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梦(女尊)》我在夜里听雨

19、小侍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宁国府的青瓦白墙上，映出一片温暖的金色。贾佳华下执回府，步履匆匆地穿过前院的回廊，径直往后院世女主君的院子里走去。她心中挂念着宝贝女儿，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杨达跟在世女身后，见主子往后院走去，心中暗自思忖，不知主子是不是要去小侍房里，也没敢提醒主子小主子如今不在府里。直到看到贾佳华走到去主君正院和小侍房里的分岔口时，毫不犹豫地走向去正院的路，杨达才开口提醒道：“世女，主君和小姐都去庄子上了。”
　　贾佳华还在一边走一边思考今天兵部侍郎来向自己汇报的事情，听到身后女侍的声音，立即停下了脚步。她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正院，院门紧闭，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几片落叶在风中轻轻飘落。贾佳华转过身，往书房走去，笑着摇摇头说：“我倒忘记了。”
　　杨达跟在世女身后，闻言笑着说：“您每日这么多事情，哪能事事都记得。”她心中想着，昨天世女也忘记了这件事，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也忘记。
　　贾佳华到了书房后，坐在书案前，翻看了一会儿公文。她放下公文，向后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揉了揉眼睛。贾佳华每日都很忙，作为兵部之首，有许多问题需要处理，皇帝不时也会召她议事。且如今宁国姥已经不大管事了，女儿还小，世家女君之间的来往就需要由她来支撑起来。
　　贾佳华放下手，睁开眼，看到书案的左上方，有一个上次平安到书房来玩的时候忘记带走的竹编小花篮。她探过身去，伸手把小花篮拿起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把玩起小花篮。
　　贾佳华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曾经在外祖家看到过外祖母自己编竹篮。
　　外祖母当时已经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致仕在家，小小的贾佳华那个下午都在庭院里看外祖母编竹篮、编小动物。
　　贾佳华记得，外祖母的手指非常灵巧，一条条竹条在她手里被轻易地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外祖母还送给自己一个小兔子，很可爱。
　　“世女，何小侍求见。”守在书房门口的杨达走进书房，恭敬地回道。
　　“何小侍？他来做什么？”贾佳华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世女，何小侍亲手做了饭菜，给您送过来。”杨达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想，世女主君不在，后院的小侍们果然有所行动。
　　“书房不是他该来的地方，让他回去吧。”贾佳华轻轻将小竹篮放在书案上，说道。
　　“是。”杨达应下，躬身退到门外。
　　“何小侍，世女请您回去。”杨达走下台阶，对侯在院子里的何小侍说道。
　　何小侍是贾佳华纳的最后一个小侍，才进府不久，世女主君就有喜了，世女很高兴，常常去陪世女主君，去小侍们房里的时间少了很多。
　　何小侍是小侍中最年轻貌美的，因此去他房里的日子是小侍中最多的，那时他没少仗着世女的宠爱而在后院里为难其他小侍。
　　当时他还想着自己将来生下个女儿，那这宁国府不都是自己女儿的，自己虽比不上世女主君是正经的主君，但老了也能在这府里享福。
　　可是再后来，世女主君生下了嫡女，世女的心愿了了，没有了生女儿的压力和愿望，又要陪着嫡女，来小侍们房里的时间少了许多。
　　何小侍能见到世女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开始担心自己最后连个儿子都没有，在后院里无依无靠的孤独终老。
　　何小侍看着世女身边一等女侍杨达没有表情的脸，看了眼书房，笑着说：“是，我这就回去，这饭菜麻烦杨女侍您替我呈给世女，是我亲手做的，都是世女喜欢的菜。”
　　何小侍身边的小厮将手里提着的木制红棕色盒子递给杨达，杨达伸手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何小侍见杨达接过了饭盒，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轻轻拂了拂衣袖，带着小厮转身离去。
　　他今日穿了一袭浅青色的长袍，衣料是上好的丝绸，袖口和衣襟处绣着精致的竹叶纹，腰间系着一条淡绿色的丝带，显得清雅而不失风韵。
　　待走远了，小厮轻声问道：“小侍，咱们就这样走了吗？您做了这么久的菜，连世女的面都没有见上。”
　　何小侍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甩了甩衣袖，慢慢地说：“慌什么，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机会。”
　　“哟，这么快就回来了，吃饭了吗？”何小侍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到游廊上传来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
　　何小侍抬眼望去，只见张小侍正坐在游廊的美人靠上，手里捏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笑。
　　张小侍今日穿了一身绛红色的锦袍，衣料华贵，袖口镶着金线，显得格外张扬。
　　他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金簪，耳垂上挂着两颗红宝石耳坠，整个人看起来艳丽夺目。
　　何小侍放慢了脚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张哥哥，谢谢关心，不过呀，劝你瓜子还是少吃点，小心上火了，这脸上可不好看。”他的语气温和，却暗含锋芒。
　　张小侍冷笑一声，将手里的瓜子扔到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语气不善：“我看你穿成这个样子巴巴的给妻主送饭菜过去，哪里需要你去送饭菜，趁着主君一不在府里就去勾引妻主。”
　　何小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视着张小侍，脸上的笑意不减，声音却冷了几分：“主君不在，我替主君照顾妻主有什么不对？什么勾引，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
　　张小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抱胸，语气讥讽：“呵，你算个什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替主君照顾妻主，笑话。”
　　此时，周小侍的院子里，正是一片宁静。
　　周小侍和儿子贾俊正坐在桌前用晚饭。
　　桌上摆着几样清淡的小菜，一碗南瓜汤冒着热气。
　　周小侍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袍，衣料柔软，袖口绣着几朵淡雅的梅花，显得格外清雅。
　　他的发髻简单挽起，插着一支木簪，整个人看起来温婉而平和。
　　“小侍，张小侍和何小侍吵起来了，为的是何小侍去给世女送饭菜这事。”周小侍的贴身小厮掀帘进屋，低声禀报道。
　　周小侍闻言，神色如常，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继续给儿子夹了一块南瓜，柔声说道：“俊儿，多吃点。”
　　贾俊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小爹，您不去劝劝吗？”
　　周小侍放下筷子，舀了一勺汤，淡淡地说道：“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去劝，倒成了我的事了。他们吵的事本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由此又引出以前的官司来。他们两个都是嘴上不饶人的，这架吵的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贾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如果一直吵，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周小侍看着儿子单纯的眼睛，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不用担心，后院的事，自有主君们管。如今虽然世女主君不在，二主君还在府里，实在闹得不像话，他自会管的。再者你看，吴小侍和何小侍也并不敢把事情闹大，二主君知道便罢了，不过是被斥责，到时候若是世女知道了，被厌弃了可怎么好。”
　　周小侍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后院的男人们啊，都得随着妻主的心意而活。若是做主君，那是有妻主的尊重的，但是小侍们，就不同了。”
　　贾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饭。周小侍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怜爱，没有再说话。
　　屋外，风声渐起，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
　　几片枯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落在游廊的地板上。
　　张小侍见何小侍不再理会自己，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何小侍也带着小厮走进了自己的院落，院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院子里，只剩下风声和收拾瓜子壳的小厮。
　　小厮低着头，将地上的瓜子壳一一捡起，动作轻快而熟练。
　　院子里的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片孤零零地挂在枝头，在风中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