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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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远藤夫人额外送出的还未发售的学习机，想着法国顶级厨师做出的料理，和自己不经意间看到的高额账单，乙骨忧太塌下肩膀，表情有些颓然。
就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将学习机夹在腋下，乙骨忧太姿势有些别扭地拿出手机，看到熟悉的人名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更多的却是复杂。
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清空一般，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后，这才接过电话。
“怎么啦？这么迟才接电话？是遇到什么意外了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因为对面如同机关枪一般极速的话语打断。
“忧太？你没事吧忧太？！”
“啊……没事。”乙骨忧太有些哭笑不得。
小娅未免有些过于担心了。
不过很显然，对方这副慌张的模样确实让他内心轻松了很多。
或者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看着在意的人因为自己而心神不宁，虽然这样想很抱歉，可是内心中还是忍不住窃喜起来。
看吧，小娅最在意的还是我。乙骨忧太这样想着，一边走在前往津岛宅的路上。
他解释道：“因为刚刚手里拿了东西，接电话有些别扭，所以就换了个姿势，这才晚了一些。”
这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至少津岛娅觉得还算符合常理，刚刚因为乙骨忧太一直没接电话而有些焦急的心，也算平复了下来。
“怎么样？你和远藤夫人的见面还顺利么？都聊了些什么？”
乙骨忧太沉默一瞬。
“还算……顺利吧？”他的回答有些迟疑，开始磕磕巴巴地说起了远藤夫人给他讲的那些故事。
和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分别，在大学与志同道合的远藤市长在一起，随后事业顺风顺水……
总归就是一些很常见的，优秀的人遇到了同样优秀的人的故事。
让乙骨忧太十分苦涩的故事。
也是让津岛娅嗤笑出声的故事。
“远藤夫人的过去？”津岛娅的语气有些怪。
“她能有什么有故事性的过去？不是和她丈夫联姻么？”
“………”
“欸？！！”联姻？！！
乙骨忧太惊出豆豆眼。
“可是远藤夫人明明说……青梅竹马什么的……还那么真。”
“编故事嘛，政治家和政治家的家人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些么？”津岛娅语含嘲讽。
“什么青梅竹马，天降爱人，远藤夫人的人生都能在网络上查到吧？藤本世家的千金，从小进行精英式教育，到年纪后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和远藤家的长子结婚，开始相夫教子。”
她话语中带有一丝不屑：“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或许是因为三世的经历，让津岛娅本能的讨厌着菟丝花，明明它也象征着战胜困难，可却总有人选择依附于他人。
或许远藤夫人曾经也是身不由己吧？也许以前的她也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女子，直到被家族“联姻”嫁给他人，但是看她这副想要拉津岛娅下水的模样，也能得知她早已被所谓的“市长夫人”名号所腐蚀。
“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方法还不甚高明，对方也只能做到这了。”这是津岛娅对于远藤夫人的最终评价。
一旁偷听的“导游”：“………”
拿着手机的乙骨忧太：“………”
至于远藤夫人为什么会讲这样一个故事，不需要多加思考便能得知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希望乙骨忧太放弃，因为“希望她更好”、“我不够优秀没资格站在他的身边”、“无法成为她的后盾”………让一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还不够成熟的高中生主动退出。
就如同以往乙骨忧太经历过的那般，在他内心最在意之处打击他。
这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到乙骨忧太的，津岛娅深知这一点，有些问题只有本人想清楚后才能解决，而她能做的唯一一点就是给足忧太信心。
就像往常那样。
“忧太，你听我说……”津岛娅坐着远藤家的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斟酌着语言说道。
“无论远藤夫人的故事是真的还是假的，青梅竹马是否会分离，你只需要知道 ——
我永远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成为她。”
乙骨忧太脚步一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动。
“不管是远藤夫人本身，还是远藤夫人故事中的女子，她们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实现更好的生活，或者说想要迈向更高一等的阶级，所以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
“而我不一样。”
“我只想平平淡淡的，无所谓功名利禄，也无所谓那些上流生活。”
“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努力生活，这才是我最渴望的事情。”
“可是……”乙骨忧太却觉得这样做很不值得。
“小娅学习很好很优秀，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平平淡淡的话岂不是………”完全浪费掉了。
“当一个大隐于市的扫地僧不是很好么？”津岛娅打断了乙骨忧太的话，“还是说忧太很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呢？”
“如果以后的我变成像远藤夫人那样糟糕的大人的话，忧太一定会很难过吧？”
“………不会，无论小娅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乙骨忧太轻声回应。
“………”津岛娅一哽。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津岛娅拉长声调，继续补充道：“忧太不要太小瞧我们哦～～”
“共同话题什么的，我们之间不是有很多么？”
“就比如——”
“一会你想吃螃蟹？”
“回家想吃炸螃蟹！”
“………”×2
“噗——”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笑过之后，那些因为远藤夫人故事导致的沉闷很快消失，乙骨忧太脸上的阴郁也马上被笑意代替：“我正准备去你家，一会经过超市的时候买螃蟹。”
“好呀好呀！我马上就要到家啦！阿福半小时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之前网购的游戏到了，等吃完饭后我们一起玩吧！”
“嗯！”
*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津岛娅和乙骨忧太都知道这一点。
要知道，同时兼顾面包和爱情，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乙骨忧太自小便是一个不自信的男孩子，他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四岁那年主动认识津岛娅，是他认为自己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了有些懦弱，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也总是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即便在学校受到了欺负，也只会憋在心里，因为他不希望有人因为他受到伤害，无论是一直保护着他的津岛娅，还是看他不顺眼的远藤隼人。
他同样也是一个害怕失去的人，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把身边那几个在意的人看得很紧，生怕他们跑掉，但也害怕因为自己过于紧张，惹得对方不适。
这些津岛娅全部都知道，她了解乙骨忧太，熟悉乙骨忧太，知晓对方的一切，也明白忧太最害怕的是什么。
乙骨忧太害怕失去。
因为他拥有的很少，所以他最害怕失去。
‘我曾经做过错事。’津岛娅躺在床上，在内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
‘在几年前，我做过错事。’
‘我伤害过一个十分在意着我的人。’
阻止一场小孩子引发的言语霸凌，对于津岛娅而言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反而助长过它的威风。
只是几个亲密的动作，就会使得流言蜚语越发猖狂，让本就在学校过的艰难的小男孩更加难过，这是曾经的津岛娅对乙骨忧太的惩罚。
惩罚他为什么一定要接近她，也在惩罚他只能有她一个人。
来到异世界，还没有被软化的津岛娅就像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肆意伤害着想要接近她的人。
‘快走吧，不要再接近我了。’
‘拜托了，请只有我一个人吧。’
不要再靠近，或者未来只能有我。
这是津岛娅给乙骨忧太的选择。
乙骨忧太选择了后者。
………
这是津岛娅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曾经深深地伤害过乙骨忧太。
她弥补过，在那之后身边同学对于两人感情的羡慕和赞美，是津岛娅能提供的最大程度的补偿。
可是她也知道，伤痕永远不会褪去，就如同现在这般。
补偿之所以是补偿，就是因为伤害的存在。
远藤一家人的出现是津岛娅没想到的。
就如同几年前的津岛娅，不会想到几年后的自己，会因为过去对乙骨忧太做出的错事而悔恨着。
‘我很抱歉忧太……’
‘我很抱歉……’
*
即便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可正是这个故事，戳中了乙骨忧太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能否在未来给小娅提供她想要的生活？’
日益上涨的物价，萧条的经济，糟糕的就业环境，这就是如今的霓虹。
底层人永远在温饱线上挣扎，而上层人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们依旧光鲜亮丽着，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用让乙骨忧太震惊的金额在咖啡厅吃一顿甜品。
他一直忽视的那一点，有关和小娅的未来，今天被远藤夫人血淋淋地摆上了台面。
学校里的那些评价乙骨忧太从来没有在意过，合适与否也不是仅凭成绩单和奖杯数目来决定的。
可是乙骨忧太最在意自己没办法给津岛娅带来最好的生活。
即便对方说她从不在乎，无所谓金钱，不喜欢高楼大厦，对昂贵的珠宝和化妆品没兴趣，但是乙骨忧太舍不得。
‘如果我能更优秀一点就好了。’
乙骨忧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如果我可以更勇敢一点，不这样懦弱，遇到事情能够自己解决，让小娅更放心我，不再担心我就好了。’
‘如果我可以带着小娅吃遍仙台，不会因为餐单上的价格而震惊就好了。’
‘如果………’
如果我能像远藤市长之于远藤夫人那般，有能力成为小娅的后盾就好了。
*
这是一个不眠夜。
对于津岛娅和乙骨忧太而言，他们有太多的后悔与不甘。
后悔曾经的自己为如今这副局面埋下了引子。
不甘于不够优秀的自己无法为所爱之人提供更好的生活。
情绪是会传递出力量的，尤其在这个世界中，负面情绪会为咒灵提供无比美味的养料。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让夜晚更加黑暗，在夜色的掩盖下，从津岛宅飘散出来的一股鸢色，缓缓地飘向乙骨宅，飘进了乙骨忧太的卧室中，被浮在房间正中心咒胎所吸收。
“咔——咔——”
乙骨忧太的耳朵动了动。
什么声音？
有些疲惫地坐起身，乙骨忧太在漆黑的室内巡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刚刚……那是幻听么？
“咔——咔咔——”
如同蛋壳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大，依旧什么都看不见的乙骨忧太瞳孔猛缩，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闹鬼了？！！
“我看见了，我没说谎……”如同孩童般尖锐的嗓音低喃着，熟悉的声音让原本还在恐惧的乙骨忧太瞬间怔住。
“我不是谎话精……”
“真的有怪物……”
“我不想出门……”
“不想认识新的人……”
“我喜欢她，喜欢这个小女孩……”
“我不想失去她，不想让她走……”
“不想她害怕我……”
声音不再像孩童那般，好像在慢慢长大一样，逐渐变成了少年音。
“不希望她担心我……”
“为什么我不够优秀……”
“懦弱、胆小……”
“不想失去她……”
乙骨忧太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手下的被褥被狠狠拽住，心脏鼓动的越来越快。
他眼睛不敢眨一下，看着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慢慢地浮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地黑色。
如同一道剪影一般，黑影没有五官，没有色彩，像是白色的布上染上了一点黑色的颜料，从中间到四周扩散，逐渐地，整个卧室都要被这黑色填满。
“这……这是什么？”
乙骨忧太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他想要逃走，可出房间的唯一路径却拦着那道黑影。
“不要再为我担心了……”黑影的嗓音越来越低沉沙哑。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乙骨忧太见黑影已经凝视，连忙抬起手捂住鼻子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面前的生物。
“小、娅、”
它……他说什、什么？
“小！娅！！”
“不可以离开我！！！！”
呢喃声变成了尖锐的巨吼，就像是动漫中的解开封印的怪物一般，用声音肆意释放出自己的情绪。
“小娅？”
这个怪物为什么会叫出小娅的名字？乙骨忧太一时间忽视了自己对于未知的恐惧，也没意识到父母居然没有因为这么大的声音来敲门。
它会伤害小娅么？
它——
“唔！”
头！头好痛！！！
他是不是忘记过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红血丝布满眼内，乙骨忧太捂住头，痛呼出声。
与此同时，津岛宅。
几乎坐了一天车的疲惫，看到太宰治手稿的兴奋，因为远藤夫人的话而愤怒，怕忧太想东想西的担忧，因为过去的自己而悔恨，这所有的一切全部发生在了一天。
使用着威斯顿给予的人类身体的津岛娅，在翻来覆去很久后，终于沉沉的睡去。
而对于发生在乙骨忧太身上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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