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今年一岁半》藏无里

38、债主

　　工作室外面此时混乱到了极点，工作室连门都打不开，不知道被谁在外面用东西堵着，可能是怕江楠逃跑。

　　权衡之下，江楠便用手用力地拍了下门：“开门！我是江楠！你们不是要见我吗！”

　　外面的人听到了，立即叫人把东西挪走，又对着门里面喊道：“我告诉你你别想跑！我们人都在外面！你也别想着报警！”

　　江楠看了眼手机拨号界面，叹气地摁了下手机锁屏键，回答：“知道了！把门打开！”

　　听到江楠的回应，外面的人才将一双双顶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门从里面推出，只见江楠走了出来。

　　江楠看着站在面前的十几个人，想开口说话，又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疑惑地回头看，陈伊、许明哲 、江昊都跟着她走到了门口，她一下就从孤立无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她感动地握住了陈伊朝她伸来的手，扭头对他们说：“我没事。”

　　“你们又来干什么？不是给你们钱了吗？”许明哲从江楠背后走了出来，将江楠和陈伊都护在身后，看着讨债人的眼神已是满腔怒火：“这才过了多久？再怎么有钱，挣钱也需要时间吧！”

　　“你这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大叔推着许明哲的肩膀问：“搞清楚！是这女的欠我们钱！”

　　许明哲低头看向推着自己肩膀的手：“你把手给我拿开。”

　　那人不放，还抬手又打了许明哲肩膀几下，许明哲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被激得直接抓住大叔的衣领。

　　陈伊看到这一幕赶紧出手抓着许明哲的手臂让他放开，“别冲动！”

　　“你打啊！”那大叔脸上笑的贱兮兮的，巴不得许明哲直接给他打进医院。他跟一家新闻社都说好了，今天就是专门来找江楠麻烦的，许明哲要是出手他明天就能让江楠在南城的名声臭的像过街老鼠。

　　“许明哲，别着他们的道。”江昊将许明哲和大叔拉开，看了眼江楠：“抱歉，我们帮不上忙。”

　　江楠哪里会怪他们，明明都是因为她才让他们这段时间工作都入不敷出。更何况陈伊的风格本来就让她难以接到工作，恐怕这段时间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不能再连累他们了。

　　江楠拍了拍江昊的肩膀，走到了那个大叔面前说：“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我的确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了。你们就算像今天一样在这里打地铺，跟我耗时间，我也拿不出一分钱。”

　　大叔一听，恼怒道：“那你是不打算还了！”

　　“大家伙，这人不打算还钱，我们把她店都给砸了——”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的江楠心烦的很，她直接大声叫道：“别说了！！”

　　江楠脸沉的像黑夜里的狼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大叔，看得他心里都有点发怵。

　　他怕江楠一激动真不还钱，只能假装咳了一声，又换了一副嘴脸，“苦口婆心”地拉着江楠说：“叔叔不是为难你，只是这些钱啊是真的拖不得，我们这里还有人家里的孩子要上学，那留学要花好多钱呢！”

　　江楠嗤笑道：“就算你们明天要拿着钱救命！我、也、没、钱。”

　　“大叔我倒是想问问你，是谁每天叫你来这闹的？”江楠死死地抓着大叔的手臂，和善地靠近大叔耳边问道：“你告诉我？我给你钱。”

　　“咳咳，胡说！”大叔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楠，心中很想知道到底自己是哪里露了馅让江楠猜到，嘴上又不敢承认。

　　江楠继续说：“你不讲清楚，我怎么可能傻傻的一直被你们讨债，等等哪天说自己儿子要结婚来找我要钱，我怎么办？”

　　片刻之后，大叔转身将十几个人招呼到离江楠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说了些话，没一会人就走光了，只留下大叔一个人站在远处。

　　大叔看着那群人越走越远，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后又小步地向江楠跑来：“我偷偷跟你说。”
　　江楠点头，朝大叔靠近了些，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那些人都是我找来的群演，你真正的债主们才没空来这讨债。我大概粗略算了下，除掉原来江氏和老宅房子的钱，你现在大约还欠一千多万。”

　　江楠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即使有所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即使变卖掉江政浩名下所有的资产还要还这么多。
　　她问：“债务是全部分散的吗？”
　　大叔摇头：“只有一小部分是分散的，其他大部分欠的都是一个人的。”

　　江楠说：“谁？”

　　“黎顾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个榷华总裁！”大叔看江楠没反应，又说：“你不会不知道你欠谁的钱了吧！”

　　江楠郁闷了，连忙问：“你怎么知道？”

　　“叫我来的人就是叫黎顾啊，我在搜索软件里查了一下，还挺有名！”

　　大叔见江楠迟迟不说话，想来是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便说：“你当时说给我钱的事情你没忘吧，别骗大叔啊！大叔是老实人！”

　　江楠：“你要多少？”

　　“一条情报一万，算你四万！”大叔喜悦地说：“你还挺讲信用，手机转给我吗？”

　　江楠拿出手机，把钱转了过去，大叔很快就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更加喜悦，乐呵呵地跟江楠说：“大叔再赠送你一条，赶紧还钱吧，那大总裁就不是俺们能惹得起的！”
　　“知道了。”

　　江楠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穷追不舍了。这些人虽然装得很像讨债的，可他们并不像真正讨债的人一样急切。恐怕泼油漆的那一批人里也没几个是真的讨债的，而今天来的更不用说，不过是想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黎顾，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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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在江楠的思考中快速前行，听到车上语音播报到站时，江楠差点都没反应过来，下了车后她就给黎顾挂了一个电话，希望能和他在榷华公司见上一面。

　　黎顾说：“我在办公室等你。”

　　得到黎顾的回答，江楠向着榷华大门走去，不一会就站在榷华公司的电梯里。

　　江楠看着直直向上升的电梯楼层，心里的紧张感也被不断拉高。

　　终于，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黎顾办公室门前，电梯门缓缓打开，蓝承就站在门口。

　　蓝承微笑道：“江小姐，好久不见，黎总已经恭候多时。”

　　江楠没空理会蓝承，看了他一眼就推门走进办公室。

　　黎顾坐在办公椅上低头看着文件，眉头微微皱起，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看了江楠一眼，示意江楠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他满不在乎地看了眼江楠，“不躲我了？”

　　江楠没立即回答他，她先拉开了面前的椅子，待稳稳坐在椅子上后才开口说：“我躲不起，我们就别卖关子了，行吗黎总？”

　　“那你说。”

　　黎顾的眼睛眯了起来，侵略性的压迫感又重新向江楠袭来。这种熟悉又带有攻击性的眼神让江楠想起黎顾第一次和见面的时候，只是如今再看，两个人已不是从前那般可以开着玩笑的关系。

　　他看自己的眼神再也没有半分仁慈。

　　“我知道江政浩欠了很多钱，但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他欠下的钱和你有关。但即使这样你也给我时间，你这样叫人天天去工作室堵我，没有意义。”江楠口吻直接，甚至带了些怒气。

　　黎顾蹙眉看着江楠，缓缓开口：“我什么时候去堵你了？”

　　江楠：“......”

　　“你不是让人去工作室找我还钱吗？还找人演戏？”江楠疑惑地看着黎顾：“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干这事？”

　　黎顾扭过头笑了一声，再回过头时眼神里充斥着无语二字：“我才没那么无聊。”

　　“那蓝承说你等我，你等什么？”

　　“我知道你赔不起那么多钱，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冲着你去，结果你却独自揽了下来。”黎顾悠悠地说：“你姐姐倒是跑的很远。”

　　“那是我的事情。”江楠垂眸地说。

　　“可这已经不是你能承受的了。”黎顾的眼神又冷了下来，一副淡漠地看着她：“你不会又打算找陆风遥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

　　黎顾反问江楠：“你现在觉得很痛苦？江政浩做的过分多了。”

　　“我可以给你时间还钱，但一年内你必须要做到还款三百万，四年的时间足够你还完。”黎顾难得有心情跟江楠解释：“我说过我不会去工作室找你麻烦，不过看来有人比我更讨厌你。”

　　江楠眉头不可控制地皱了起来，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心情极其复杂。

　　她来之前做好了被黎顾刁难的准备，可亲口听到黎顾说讨厌她，她居然有一瞬间都忘了她来此的目的。

　　换做以前她大概现在已经哭出来了吧，不过现在——

　　“我答应，四年内还清所有债务。”

　　现在的江楠只会做的比之前还要温顺，还要向现实更加妥协。

　　江楠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微微向黎顾鞠了个躬，走出办公室时蓝承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让她把钱都打到这张卡上。

　　“江小姐，以后每年的清明节就麻烦您去银行跑一趟了。”蓝承向江楠露出了一个公式化微笑：“您慢走。”

　　江楠问：“这张卡是谁的？”

　　蓝承诧异地抬起头：“什么？”

　　“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江楠想多了，她总觉得这张卡是乔喻的卡。
　　因为这张卡不仅不是普通银行卡的卡面，而且还粉粉嫩嫩的。黎顾总不至于用这么少女的一张卡吧，江楠回头看了看一脸懵的蓝承，这小子就更不可能了。

　　“我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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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楠与陆风遥约定的时间是和黎顾见面的第二天下午。

　　那天她从黎顾公司走出来后，陆风遥便收到消息说江楠去见了黎顾，因为担心她应付不来，陆风遥执意要见江楠一面，并且说自己可以帮江楠先帮钱还了。

　　陆风遥的态度让江楠太过震惊，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深究。因为江楠查了一圈周围可能对她有敌意的人，也猜不到究竟是谁会在背后给她使绊子。而且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不是她去找黎顾对质，她恐怕现在还会被人天天在各种地方堵着。

　　只是工作室门口还是一如既往，江楠想到工作室现在惨淡的订单量，就觉得对不起陈伊他们。

　　好不容易在咖啡店等到陆风遥下班，江楠揉了揉自己的腰部，最近几天她一直都在坐着，她都感觉自己的腰酸得离废掉不远了。

　　陆风遥来的也算快，没有超过和江楠约定好的时间，他走进咖啡店后便径直朝着江楠走来。

　　陆风遥下车的时候把西装上衣留在了车上，江楠看见他的时候，瞧见了他衬衫上的袖箍，露出了一部分优秀的小臂肌肉。

　　“怎么一直看着我？因为袖箍？”陆风遥坐在江楠面前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点了一杯拿铁。

　　江楠淡淡笑了下：“现在很少看见有人用袖箍，很新鲜。”

　　陆风遥了然地点点头：“我可能比较像小老头吧。”

　　江楠和陆风遥视线相对，默契一笑。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江楠变得严肃起来，她和陆风遥讲述起见到黎顾后的全过程。

　　江楠说：“事情就是这样，他说去工作室堵人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但除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这么做。”

　　“你有考虑过姜卓繁吗？”陆风遥抬头问道。

　　陆风遥的疑问江楠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姜卓繁这种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来跟她过不去呢？

　　江楠想了想，摇头说：“应该不会是他，八竿子打不着。”

　　陆风遥却不这么认为，他继续跟江楠道出他怀疑姜卓繁原因：“他曾经突然把你介绍给林再妍，而且还在一夜之间让你在设计圈内出名。江家原来在南城的地位明眼人都知道，现在江家空出来的订单更是数量巨大，我不相信他没有野心想吃下江家这块肥肉。”

　　分析的非常有理有据，江楠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现在的情况如履薄冰，黎顾那里的钱她都还不完，完全分不出心来防着姜卓繁，或者说是暗处的敌人。
　　鬼迷心窍般，江楠木木地吐出一句话：“那么你心动了吗？”

　　陆风遥微笑道：“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寒心，不过我承认我也很想吞下江家留下的这些资源。只是不是从你的身边，要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黎顾。”

　　江楠喝咖啡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陆风遥的眼神都快含着泪。
　　“陆风遥。”
　　“嗯？”
　　“我上辈子是不是救过你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