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48、第四十八章

　　高三的生活其实很好适应，增加了晚自习，更多的作业，更多的考试，生活比之前忙碌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说，从前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严祁寒适应的蛮快的，一周一次的小考试，也都能保持住校前五的名次。算是普班最厉害的学生也不为过。

　　他听盛夏的话，每天都不再熬夜，基本上都是十二点之前上床，把熬夜换成了早起。

　　这样睡眠时间虽然是差不多的，但就是要比熬夜对身体的害处小很多，只是早起比较难坚持。

　　严祁寒起床本来就比较费劲儿，一开始实施的时候也很难做到四五点就起床，早一个小时去教室，后来咬咬牙坚持几次，也撑下来了。

　　早起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自习，很有成就感，效率要比熬夜高。

　　只是困，是真的困。

　　为了坚持他和盛夏都是差不多的时间起床，盛夏也是比其他人早一个小时到教室，在早自习之前吃完早饭。

　　别人早自习才开始画作业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练速写了。

　　这会“内卷”这个词汇开始流行起来，俩人都是经常被同班学生说卷的存在。其实谁也没有说想要卷谁，只是想多争取一点时间练别的。

　　盛夏说一年不回家，就真的一年没有回家。

　　本来联考这阵他们会来佳木斯联考，离家很近很近，但是因为时间紧，也没有说可以回家一趟，匆匆忙忙又赶回沈阳，继续准备校考。

　　校考的最后一场是清华的复试，盛夏因为联考成绩高，没考别的学校，只考了央清国，下不了证就去综合类大学。

　　他的联考分加上文化分，够上人大几乎是没什么问题的，没准还能跟严祁寒考一个学校去。

　　盛夏在回家的高铁上盘算着，又回想了这几场考试上交的画面，怎么都觉得自己的专业考试算是比较稳的。

　　回家这天是周六，学校有周考，盛夏没让严祁寒来接，不想他耽误考试，只是约了放学直接来天水湖广场，权当考完试散散心。

　　其实散心什么的都是借口，盛夏就是想让这次的重逢再浪漫一点，再浪漫一点。

　　他身上还穿着去年跟严祁寒一块买的同款羽绒服，穿了一年也保护得很好，不像之前的衣服蹭的都是颜料。

　　不得不说他真是集训的学生里最干净的，衣服已经基本上不会弄上颜料了。从前是不在意，现在只要稍微注意着点，就能保持很干净。

　　身上干净，画画也舒服。

　　回家放好行李之后，离他们放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盛夏直接下楼，踩着滑板去了小田姐姐的花店。他在挑花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因为他也没有给严祁寒送花的经验，不知道严祁寒这家伙会喜欢什么样的花。

　　小田姐姐给他推荐了几款，盛夏选了十五只曼塔玫瑰，用雪梨纸包装。花的颜色是淡淡的紫色，应该跟严祁寒平时的穿搭比较相配。

　　花束是他亲自包的，很久不回来帮忙，盛夏手都生疏，勉强包好，不算丑。

　　手艺虽然差了点，但花很好看。

　　告别了小田姐之后，盛夏踩着滑板，右胳膊环着一束淡紫色的花，趁着夕阳将至未至，滑去了天水湖公园。

　　…

　　严祁寒交完考试卷就套上风衣，抓起桌面上的笔，卷子随随便便折了几折一通塞进文件袋里，飞也似的下楼去了。

　　路上碰到江北，这人还问了一句：“诶严祁寒，你去接盛夏啊？”

　　“对。”严祁寒边快步走边说，江北在后边跟得要跟不上。

　　这人依旧没有身为电灯泡的自觉：“带我一个，我也去。”

　　“不，才不带你。”严祁寒笑道，飞也似的溜了。

　　到达小田姐的花店之后，严祁寒也是很快去取了早都订好的向日葵。小田姐把这束花放在角落，没让盛夏看到，也没有告诉严祁寒盛夏来过这件事。

　　对他们俩而言，都算是惊喜。

　　…

　　严祁寒刚到天水湖公园，就看到盛夏手里捧着一大捧花，踩着滑板向他滑过来。

　　正值三月中旬，夕阳投射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天与地都带着橘黄。人行道上没有多少行人，盛夏本来划得飞快，快到严祁寒面前的时候就突然减速，慢悠悠地，在刹车的前一秒撞进严祁寒怀里。

　　连带着一整年没见的思念夹在他们俩之间。

　　盛夏从滑板上下来，抱住严祁寒，果不其然摸到了他背后藏着的向日葵。

　　严祁寒揉了揉盛夏的发顶：“长高了。”

　　“我长了超级多，走之前量182，现在差不多有185了。”盛夏看着特别骄傲：“原来凉阿姨说的是真的，换换水土果然可以长个头。”

　　不过他抱着严祁寒的时候，跟以前感觉差别不大，于是警惕道：“你是不是也长个了。”

　　“没量，但是应该是长了，怎么也得有192了。”

　　盛夏撇撇嘴。

　　什么巨人。

　　严祁寒笑：“咱俩每次见面都要先谈身高这个话题吗？”

　　盛夏没答，把手里的玫瑰塞到严祁寒怀里，顺带拿走了严祁寒手里的向日葵：“咱俩以后每次见面都要给对方送花吗？这么有仪式感。”

　　“当然，以后也这么办。”严祁寒答应着。

　　他记得去年的生日，在十二月一号，本来是在画室过的平平常常的一天，盛夏在这天中午还收到了严祁寒送的向日葵。

　　是这人在沈阳的花店订的，加了这边一个花店的微信，订了好大一束的向日葵，要从门卫送进来。还有一个双层的蛋糕，可以和画室的同学一起分。

　　接到电话的时候，全班都在起哄，谁都知道盛夏在家那边有一个感情特别好的对象，连过生日送花送蛋糕这种惊喜都安排的这么浪漫。

　　这天是周三，画室不让送外卖，花也不行，蛋糕更是不可能了。

　　值班大爷刚要喊住盛夏，这人就笑眯眯喊了一句：“谢谢大爷！”然后捧着花和蛋糕跑了。

　　踩在雪地里，穿着浅黄色的羽绒服，捧着黄澄澄的一束花。

　　就是十七岁的生日了。

　　盛夏跟严祁寒边散步边讲他在画室时候的事情，即使他们几乎每天都有打视频，即使盛夏每次有新鲜事都跟严祁寒讲，现在这样见着人去讲一些趣事，他也讲得津津有味。

　　“后来晚自习大家就是给我过生日，吹蜡烛许愿，一起分蛋糕，连作业都没画完，被嘉哥罚着晚了一个小时才放学，我们那天十二点才回寝室，门卫大爷要气死了。”盛夏讲的时候都止不住笑：“结果嘉哥是拿蛋糕拿最大块的。”

　　严祁寒也笑：“你们嘉哥是那个小渝哥的对象，是吗？”

　　“对对对！知道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开心坏了。”盛夏说：“真的，嗑CP还是要跟着我嗑，嗑一对成一对。”

　　他也很高兴自己说过的话，严祁寒都记得。

　　“考试怎么样，都顺利吗？”严祁寒问到了正事，这人最后一场考试之后直接就回来了，所以严祁寒还没有听他讲最后一场考试考得怎么样。

　　“反正是画完了。”盛夏每次第一句都是这个，虽然这事对他来说算是毋庸置疑：“今年变题了，估计分数差距会挺大的，我感觉我画的还好，分数应该不会低。”

　　变题对他来说几乎算是个好事。

　　这人因为平时观察得多，眼睛好使手也快，从来不需要背稿，看过了差不多就能默下来。

　　小渝哥说他本身就可以制造各种稿子，考试的时候随机应变的能力是最强了，几乎不用担心他的考试。

　　现在只需要静静等成绩就好。

　　“二模还有多久？”盛夏问：“我不知道我文化课还记得多少了，应该捡起来挺不好捡的，后边还有的内容没学到。”

　　他回来得晚，一模考试没有赶上。一想到文化课其实真的算是个愁人的事情。

　　刚到画室的时候，盛夏还想着要每天早上起来背一些英语单词，后来发现这根本不可行。因为专业上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专业课都顾不过来，真的没有余力再顾文化课。

　　当时严祁寒跟他打视频，说的就是先不学文化了，回来之后交给我，我带着你复习。盛夏于是安下心来，只是专心顾着画画。

　　无论如何，文化课这块有严祁寒帮他，就是最大的保障。

　　果然严祁寒跟他说：“不用担心，回家咱们就开始定复习计划，文化课你还是很有优势的。”

　　盛夏笑了。

　　果然，严祁寒就是他在文化课这块的定心丸。

　　转悠到公园湖面上铁网桥的位置，盛夏看着怀里的向日葵，觉得香香的，心情都变得特别好。

　　“你每次都送我向日葵，但是我都不知道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所以每次都挑店里最好看的那一种。”

　　要不然怎么配得上你。

　　严祁寒问：“这个玫瑰花叫什么名字？”

　　“就是曼塔玫瑰。”盛夏看了一下严祁寒今天这身风衣穿搭，果然跟这束花很相配：“好看吗？”

　　公园里连接湖面南北的一座铁网桥，站在上面就能看到脚底波光粼粼的湖面。落日余晖的火烧云掉进湖中，渲染出一大片绯红与橙黄。

　　绯红来自晚霞，橙黄来自向日葵，连带着渲染到淡紫色玫瑰的边缘，也带上了属于暖色系的色彩。

　　严祁寒想起那个冬天，盛夏唱着的那首歌，最温柔的那版是唱给他。

　　因为是他在的地方。所以无论何时都可以被称为盛夏。

　　“好。”

　　严祁寒怀里抱着玫瑰，像抱着他无时限享用的盛夏。

　　“从今天起，它就是我最喜欢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