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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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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头破风而来,锋利的斧刃在脑门上方悬停,姜大强被吓得浑身一抖,瘫坐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见关山越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姜大强打了个激灵,连忙边点头边说:“清楚清楚,我说,我都说。”
关山越出手狠厉,连江雪都被吓了一跳。
而姜大强认怂认的飞快,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更是让她叹为观止。
上辈子姜大强为了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对姜衡威胁恐吓、造谣诽谤,在镜头面前撒泼打滚、谎话连篇,脸皮称得上是厚如城墙。
江雪抬眼看向关山越,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站着,高大的身躯天然有种威慑力,而他眼睫半阖,目光下垂,盯着姜大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坨垃圾,再加上手里的斧头,简直与杀神降世无疑。
江雪脑海中冒出一句话。
——恶人自有恶人磨。
关山越自然不是恶人,但对付姜大强和徐秀兰这种人,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一点儿用都没有,非得像关山越这样,一下子把他们给吓住,让他们害怕,他们才会知道厉害,才会老实。
她可不打算说什么“好好说话别动手”之类的没用的废话,那是给关山越拖后腿。她只需要护好姜衡,剩下的看关山越发挥就行。
担心会吓到姜衡,江雪特地用身体遮挡了他的视线,又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可过了一会儿,江雪发现姜衡居然在发抖。
她短暂思索了一下,索性直接放开手,让姜衡转过身来。
江雪一手轻抚他的后背,一手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姜大强轻声道:“你看,他一点儿都不厉害,你舅舅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
上辈子姜衡从小被姜大强和徐秀兰打压欺凌,导致他长大成人后,也一直被童年时的阴影所笼罩,始终受制于两人。哪怕后来脱离出那个环境,心理问题和精神创伤也始终难以治愈。
既然如此,那她就让姜衡亲眼看着关山越教训姜大强,从心底帮姜衡破除梦魇。
院门敞开着,徐秀红方才喊叫的声调又高,他们在院里你一眼我一语的争执声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原本以为又是徐秀红闲的没事找孩子撒气,谁知越听越不对劲。
看热闹是大部分国人骨子里存在的基因,更何况这时候的娱乐方式少的可怜,在农村连电视都不是家家户户都有。听见有人吵架,哪有不好奇的。
有人假装路过,实则探头探脑的往院里面打量。有几个平日里和姜大强玩得好的想进来劝和两句,却被认出关山越身份的人拦住。
江雪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却并不放在心上。
只有徐秀兰被气了个倒仰。
徐秀兰本以为姜大强回来是来给她撑腰做靠山,谁知姜大强平日里吆五喝六,关键时候竟然一点儿都靠不住,被人吓唬一下就成了个扶不起的软蛋。
“姜大强,你个怂货!”徐秀兰又气又急,想也不想的骂出了声,“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要是个男人,就给我从地上爬起来!”
姜大强本就心虚气短,闻言更是脸色涨红,却不敢对关山越说什么,只能朝着徐秀兰吼了句“闭嘴”。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这个前小舅子什么脾气,姜大强却一清二楚。
别说如今的关山越在部队呆了七八年,上过战场,手里沾过血。
就算没有,姜大强也丝毫不怀疑他会一斧头给自己劈出个好歹来。
他们这代人都过过苦日子,当年各家各户的日子都不好过,关家更是出了名的穷。
关父去世的早,留下关母一个人拉扯一儿一女,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还常常有村里的老光棍见他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就去打关母,甚至是关英的主意。
那时候的关山越才八九岁不到,就敢拎着木棍砖头在外面逞凶斗狠,到了十三四岁,十里八乡就都知道关家穷是穷,但关山越不好惹,打起架来不要命。
惹了他还好,要是惹了关母或者他姐关英,那真是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再后来关山越为了给关英攒嫁妆,每天来回几十公里去砖厂下苦力。砖厂的工作累人,哪怕是干惯重活儿的人都受不了,才十六岁的关山越硬是没叫一声苦没喊一句累。
那时候关英偶尔会去给关山越送饭,有次被砖厂的几个老油条看见,趁着关山越不在调笑了几句,关山越回来后,硬是以一敌多,把几个老油条打进了医院。
也是那次打架之后姜大强认识了关英,两人相处大半年后结婚。关山越把自己一年的工资都拿了出来,连同彩礼一起,分文不少的给了关英。
关山越有多在乎关英,姜大强是知道的。所以当初关英嫁过来第一年因为关母去世流产,他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只是后来关山越参军入伍,之后又一直待在部队没回来。时间一长,姜大强都以为关山越不会再回来,哪能想到他不仅回来了,还出现在了他家院子里。
“他是你儿子?”
关山越指了指躲在徐秀兰身后的姜大宝。
姜大强有心扯谎,可他眼珠子一转,关山越就抬腿给了他一脚。
一脚下去,姜大强的眼神都清澈了许多,老老实实的点头,“是,是我儿子。”
关山越又问:“他几岁了?”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个大概,根本瞒不住,姜大强只得低声道:“三……三岁。”
关山越又指向徐秀兰,“你和她什么时候结的婚?”
姜大强从嗓子里挤出一道声音,“八……八七年八月。”
关山越抬起的腿还没来得及踹出去,就见一根玉米破空而来,直接砸到了姜大强脑门上,伴随着一声怒喝:“我靠,你还是不是东西?”
作为粉丝,江雪记得清清楚楚,姜衡出生于1987年五月初五。
也就是说,姜大强在姜衡出生才三个多月的时候就再婚了。
“大山,实在是孩子太小了啊!”姜大强狡辩道:“我得上班,总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搁家里,我总得找个人照顾他啊!”
关山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但你直到前年才告诉我你再婚。”
要真是像他说的那样为了照顾姜衡,又怎么会一直瞒着他不敢说。
甚至于那时候关英才过世三四个月而已。
关山越放下斧头,沉默的开始揍人。
他下手又黑又准,知道打在哪里最疼却又看不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拳头打在肉上的夯击声,以及姜大强的惨叫。
徐秀兰反应过来,顾不上丢不丢脸,对着外面围观的人高声喊道:“打死人了!还不快来帮忙!胜子!东子!……”
她叫了几个名字,都是平日里和姜大强关系不错,常在一起打牌喝酒的人。
有人上来拉架,关山越停了手,最后一脚把姜大强踹的在地上滚了几圈,直接滚到了徐秀兰脚下,捂着胳膊连连哀叫。
“欺负人了!没天理啊!”徐秀兰哭嚎着扑在姜大强身上,声音尖利,“这日子没法过了,都说后妈难当,要不是看孩子可怜,我怎么会嫁过来给人当后妈!谁知道辛辛苦苦照顾了这么多年,天地良心,一句好话没落下不说,还要被人这么戳心窝子!”
打嘴皮子的事关山越不擅长,江雪抬手一挥,叫关山越退至她身后。
“照顾?”江雪冷笑,“你真是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还天地良心,就该让老天爷降下道雷劈死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五岁的孩子的瘦成这样,连身衣服都不给穿,一口鸡蛋糕都看的眼巴巴的,你穷疯了不成?”
她语速飞快,让徐秀兰想插话都找不到机会。
“还有,你有本事说这话,有本事让大家伙都进来看看。”江雪把姜衡交给关山越,冲到门口的对着围观的人喊道:“你亲儿子,才三岁,满村里看看,有比他胖的孩子吗?比五岁的姜衡都大一圈。你自己心盲眼瞎,还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没长眼睛看不见?”
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徐秀兰想否认都没用。
正因此如此,徐秀兰才总会在外面不经意的提起姜衡挑食,吃饭挑三拣四,只吃好的,不给吃就闹。
乡里乡亲的,村里人就算看出什么也不会当面说,顶多在背后议论几句姜衡可怜。亲妈死得早不说,亲爹也不上心,就连爷爷奶奶也因为一些事对他视而不见。
江雪才不管这那,全给她老底掀了。
“不是后妈难当,人品不行,干什么都让人瞧不起。”
徐秀红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捂着胸口大喘气,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模样。
“你……”
江雪端正神色,义正言辞道:“我告诉你,《未成年人保护法》说了,禁止虐待儿童,你就等着警察上门找你吧!”
她话音未落,关山越就先一步抱起姜衡。江雪满意的朝他投去一眼,昂首阔步率先走了院子,关山越抱着姜衡紧跟其后。
在他们身后,听到江雪说警察要上门找她的徐秀兰满脸惊慌失措,拉着姜大强问:“她说的什么年什么法?是骗人的吧?怎么还有这样的法律?”
当爹妈的有几个不打孩子的,那孩子不听话,难不成还要哄着惯着。要是打几下就要被抓起来,那全天下的父母不都得进监狱去。
姜大强也不知道。
毕竟《未成年人保护法》1991年才颁布,1992年正式施行。这时候的文化普及率没有后世那么高,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谁会随随便便拿国家法律吓唬人,这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姜大强看到江雪和关山越走远了,才敢从地上爬起来,颤声道:“说不准,快去找人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