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栖古

37、邂逅

　　“念到名字的上来领准考证，都给我小心保管，别弄丢了，放进重要的笔袋里，下午自己坐车去看考场，注意安全。”
　　老陈改不了往日风格唠唠叨叨，这一次，却没有一个同学嫌弃。
　　“林南笙同学。”
　　“唐清竽同学。”
　　“黎乐溪同学。”
　　“陈墨同学。”
　　“苏北同学。”
　　……

　　老陈稍有哽咽，逐字念出全班同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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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节课，同学们在座位上偷偷抹眼泪，两年的老师和同学，怎么能割舍。

　　没有礼炮礼花，没有“请假条”，那个和往常一样，走廊内满地阳光的下午，林南笙满框眼泪，告别了熟悉的老陈。

　　“陈老师，我们都是本校考试。”
　　“哟，林南笙，唐清竽本校好啊，本校好，老师亲自在考场门口等你们。”
　　“老师，可以握一下手吗？”
　　“来来，把好运全部分给你们，高考加油啊，你们两个成绩这么好，肯定都可以上C大的。”
　　“谢谢老师，走啦。”
　　林南笙的掌心还有老陈粗糙的大手留下的余温，上面有粽子的香味。

　　林南笙携手唐清竽，盛夏的风照旧吹进课室，等待的却是空无一人的下午，黑板上写满祝福，同学们签字纪念，两年过去，相遇好像还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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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由书本卷子堆砌起来的日子，黑红字迹，勾勾叉叉，翻得起毛的书本，被晕上墨汁的双手，手指上凹陷的红茧。
　　那间简陋的课室，狭小压抑，生锈风扇抖落的灰尘不觉间覆盖了底下乌黑的发，白色的口罩湮没她大半张脸。

　　窗外被树叶层层叠叠笼罩，透进熹微的光来。

　　仲夏的黄昏，林南笙决定放松一会，叶辰敲响房间门，
　　“进。”
　　“南南，妈妈做了你爱吃的冰粉，试试，放松一下，我的女儿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去散步吗？叫上唐清竽一起放松一下吧。”
　　“好，那我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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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南笙身上还是校服，朴实无华，在这个燥热的黄昏，面对那最美的晚霞。
　　“唐清竽，一起散步吗?我想我们需要放松。”
　　门铃响后，唐清竽立马从楼上跑下来开门，林南笙发出散步邀请。
　　“好，走现在就出发。”
　　唐清竽不约而同，也是校服，两件白色的蓝白校服，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抬头携手，小巷内，人不多，除了两个学生，没有人闯入这个被落日笼罩的世界。
　　安静而温柔，烦恼忧愁一同被呼出，召开双臂，迎接夕阳下青春的美好。
　　焦虑，紧张，不顺心，一切不好在这一刻被逐出大脑。
　　散落的一地橙黄，摆脱他们的压力和黑水的束缚，林南笙和唐清竽向有光的地方前进。
　　世界坍缩在两双美好纯真的眼眸里，清澈透亮，心之所向。
　　巷子深处，最后一抹余晖底下，叶浪被吹起圈圈涟漪，黄昏的天空，地上橘色的光若盏盏琉璃小灯。
　　毫无预兆地，少年俯下身子，拢住晚风和面前的她，很紧很紧，她没有躲开，而是迎上去，拥住她的少年。
　　“唐清竽……”
　　“林南笙，高考加油，我等你一起回家。”
　　“好……”
　　远处的地面与树愈发变得黑暗，拉下夜幕，天际暗沉，路灯亮起来，一路向前，追随阳光的方向，一直到看不见的地方。
　　“明天一起出门?”
　　“好，我找你……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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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梧桐树上，阵阵蝉鸣，林南笙的笔袋上挂着一只作为生日礼物的小绵羊。
　　在那片苦涩的高三空气里，漏进窗缝轻轻晃动的一笺阳光和桌子上递来的糖，成了林南笙在“黑水”中最后的氧气。
　　青春的意义也许不知是离别和相遇，高三的课室被墨汁浸泡，岁月嬗变，最后的一个月她们相扶着，在那块布满阴影的土地上奔逃，最终，那个少年带着她纵入盛夏的阳光。
　　唐清竽满脑子林南笙说的晚安，晚上一切皆安好。
　　夏天的风，带来临海城市咸咸的海风，温和的海盐味平等的送去每一个孩子的鼻腔。
　　山风荡漾，撷来山上野花香，夜晚吞下这个世界，呼吸的那一抹空气，或咸或甜，黑天伴随每一个高考生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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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南笙，你这个小绵羊挺好看啊。”
　　“嘿嘿，好看吧，生日礼物。”
　　“哦～叫上唐清竽去。”
　　“好。”
　　叶辰刚给林南笙吃下满分套餐，对林南笙自信满满。
　　“叔叔阿姨早上好。”
　　“早啊，小唐，学校是吧，先检查一下身份证，文具，准考证有没有漏掉。”
　　林南笙和唐清竽开始在笔袋里检查。
　　“没有，走吧。”
　　“得令，好嘞，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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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叶辰拼命给林南笙和唐清竽说要放松身心，沉着应战。
　　学校门口，叶辰身着高开叉旗袍，林业上黄下灰的颜色搭配，灰黄谐音辉煌，先要一个好彩头。
　　“妈妈，拜拜。”
　　“加油呀，南笙，小唐。”
　　“好。”
　　两个白色体恤的背影和门口的老陈打招呼后，走向各自的考场。
　　语文结束，叶辰和林业订好两个宾馆房间给林南笙和唐清竽休息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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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依旧照常，林南笙和唐清竽进去后还握了手。
　　二者状态算是一天都及嘉，可喜可贺的是，叶辰偷偷对完答案，本就是强项的语文，林南笙超常发挥，数学大题也是正确的。
　　在家里，叶辰和林业抱在一起为林南笙欢呼。
　　宾馆内，白色被子和被褥，床头上还有叶辰新买来迎接的栀子花，林南笙不再焦虑，缓缓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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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八日，高考第二天，林南笙上午历史下午外语，两科都是强项。
　　唐清竽笔袋上挂满林南笙包的“小粽子”，手里握紧那支双子座的黑色签字笔。
　　铃声打响，烈日下，家长们汗流狭背，却苦苦等待，叶辰专门跑回家包了两份水饺带到宾馆，给两个孩子当午饭。
　　林南笙每一场考试结束，和唐清竽一样，累的不想说话，回到就躺在床上。
　　“第二天了，明天马上解放啦！”
　　她心里暗自高兴，同时将自己的答案给叶辰和林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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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最后一天，上午考完两个科目，林南笙脑子快要瘫了，似乎要和唐清竽一起融化在太阳底下。
　　叶辰和林业打着横幅迎接，把二人送到宾馆，里面是早已准备好的空调。
　　林南笙三件白色体恤衫换着穿，每天舒适清凉，检查的时候也顺利通过。
　　唐清竽在房间盘弄林南笙送的那几个小粽子——太可爱了，不愧是林南笙。
　　他心里暗戳戳地想。
　　“过了这几天，我这个点估计人都在外婆家看荷花了。”
　　林南笙在进考场时浅浅抱怨一句，让唐清竽提起精神。
　　晚上六点，唐清竽作为一名生物前三的生物小王子，提前十五分钟交卷，跑出考场，在门口，停下脚步，默默回头看向两年来，承载青春的教学楼。
　　一如既往的破烂，下一次，却是客人的身份来了。
　　“您好第一位出考场的考生，生物难吗？你打算干什么？”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于嗯……crush的，敬请期待。”
　　“噢?”

　　记者们潮水一般涌过来，听到crush后，更是摄像头对准唐清竽。
　　“来不及了，你们采访其他人吧，我先去花店了。”
　　他挣脱记者的人群，在一众家长的目光之下，跑步五分钟，在花店买下第一束荷花。
　　“小伙子是高考生吧送给谁啊?”
　　“送给朋友的，她喜欢。”
　　唐清竽在花上面洒了一把水珠，原路返回学校门口，双手捧花等待。
　　记者的镜头对准这位少年，他站得笔直，在他的心里，这，是一个光荣的事，高考完了，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第二位跑出来的考生，提前五分钟——林南笙。
　　年一的段位可不是白担的，她在人群中注意到抱着荷花的唐清竽，笑着向他扑过去。
　　“唐清竽！”
　　“在这。”
　　少年在人群中突出，挥动的双臂上有一束紧紧拿着的花，她接过荷花，惊叹，
　　“我就随口一说，你真弄来了。”
　　“你的话是圣旨。”
　　记者把二人围地水泄不通，叶辰和林业在人群中找到男女主。
　　“作为第一和第二出来的考生，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生物还好，我检查三遍了，有把握，他也是。很开心和大家在一起，也感谢他买来花迎接，最后，祝所有考生金榜题名。”
　　“我那……她都说了，当着你们的面，我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林南笙，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我一直在等你。”
　　记者包括家长在外，叶辰的嘴角咧到耳朵，林业一脸自家被盗窃的感觉。
　　林南笙仰头看他“我也是，唐清竽。我也在等你，高考已过，我，喜欢你。”
　　林南笙回应少年的爱意，自信大方，张扬肆意。
　　“啊啊啊，磕到啦！”
　　记者们的八卦量超标，越来越多的人围住她们。
　　“抱歉啊，我们要回家了，对不起，其他考生出来了，你们去采访其他人吧。”
　　唐清竽护着林南笙走出人群，少女抱着一大束荷花，找到叶辰和林业的车。
　　“哟，从记者堆里出来了。”
　　林业嘟起嘴不满起来，唐清竽还没有意识到意思。
　　“诶，你别管他，刚刚我们都看见了，南笙，妈妈祝福你啊。”
　　“阿姨，那个我，我……”
　　唐清竽瞬间脸红低下头，语无伦次。
　　“小唐，这丫头真的不好追，我们知己知彼，阿姨也知道你可以把林南笙照顾得很好，批！”
　　“林南笙，你居然背着我偷偷找男朋友，这次就先放过你。”
　　“谢谢叔叔阿姨。”
　　“妈～”面对高考后就放手的开明父母，林南笙很幸运，庆幸可以遇到爱自己的唐清竽和愿意为自己改变的父母。
　　“回家吧，小唐今晚在我家吃饭啊，一定要，不然林南笙可就不给你啦。”
　　叶辰启动汽车，
　　“回家喽！”
　　“回家啦，高考顺利结束，你们两个太棒啦！回去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辛苦了。”
　　“你妈愣是买了三件旗袍，穿了三天。”
　　“好彩头很重要，回去做饭你给我打下手啊，林南笙带着唐清竽上楼坐一下。”
　　“好。”
　　林业一语道破叶辰背后的付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玩笑打闹，或许，这才是阳光的家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