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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情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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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江尽欢特别奇怪,至少是在云北风看来特别奇怪的程度。
他一会儿看着云北风,等云北风睁开眼望过来又马上转头,动作大得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一点都没有他天才应有的聪明劲儿。
这样来回持续了数次,云北风干脆就凑过去一直盯着江尽欢,像非要在他脸上盯出一朵花来似的。
然后她…好像真的盯出来了。
江尽欢低着头不太敢直视云北风的眼神,只觉得秋天的早晨好似有火在烧,他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受不了,嗫喏着问:
“阿秋…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不知道,你刚刚在干嘛?”
云北风撑着膝盖满脸疑问,明明是他刚刚先一直看她,又一直躲,奇奇怪怪,她才过来关心情况的,只是,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云北风边问,边就要上手去戳江尽欢的脸,好摸一摸是不是烧熟了。
可她没料到江尽欢会突然侧偏躲过她的手,以至于脑子下意识就指挥着手朝着他的脸追了过去。
毕竟江尽欢从未躲避过她什么,除了她练武和打架的时候。
云北风原本就是跟江尽欢对坐在马车里,她刚刚又撑着膝盖凑到了江尽欢跟前,马车还在摇晃前进,这一只手顺着力道往前冲,带得整个身子都往前扑。
以防直接扑在江尽欢身上,她下意识地就迅速撑住了对方的两个肩膀,好固定自己的身体。
江尽欢也下意识伸出了双手扶住云北风。于是现在他避无可避,只能近距离看着云北风漂亮灵动的脸杵在自己眼前,任由思绪像烟花一样一簇簇地炸。
“你干嘛?”
云北风不解,实在是不解,不就戳一下脸,以他俩的关系,怎么考个试出来连脸都不能碰啦?
江尽欢回答不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好像是之前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在这瞬间突然又有了些眉目。
江悦倒是看出点名堂来,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果然是有道理的。她一面感慨儿子终于是要长大了,暗戳戳挑了下眉在一边偷偷笑。
又感慨可惜苏婵没出来,错过了一场少男少女的好戏。
再想到要是手边有盘瓜子就好了。
于是她也没出声,任由江尽欢红着脸尴尬局促地缩到门口,又频频侧头装作不经意去看云北风。
因着今日刚好是中秋,他们还要在这儿住三天等着放榜,苏婵要留在宅院里看着,虽是租住,但也要布置完善一些东西好过中秋,所以早上便没有跟她们一起出门。
等云北风一行人回来时,天都才刚刚亮堂清楚,太阳都还见不到,但却能清清楚楚看到江尽欢一张脸红得跟朵牡丹花儿似的,叫苏婵好一阵稀奇。
“这是怎么了?”
苏婵轻轻柔柔地问走在最后的江悦,眼看着大红脸的江尽欢迅速跟她打完招呼就急匆匆往书房走,云北风在后面半探个身子,看稀奇一样紧跟着江尽欢,左右来回去瞅他的脸,这奇奇怪怪的情状,苏婵实在一头雾水。
江悦捏着手帕忍不住笑:
“大概是情窦初开加上久别重逢,不好意思了,今儿个是看也不敢看阿秋,又忍不住一直偷偷看,还一看就脸红,啧啧啧”
想着毕竟是自己儿子,便还是帮上一嘴:
“阿婵,你觉得我家阿欢如何?若是孩儿们真有意,你可愿让阿秋嫁与阿欢?”
苏婵还在消化上一条消息呢,虽然一直以来两个孩子都十分亲密,阿欢更是一天也离不得阿秋的样子,但一直表现的也都是孩童的那种亲近,还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暧昧亲近。
这两种可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关系。
眼见苏婵没有立刻接话,江悦又玩笑般补了一句:
“要是你有哪里不满意的,现在说说,我还来得及让他改”
听到江悦的问话,苏婵认认真真思索了一下,想到平时自家女儿确实是像纵容晚辈一样地纵容阿欢,甚至比江悦都还纵容些,但再如何纵容,也着实看不出来任何男女之情,她拿捏不准,便不敢承诺,只能回到: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但阿秋一向自己有主意,我会尊重她的想法。”
虽然江悦的话有着半开玩笑的意思,但关系到女儿的终身,苏婵自己吃过亏,对待这件事情自是十分认真,随即又接着说:
“阿欢很好,但主要还是看阿秋自己的意思,若他们双方有意,自然是皆大欢喜”
说到这里,苏婵忍不住还是问了半句:
“你确定阿欢他……”转变这么突然的吗?
其实也不是很突然,只是苏婵非大事不出门,有几次只有江悦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还是看到了很多苗头的。
但她之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来觉得孩子太小思想应该还很纯洁,二来其实不注意的话跟以前差别也不算太大。
可如今目睹了这么个十分明显的表现,仔细回忆一下,类似江尽欢吃飞醋的场景,江悦现在想来好像也不少。
所以江悦斩钉截铁,为了帮儿子在未来岳母这儿占个先机,笑容满面地毫不犹豫卖了儿子:
“我确定,前几次就有苗头了,当时没注意细想,今儿个你是没看到,哎呀那场景,看得我老脸都要帮他红了……”
婉转透着笑意的声音讲了很久,直接在苏婵的心里也埋下了种子。
说起来她也应该开始关注女儿的感情问题,这个年龄,有着急的家长都已经开始准备相看人家,说不得自己确实也得找个时间跟女儿好好沟通一下了。
这厢江尽欢木着一张脸往书房走,自己都觉得脸上撒点油就可以立刻煎鸡蛋,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恼羞成怒地停步侧身: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这底气不足弱弱的声音,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火烧云脸,云北风一边眉毛挑得顶顶高,一副惊讶当场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不是生病了?这九天你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啊?不会又发烧了吧?”
这考试这么难的吗?怪不得文化人厉害啊,不闲茶馆的老杜诚不欺她。
边说,她还不死心,边妄图去摸江尽欢的额头,想确认下是不是真的发烧了,毕竟他小时候那次发烧,被她给害惨了,现在又来,她一定不能再大意。
可她还是没能摸到。
江尽欢一偏头就躲过云北风的手,也想不到回什么话了,赶紧几步跑进了书房,转身关门一气呵成。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是要疯了吗?难道人疯掉都是毫无征兆的?
还是说,真的生了什么病?
明明这几天都想见她想得不行,清晨还迫不及待想看到她,开门的第一时间就交卷出来,可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却不敢跟她有接触,甚至连眼神对视都心跳加速害羞不已……
等、等下,害羞?
他是在害羞?
背靠在门板上气喘吁吁的江尽欢一下子停滞了呼吸,好半晌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像一条搁浅后被放生的鱼,好悬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前段时间就说要好好梳理自己这段时间奇怪的表现,现在看来果然应该早早梳理好。
他坐到地上,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的情况,越想脑袋越混乱,满脑子都是云北风的身影,这人现在还就在外面,自己心里乱糟糟,可是背后的真相好像越来越清晰。
于是赶紧起身,走到书桌后面快速磨墨提笔:
关于多次心悸,每次心悸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关于奇怪的行为,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在想什么,他做了什么;
…………
这一罗列,简直就是直白而简单。
左边一列是心动,右边一列是吃醋,总结答案呼之欲出:
少年情思。
这边云北风可不知道江尽欢经历了怎样小鹿乱撞惊心动魄历史性的一刻,她只知道自己吃了个闭门羹。
来自江尽欢的闭门羹。
有史以来第一次吧?
是吧?
是第一次吧?
云北风在外面怀疑自我、怀疑人生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她在外面站了半天,有点惆怅,还有点难过,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自己最近好像没惹到他,今天接人也没去迟,一件让他不高兴的事情都……
等下,要说她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好像就只有刚来的那天,她把外面小姑娘对他示好的手帕错以为是武器给全部挡掉了。
不会吧,当时不是说不生气的吗?难道其实还是在意的?这都多少天了?应该不至于…
那是什么呢?难道是长大了,不能碰脸了?
想得头疼,越待心里越不得劲儿,云北风干脆直接上前一把子推开了门。
江尽欢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情况,还没消化多久呢,就见主人公直接气势汹汹推开了门。
“阿欢,你到底怎么了?”
云北风认真地看着江尽欢,不希望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产生任何误会。
万一真是江尽欢生病,这要是又在她面前被烧傻了,她岂不是只能自嘎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