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似春光》涂涂三七

3、讲个故事吧

　　“董淖，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大课间，隔壁班文艺委员红着脸站在董淖面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刚刚还在和柯晨然他们玩闹的董淖，脸上敛了笑容： “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这...”文艺委员僵在原处，愣愣地看向一圈的其他人，脸上的红瞬间染上整个耳朵。
　　“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董淖先开了口： “不能。”
　　直截了当，不留一丝情面，脸上一副冷漠生人勿近，你谁啊的表情，周身温度瞬间降低。
　　小姑娘讪讪地跑了出去。
　　沈茂椋： “那可是隔壁班班花一样的人物，你就这么拒绝了？”
　　刘子一： “甚至不等人家把话说完。”
　　董淖又换上刚刚玩闹的嬉皮笑脸： “她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柯晨然一言未发，只想感慨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从来没见过那能把人冻死的小董老师，怪不得有人说他凶，刚刚那氛围太吓人了吧！
　　翌日早读
　　“阿嚏！”
　　“柯，你没事吧。”柯晨然已经打了三个喷嚏，沈茂椋开始担心了。
　　“我没事。”前者声音有些闷闷的，吸溜了一下鼻子。
　　董淖递过来一包抽纸，柯晨然随手抽了一张： “谢谢。”
　　董淖起身，关上了旁边的窗户。
　　“今天风有点大。”
　　柯晨然疯狂点头： “对！冻死我了。”
　　沈茂椋： “很冷吗？真的没事吗？”
　　说着伸手摸向柯晨然的额头。
　　“你烧糊涂了吧，这还没事？不用测体温都知道你发烧了。”
　　董淖： “我带他去医务室吧。”
　　“好，等下课我和刘子一买饭去找你们。”
　　董淖应着，拉起坐在位置上的柯晨然。
　　柯晨然顺着董淖的动作起身：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不配有意见，赶紧跟小董老师走。”沈茂椋推了他一把， “董淖，他阿莫西林过敏，你记得和校医说一下。”
　　“嗯，好。”
　　路上
　　“小董老师，我好累啊，走不动。”
　　柯晨然整个人摊在董淖身上。后者把他往路边拉了拉，自己蹲在地上。
　　“上来，我背你。”
　　柯晨然趴到董淖背上，双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
　　董淖起身，后面的人就不停的晃他。
　　“小董老师，小董老师，你好好啊。”
　　“小董老师，你是第二个背过我的，上一个是沈茂椋,我爸妈都没背过。”
　　“那次我俩在公园玩滑板，我把脚崴了，他一个人拖着两个板，背着一个我。”
　　“后来就特别后悔当时没把那一幕拍下来。”
　　……
　　柯晨然一直说着，董淖就听着。
　　突然后面没了声音，董淖感觉脖子上一热，一滴水划过。
　　“然然?”后面没有回音。
　　“你哭了？”
　　“是不是很难受啊，没事，马上就到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董淖，”柯晨然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哭腔， “我讨厌生病。”
　　后面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董淖的颈间。
　　“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人喜欢生病，到了到了，一会儿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董淖向医生交代了情况，把柯晨然放在里屋的床上，帮他拿了药倒了水。
　　“吃药了然然。”董淖害怕他耍性子不肯吃药，半哄着把药拿给他。
　　柯晨然倒是很自然的就这眼前人的手吞了药。
　　“还难受的话就睡一会儿吧，沈茂椋他们估计还要很久才能来。”
　　“我不想睡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两年前
　　“柯晨然！你怎么回事？上课睡觉？你这个班长就是这样给大家树立榜样的吗？”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冲着下面的柯晨然吼道。
　　后者慢慢地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班主任依然说个不停： “要不是有人跟我举报我都不知道你上课这样。地理课睡觉，你地理学的很好吗？”
　　有人举报？柯晨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了。
　　班主任继续当着全班人的面骂他，他继续听着。
　　“老师，柯晨然没睡觉，他只是身体不舒服。”作为柯晨然的同桌，沈茂椋第一个站出来替他辩解。
　　“不舒服？他什么都没说，你说不舒服就不舒服？其他有人知道吗？”班主任怒瞪着他俩，不依不饶，“还有谁知道？”
　　班里无一人说话。
　　“班长你也别当了，副班长应许志顶上。你俩，出去站着。”
　　班主任走后，站在教室外的沈茂椋拉着柯晨然往校外走。
　　“这会儿走不太好吧。还有五分钟放学，咱再等等。”柯晨然往前一踉跄。
　　“再等你这具身体就不用要了，病毒帮你管理。”柯晨然不等他再说什么， “你说，班里明明有人知道你不舒服，干嘛不说啊？”
　　柯晨然一脸无所谓： “可能大家不太喜欢我？”
　　“你在放什么屁？肯定是应许志。小人样，自己说话被值日生记名，又不是你记的。”沈茂椋越想越生气，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揍他。”
　　说着打算往回走，柯晨然赶忙拉住他。
　　“诶诶，干嘛呢你。万一不是人家呢，多想点好的。”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要是我，我就把他弄死了。”沈茂椋推了推面前这个大傻子。
　　柯晨然顺势往前走了一步，回头冲着站在原地气愤的沈茂椋道：“走了走了，再等我这具身体就不用要了。”
　　“就会学你爹说话。”
　　“下次生病不告诉你了。”
　　“不告诉我？为什么？”
　　“免得你个傻子受牵连。”
　　“你说谁傻？别跑啊！”
　　或许少年就是这样，会冲动，爱意气用事，有小脾气，可是这也正是少年。
　　“小董老师，我真的特别感谢沈茂椋。现在也特别感谢你。”柯晨然全程像真的在讲故事，而不是自己经历的。
　　董淖没继续这个话题，就算柯晨然不说，他也能看出后者心里其实并不舒服。
　　只不过董淖不知道，后来这件事被别人说出去，再后来，有人在表白墙匿名把柯晨然澄清，起初大家都不信那个澄清，直到一个又一个同学出来帮柯晨然说话，才算把柯晨然的罪名洗清。
　　本来不过是屁大点事，最后搞得那么麻烦。要是最开始在班里就有人和沈茂椋一样站出来，根本不是那么麻烦的事。
　　柯晨然依然是曾经那么脾气好，待人好的柯晨然，不过是学会了忍受。
　　“还冷吗？我把我的外套给你。”没等柯晨然回答，便脱下外套搭在了他身上。
　　“谢谢，我没事。”不知道柯晨然是在说，我生病不难受没事了，还是在安慰自己当年那件事已经没事了。
　　两人就那么坐着，没人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