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柴阿酒

44、第四十四章

　　“你也要回老家过年啊。”盛夏拿着手机瘫在床上，懒洋洋地和陈家齐语音电话：“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有老家！”

　　“什么啊。”陈家齐在电话那头不明状况：“还有谁也回老家吗？”

　　“江南江北都回老家过年。”盛夏语气甚至有些抱怨意思的拉长，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心情是真的很差。

　　陈家齐说：“啊——那你岂不是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过年？也太可怜了。”

　　“算了，没什么的。”盛夏人已经麻住了：“以前我也自己过过年，没事，晚上吃年夜饭咱可以打视频，在咱们五个那个小群里，一样的。”

　　“行吧。”陈家齐那边有凉阿姨叫她名字的声音：“我先挂了啊盛夏，晚上再给你打过去，我妈现在叫我。”

　　“好嘞。”盛夏答应着。

　　挂了电话他就整个人四仰八叉瘫着：“我真的——服了。”

　　泡泡在客厅里迈着内八步溜达，被突然活过来的盛夏一把抱起来，吓得“嘎”了一声。

　　“只有你陪爸爸过年了，小泡泡。”盛夏拍拍小鸭子的羽毛：“他们都走咯。”

　　盛夏不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年。早些年盛子尧经常出差去外地，有时候连过年也不回来。那会年味比现在足很多，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街坊放着过年的歌。

　　那一年的时候他也完全不把过年当回事，还因为没有家长在家，可以随便玩游戏而特别兴奋，买了巨多无比的零食，打了一宿lol，也算守岁了。

　　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太在意这种东西。盛夏这是在严祁寒回来以后，很久没有再一个人过，又掉进孤独里面，有些不适应。

　　他下意识想给严祁寒打视频，于是就拨了。

　　那边几乎是秒接——

　　“喂。”盛夏将屏幕对准自己：“你现在这是在哪里？”

　　严祁寒也调整好角度对准自己，看样子是在户外：“市场，买点晚上做饭的材料。”

　　“怎么现在才准备？”盛夏怀里的泡泡跑了，他又躺回到床上，发现自己这个角度有双下巴，又坐了起来。

　　“有一些东西缺，要买点葱。”严祁寒开始自言自语清点要买的东西：“柿子，冬瓜，还有排骨。”

　　“缺这——么多，看来你们那准备的不是很充分啊。”盛夏语气很夸张地拉长，听上去像撒娇。

　　严祁寒听到他这个语气就笑了：“对呀。”

　　“你在外边冷，先不聊了，回去聊。”盛夏看到他没带手套，还举着手机：“冻手。”

　　“没事。”严祁寒看一眼屏幕，发现背景是盛夏家里：“你现在怎么还在家，没去江北他们家吗？”

　　“他们都回老家过年咯。”盛夏语气特别像没人要的小孩：“我今年只能自己在这边了。”

　　严祁寒边买东西，边想也不想就开口说道：“我回去陪你呗。”

　　“说什么呢。”盛夏觉得他在扯：“你不是在你妈妈家？怎么也得吃完饭才走吧。”

　　“他们晚饭吃得早，我吃完晚饭就走。”严祁寒拎着买好的菜，准备去买肉：“回去车就一个小时，还赶不上跟你一起再吃顿年夜饭吗？”

　　盛夏抿着嘴笑，雀跃的心几乎要藏不住。

　　“那我去准备包饺子的东西。”盛夏从床上起来，要穿衣服出门：“等你回来，一起包饺子。”

　　严祁寒看着屏幕，笑道：“你知道都要买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哇。”盛夏特别理所当然地傻笑道：“你需要告诉我，都得准备什么。”

　　“要准备饺子馅，发面，你想吃什么馅的饺子？”严祁寒问道。

　　盛夏正在套羽绒服，手机放在一边，他就大声一点说话：“肉馅的，要买什么肉？”

　　“去超市，买一斤牛肉，要是不知道拿哪块，可以到时候再给我打一个视频。”严祁寒说：“还有葱，面家里有，买好等我回去就行——记得多穿点啊，围脖围好，零下二三十度可不是闹着玩的。”

　　“OK！”盛夏穿好衣服，随意拎起一条围巾挂在脖子上，准备出门了：“先挂了，一会再打给你哈。”

　　“好。”

　　严祁寒在那边笑的特别好看，每一个角度脸型都无可挑剔。这视频看不了回放，盛夏简直想截屏，于是就顺手截了几下。

　　感叹一下，他男朋友，长得多么帅气。

　　去超市回来之后，盛夏打开电脑准备再打一会游戏，等严祁寒晚上回来，去火车站接他。原本预计的是大年初一下午回来，严祁寒要这么早走，他妈妈肯定心里不是很舒服。

　　“阿姨会难受吗？”盛夏边打游戏边跟严祁寒视频，内心有点愧疚。

　　刚听到严祁寒要回来的时候，盛夏心里都被开心占据，现在才想起来这似乎不是很好。毕竟人家母子俩好不容易过年聚一次，现在要严祁寒为了陪他又匆匆回来，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没事的。”严祁寒想让盛夏放心，笑道：“我跟她说你在家没有人陪，她就让我赶快回去陪你。”

　　“真的啊。”盛夏有点不敢相信，但是以严祁寒妈妈的性格，也确实做得出来这事。

　　严祁寒点头：“我来一次，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晚上要等严祁寒回到家要七八点钟，盛夏饿的很，先吃了一点零食，为了早点吃上饺子，还去小红书上搜了一下怎么醒面团。

　　“面粉加小半勺盐，温水少量多次搅成面絮，这应该不难。”盛夏拿出盆子倒上面粉：“但是我跟严祁寒……俩人能吃多少饺子？这面得倒多少？”

　　接着盛夏就又开始搜，两人份饺子配方。在这个基础上多一点，多了总比不够吃要好，大不了明天接着吃。

　　醒面团的功夫，盛夏正好去火车站接严祁寒，骑着自行车。严祁寒给他发微信说注意安全，路面上冰很多。依然叫他多穿点，虽然他知道盛夏一定不会听。

　　这人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就总是会担心这担心那，是不能避免的。

　　会牵挂。

　　被牵挂的人每次收到类似的叮嘱，都会感到一丝丝甜蜜的幸福。

　　没有什么比自己牵挂的人，也同时牵挂着自己，更幸福的事情了。

　　…

　　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严祁寒还是拎着很多东西，都是他妈妈和继父买的，叫他带回来。也是一些吃的，还有旺旺大礼包。

　　严祁寒拿着这么复古的东西走出来，真的是有够滑稽的。

　　但是盛夏看到特别高兴：“旺旺大礼包！”

　　“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喜欢旺旺大礼包。”严祁寒把两大包都递给盛夏，哭笑不得。

　　“我就喜欢！”盛夏高兴极了。

　　这两个旺旺大礼包是和小时候一样的那种，里边有仙贝雪饼小小酥，还有一些没见过的零食，应该都是这些年新出的。

　　盛夏觉得严祁寒妈妈真的是挺了解他俩。

　　至少是了解小时候他们喜欢什么。

　　以前小学的时候，过年在超市看到旺旺大礼包，说什么都会买回去一个，里边会赠文具盒和小粘贴，盛夏不怎么喜欢那个铁文具盒，就用来装画完画的铅笔头。

　　他很喜欢收集这种铅笔头，觉得削得短短的造型特别可爱，五颜六色，放在一起是很好看的。

　　严祁寒虽然嘴上嫌幼稚，心里也肯定是喜欢妈妈买的这些东西的，小时候的喜好其实有很多都不会改变。

　　当然 ，一部分是出于怀念。

　　…

　　回到家盛夏就打开了八百年不看一回的电视，放春晚。他们都不看，但是必须放着当背景音，才有那个过年的气氛。能上春晚的咖位都很大，盛夏喜欢的明星是小明星，所以他也不盼着陶宵愿能上春晚那天。

　　家里的福字都是盛夏买了红纸写的，他毛笔字是跟严爷爷学的，写的比严祁寒好，所以今年这活交给他。

　　盛夏拆开旺旺大礼包，要把赠的“大家旺”贴在橱柜上，被严祁寒组织了。

　　“别沾柜子上，撕不下来。”严祁寒扶额道。

　　盛夏被勾起了不是很好的回忆，仿佛回忆里确实有那么一节，是他撕这个“大家旺”撕得特别蠢，留了一大堆白色的胶，非常难处理。

　　于是讪讪地把“大家旺”放回去了。

　　严祁寒转到厨房，看到醒好的面团，还是很惊喜：“面都醒好了？”

　　“当然了，我干得不错吧。”很少下厨的高中生吃饭糊弄学习得人士，醒出了完美的面团，十分骄傲地叉起了腰。

　　面团光滑得像白胖子，大小也挺合适。

　　严祁寒赏脸夸夸人家：“十分完美！”

　　“那就好。”盛夏得意的小表情特别有趣：“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擀皮儿，你包饺子。”严祁寒问：“还会包饺子不？”

　　“当然会。”盛夏撸起袖子准备洗手，终于到他擅长的环节了。他可是包饺子小能手，向来都是包得很优秀。

　　严祁寒是知道的，毕竟这家伙小学的时候，包饺子就包得很不错。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怎么都学不会擀皮儿，还想帮忙，就只练包饺子，熟练了当然包得好。

　　“等一会，我还得分剂子。”严祁寒也撸起卫衣的袖子，在水池边冲了手，拿起面团放到菜板上。

　　盛夏在旁边等着他，看严祁寒揉面的动作特别熟练。这样的场景其实挺有意思，他总是看着严祁寒穿这件卫衣学习，还是头一次看严祁寒穿这件卫衣揉面。一想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个人生活中的每一个部分，都被他占据着。充满着，都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记忆。

　　盛夏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包饺子，被严祁寒嘲笑懒。后来被人笑话得烦，又不是很好使力，也站起来包。

　　包的饺子就是正常样子，甚至有点站不住。盛夏在菜板上还按了一下，强行让它站住。

　　“笨。”严祁寒又笑他：“等一会儿我包一个。”

　　他擀皮儿速度真的很快，没几下就出来了。明明一年也不会包几次饺子，偏偏就熟练得很，盛夏在旁边都能看呆。

　　分好的剂子都擀出来了，严祁寒拿着一个饺子皮，筷子夹馅放上去，两边一掐，虎口一按，一个好看的饺子就出来了。

　　还快，还好看。

　　反观帘子上自己包的歪歪扭扭又站不住的饺子们，盛夏感觉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