：“去年海灯节，你看见我时是什么情形？”
若是你后来从荧口中听来一切，便会知道他当时正在防守。应当会按照你的习惯添油加醋…对不起，他本不该问，但又忍不住想要确认。
“去年…啊…去年…”你像是在努力回忆着：“去年我没见到你啊…你根本没有提前告诉我…我急着去找那个什么石头重建群玉阁根本没有抬头…后来才知道你当时就在那里…真过分，我就从你旁边经过了你也没有叫我一声…”
你语气嗔怒，像极了当时荧找你抱怨的模样。而你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带着他的心一起沉了下去。
他最近一直想要找到荧问一问为什么要让他照顾你，为什么委托和战斗都不再找他帮忙，为什么这么久不回璃月？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是不是嫌他业障扰人…
是不是在须弥认识了更称心的旅伴，忘记了曾经朝夕相处的时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害怕，可现在，他却发现了或许是更加可怕的…无法接受的真相。
“魈…你信我吗？”你浑身是血，哭的极其可怜，乞求着他的信任。
他信吗…他或许信了，但他敢信吗？若是真的，那他又做了什么？
或许是他的沉默让你失望了，你为了节约体力般主动闭上了眼：“我知道我应该坚持的，但是，对不起，魈，我太累了。”
“传送锚点没办法自由使用，打不过魔物，没有风之翼，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到…蒙德的荣誉骑士不能如此无能，拯救璃月危机的大英雄也不允许这么懦弱…既然我什么都做不到，还不如让我就只是普通人。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我大概就能接受自己的平庸了…”
你言辞中的失落不似作假，自嘲般笑着又咳出一口血，然后便再也止不住。
生命在散去，气息变得微弱，无论他怎么施加仙法都止不住你生命的流失。
你真的要死了…或许就在下一秒。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能怔怔地看着你，因为他也已经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你即将失去气息前，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力气，再一次睁开了眼，剧烈的抖动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你的手腕，这一次却是轻柔的触碰。
然后，他看见你手中化出了一把清心，不多，只有几朵。
“我飞不了也不会攀爬，只摘的到这些了，送给你。”
清心生长在哪里他十分清楚，根本不是你作为普通人能去到的地方，就算荧告诉你，也不是凭口述就能找到的，这一次他真的有些慌了。
从背包拿出的花朵依旧如刚摘下时那般鲜嫩，与拿着它的手截然不同，不曾被染上一丝血污。
你大概是想要笑，可夹带着没有停过的眼泪，表情比哭还难看：“本来还有一朵，吹落了，我还没找到…”
“魈…对不起…我太自私了，让你看着我死…你再抱紧我一点好不好…我好害怕…”
你的声音逐渐微弱，可还未等他有所行动，拿着清心的手腕失去了力气，花朵从手心飘落散在染血的水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少年仙人如梦初醒般收紧手臂，想要将你拢入怀中，却在你的脸颊贴上他胸膛前一秒，失去了重量。
停止呼吸的瞬间，你散作光粒，融入了璃月的大地。
只余下四朵清心，昭示着你曾存在过。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死亡若能删除悲伤（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