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本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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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美人江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
　　我正不知如何应答师父下面的问题，却听得小太监王海兴冲冲的跑进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他说：“谢先生，回谢先生，皇上得胜班师回朝了。”
　　心里不由得更一沉，李蘵上次匆匆离京，我本以为会有上个三五年的安全，不想这次回来得如此之快，怕是我的秘密难以藏住……我该怎么办！师傅能帮得了我么？
　　抬眼却看见师父倦倦的脸庞浮上一层生机来，“哦，他，他回来了！”“他，怎样？”一连串的关心之语伴着不掩的喜悦。
　　胸中有些闷的，这些天来，师父虽然很少提到李蘵，可是连聋子都知道他与李蘵之间的非同一般。
　　“听说皇上好得很，还娶了个异族的公主，喜欢的不得了，当时就封了妃呢。”
　　这话，不只是师父僵在那里，我也不由得愣了。
　　“你是听谁说的？”师父的声音不复见情绪。
　　“小的听礼部的大人议论着呢，想是不知要不要举行婚宴，估计一会就要来人让大人去呢，小的先行一步告诉大人。”
　　“行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长久的，师父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的课业，好像要把它们瞅出一个窟窿来。

　　很快的，皇帝班师和娶亲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冷寂已久的后宫上上下下都透着一种雀跃的浮躁。
　　和我那个荒淫的父皇不同，李蘵是个不近情事的人，不只是为人，连生理上也是。二十一岁才终于有了这第一个妻子，私底下人都觉得奇怪，我倒觉得是因为他把劲都使在了战争里，没空顾及其他罢了。
　　“专心！”师父重重的敲了我的头。
　　正准备提神继续功课，却听得那个我只听过一次却害怕再听到的声音响起：
　　“倏，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慌张的跪倒在地，慌张的想寻找个角落，却发现李蘵压根一眼都没有看我，他的眼里已容不下别人，他的眼里只有谢毓倏。
　　“你瘦了…”李蘵怔怔的看着谢毓倏，喃喃的像是对自己说话。
　　他伸出手想要够到师父的发丝，就在要够到的时候，同样怔怔的师父突然清醒了似的向后退了一步。
　　手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这是我第一次不觉得李蘵是可怕的，甚至柔的像水一样。
　　李蘵抱住了师父，好紧的抱着，还很珍惜的抱着。
　　一霎那间，师父的眼睛流过好多的颜色，但是最终本想拥抱李蘵的双手还是硬生生的悬在了空中。
　　“李蘵，放开我。”
　　“不放！”李蘵把头埋在师父的胸口，愉快的，淘气的，宠溺的。
　　“陛下，放开臣。”
　　“你！”李蘵惊得脱开了师父。
　　“你叫我陛下？”他的眼里几分不解，几分委屈。
　　“陛下是天之骄子，不称陛下为陛下，那臣就不知该怎么称呼皇上了。”师父硬硬直直的跪下，忽视李蘵眼中的情感。
　　“你今天怎么了？倏？”
　　“你受委屈了么？” 李蘵扶住师父消瘦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把它们重新纳入自己的怀抱。
　　“我……”
　　“陛下陛下！”不合时宜的尖叫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怎么了？”皱紧眉头，李蘵还是原来的李蘵。
　　“玉淑妃娘娘她，玉淑妃娘娘她在发脾气呢，陛下你再不快去！就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了！！”帽子都跑歪了的职事太监慌慌张张地说。
　　“我这就去。”李蘵松开师父站了起来。
　　“倏，让我瞧瞧我才过去。”
　　可是失去了温暖的肩膀不再柔软。
　　“陛下，陛下忘了，陛下与谢某之间，相约的只是天下二字，臣定为陛下谋的一个最好的天下，这是陛下的愿望，也是臣的。也，仅此而已。”
　　“你？”李蘵愣在那里，看起来惊得有些脆弱。
　　然后他闭上眼，缓缓地抬起头“好你个仅此而已！罢了，你我也只能如此吧。”
　　“陛下，玉淑妃…”
　　“啪”李蘵把太监踹了出去。
　　“谢毓倏，我记得了，我要的是什么，你，也记着。”
　　屋内复归平静，没有暖意的平静，久久的，师父没有起身，维持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