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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觅雪阑珊-沉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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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沉陷
阑珊情愫,几经辗转
秋月凄凉,人影单薄
院子里倏忽一阵响动,药架应声倒下,顿时满地狼藉。青女伫立在窗外,手中仍握着一把药草。及地的青色衣衫,被风卷起勾住荆刺,映出森森黑点。
深沉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阴翳,猝不及然的,怅然若失。
“青女----”
她微微转过头,手指移至耳际揭下面纱,青色游过发梢落到地上倏忽散乱。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再躲避也是枉然。你们速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又一次提及让我们离开的事儿,仿佛冥冥之中的一切她都了然于胸。
“我不走。”盖上茶盖儿即刻起身,我一如往日前去捣药,腕上古玉闪着微弱的光,似乎也在同意我的决定。
她说这一切不是人能左右,一切皆天意,全都是冲着她而来。
当那只花船走远,远到无人可及时,天上忽降大火。采青的身体被付诸一炬,一场涅槃,劫后余生的刹那,她看见她的师父面无神色地对她说道,你命中本有此劫,一切只是开始,永不停息。
话说完后,黑暗遮蔽双目,再睁眼,但见茅檐小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顾大娘露着和蔼笑意。
本无心连累任何一人,到头来,这些人终将为自己所累。
是那些被尘封住的誓言,或是那些真心的笑脸,深藏在她心里,她悄悄守护,为了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最后,没有一个人离开。
随即安小主便带着人来府上搜查,采青阁虽离得较远却也能听见前院不小的动静。彼时,青女与我正将晒干的苦薏草切碎,磨成粉末。直到,安小主站在门外。
“青姑娘,近来安好?”
“承蒙在心,青女一切安好。倒是王爷又在到处奔波,青女住处便在此,王爷大可尽心办事。只希望王爷手下留情,莫把我采青阁拆了。”
“哪里,姑娘言重了。”
看不出安小主年纪不大,说话倒有几分城府。
“不过,姑娘可以让我进去喝杯茶吗?”他走进来,摆手让侍卫留在门外。
一壶水刚开,洒入的盐粒儿还未融尽,门外竟有人来报,在北慕房间里搜出毒药,还有一封通敌的帛书。
通敌?
这话说别人我倒还相信,可用在北慕身上,多少有些勉强,定是正功王的陷阱。
“好了,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再打扰青姑娘了。”安小主起身拜别,青女随即站起:“敢问-----”
“你是想问姐夫的事?”安小主打断她,“别担心,将军府住不了时我的王府随时恭候你们。”
那就是说,北慕此次凶多吉少?
很快,我们便追过去,只见悦琴死死护住北慕正与安小主理论,怎料他丝毫不念及血肉亲情,硬要带走北慕,还有,觅雪。
因为,所谓的通敌,通的竟是匈奴徒单。
信是徒单所书,愿以觅雪相赠换取北慕支持,毒死当今皇帝,使得中原混乱,然后匈奴雪耻以往之恨。
按信上所述,前几日徒单与北慕达成协议,北慕在药里下好毒,只要药进皇宫,觅雪便会由徒单亲自送到府上。也就是昨日,觅雪来此。
可是,北慕有什么目的?
“小安,你姐夫吃饱撑的,怎会做这种事?再说,你姐夫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悦琴丝毫不退让。安小主嘴角撇出一抹笑意:“姐姐啊,你忘了,还是你说的,两年前是父王夺走姐夫的爱人,自然,他怀恨在心了。我猜他愿娶你也是为了报仇。”
我忽的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安小主疑惑地问我,我直视他:“北慕压根儿就记不得采青,他的情丝被抽去,压根儿是木头人一个,他会为采青背叛自己效忠的汉室,实属荒谬。他若是这样的人,两年前早带着采青私奔了。”
“方姑娘,本王看你是在胡说,什么情丝?你以为这是哪里,神怪的事信不得。”
话脱口,我方觉得自己有多可笑,竟未细想。
“但不关我的事,凭什么抓我?”觅雪拼命挣脱束缚,无奈又一次失败。
“你们放开她,所有事我一人承担。”北慕蓦地开口,顷刻间众人瞠目。
青女愣在原地,忽然捂住胸口,眉目微皱。
青色面纱又一次从怀中取出,轻轻系在头上:“看来,将军不是无情,是我们多虑了。只是将军不值得为采青报仇,哦,不对,为觅雪姑娘,还是值得。”
她毅然转身,刹那间时间仿佛被冰封,我知道,她是真的伤了心。
我想,采青再不会回来了吧。
她只是青女,一个方外采药女,不问红尘世事。
一个觅雪,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可琢磨。
我瞥见觅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心下怅然,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几日后,北慕兵权被释,同时被判死刑,收押狱中三日后处决。
皇帝将自己关在寝宫之中,不见任何人。
一日间死去那么多在意的人,的确情难以堪。
悦琴公主被押往东都,囚禁起来,整个将军府被查封。
觅雪没有处置,她偷偷进入将军府,想要找出证据为北慕开脱。而青女见觅雪如此,执意远离那里,不愿与觅雪发生冲突。
我们借住于客店,寒娘曾经住过的那间房,一直无人敢住的那间。
深夜,寒月凉彻心底,窗前枯萎的盆栽张牙舞爪的,颇骇人。
忽然想起来,今年京城附近的旱灾来得蹊跷,会不会与此有关?为什么一切来得这般离奇?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口中蓦地长叹,气息游荡如风,混入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