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风车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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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的前一天，欧金娜敲响她房间的门板，递给她一条又长又厚的围巾。
“虽然说这次应该不会遇见海贼……娜娜莉，还是把脸遮住吧。”
她心中把这个世界的危险性再次拉高，第二天就老老实实裹住大半张脸。
“怎么像个小雪球。”欧金娜亲昵地摸一摸她的软发，拖着一口袋的粮食，“走吧。”
欧金娜下意识伸手牵她，娜娜莉缩了缩身子，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带了手套，乖乖地任由她握手。
她们乘坐的是一条小船，欧金娜羞窘地挠脸，“村里最近比较困难……没事的，这艘船可安全了！”
娜娜莉不置可否，坐上去就拿了船桨，“我不太会划船，是这样做的吗？”
“我来就好了……”
欧金娜的声音在她清凌凌的目光中低了下去，最后只有胡乱嗯了一声，“我来教你。”
奇了怪了，她心里嘀咕，怎么她就说不出话了呢。
对面面容秀美的小姑娘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大人都要听话。
娜娜莉在她的教导下很快掌握了诀窍，船只在海面平稳地运行，蓝色波浪推着船桨，海风新鲜，让人浑身一震。
这样的好风景，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娜娜莉的眉眼不由带上一抹晦涩，怪不得人人都喜欢找一份精神寄托，沉浸总能让人忘记现实的不堪。
她的思绪被欧金娜的惊呼打断，“糟了！”
娜娜莉来不及抬头，就被她扯到身后，小船晃动，她差点没站稳扑倒在上。
“有人来了，”欧金娜压低了声音，眉毛下压，“该死，是布鲁贾姆的人，他们不是该待在终点站吗？！”
布鲁贾姆，终点站。两个新名词的出现让娜娜莉不禁抬眼去看，只见一艘小型船只迎面而来，她还来不及去多看几眼船上的人，就听见欧金娜突然松了口气。
“太好了，只是他们的巡逻船。”
她这么说着，手脚麻利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布袋，“娜娜莉，去里边躲着别出来，把脸遮住好吗。”
娜娜莉看着她手上的袋子，“这是什么？”
她勾勒着布袋下垂的形状，眉毛皱了起来，“保护费？”
“……”欧金娜摸了摸她细软的卷发，缓和极了，“没事的，就是一点钱。”
娜娜莉被她推到船舱，外边的声音很快传进她的耳朵。
“两位大人，这是这一次的过路费。”
“你这个钱不够啊。”其中一人掂了掂袋子，啐了一口，“我们兄弟俩大老远巡航，吃肉总要加上吧，伙食费加上开船的启动费，还有巡逻的钱、保护你的钱、万一遇到海兽的受惊钱。”
他每说一句话欧金娜的脸色便越苍白，“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两个海贼齐笑出声，一人踢了踢放在船上的布口袋，绳口松开滚落出一颗土豆。
“这都什么破烂玩意。”
海贼骂骂咧咧，一脚将它踩了个稀烂，“妈的，穷酸鬼，钱不够，那就肉偿。”
“娜娜莉小姐？”咲世子担忧地问她，“您的心跳频率比往日增加了15个百分点，您没事吧？”
她没有回答，外边的事情还没结束。
男人粗壮的喘息，钱袋银币碰撞，发出刺耳的闷响。
“她们很穷。”
娜娜莉说道，“我原以为……是我狭隘了，原来是这样。”
她本以为村子里的穷困受限于地理环境，却没想到这一茬。
“这妞长得还真够劲！”
她躲在昏暗的船舱，看见海贼脸上的狞笑，他的手试图捏住成年女性的身体，眼里闪着淫邪的光。
忍一忍，不会有事的，海贼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会很安全。
她该忍吗……？
——“可是，什么样的准备才算周到？”
——“你不可能永远洞悉一切，娜娜莉，你只需要抓住将棋。”
“两个人。”
娜娜莉看着外边，一人身形仿若侏儒，一人则高大粗肥，突然没由头地问：“游戏里死了能复活吗？”
“……非常抱歉，”咲世子语气晦涩，“但您可以重新选择登入……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以前和人学过，没关系，”娜娜莉握住从袖子里滑出来的小刀，一股堪称异常的冷静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吧。”
突然闯出来的小女孩让他们吓了一跳，“姐姐！不要伤害姐姐！”
她哭得鼻头都是红的，紫色的瞳孔湿润极了，小孩子的脸蛋乖巧极了，露出来的手掌都伶仃柔软。
就像一只雪白的小羊。
“娜娜莉！”欧金娜脸色大变，正想抱住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却被身后的海贼推倒在地。
“是个好货啊……”
浑浊的眼珠不住地在她脸上打转，侏儒海贼露出狰狞的笑容，牙齿镶了金，“这样的小妞，贵族一定喜欢！”
“不要欺负姐姐！”
娜娜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金牙单手提了起来仔细打量，粗黑的手指捏住细腻的皮肤，“细皮嫩肉的，能卖个好价钱！”
“别把你那臭毛病带出来，”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海贼啐了他一口，鼻音嗡嗡的，“妈的，老子都要闻不到你那臭味了，别碰，那群油头巴脑的老爷喜欢干净的！”
欧金娜颤着唇，她已经来不及去思考更多了，只有连忙抱住他的腿，“她还只是个孩子，求求您，我们会给钱的，求求您大发慈悲！”
刀疤脸转头，不耐烦地扇了她一巴掌，“臭娘们，你骗我们兄弟船上只有一个人的帐还没算呢！”
他转身的功夫，娜娜莉已经被金牙提到了面前，臭气从口腔扑到她的脸上，“真是个漂亮孩子……”
她心中一恶，将本来的打算转了个弯。铅笔小刀从袖管里滑落，她不动声色地握住刀柄，面上还是在抽抽搭搭地哭。
刀疤脸扯住了欧金娜的头发，他们进入了船舱。
不能再拖了。
娜娜莉心中一冷，冷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她一跃而起，双腿卡住他的腰部就往前使劲，趁着两人体型相差不大——她甚至和他身高齐平——借着重力往下倒的时候，死死将刀送进他的喉咙。
金牙眼睛大睁，鲜血撕裂，他从喉咙发出破碎的嘶吼，混杂着血沫从嘴里吐出，一股莫名的力却拒绝了他的举动，并且被小女孩更尖利的哭声遮掩。
“不要呜呜呜呜！”
娜娜莉一边哭着，一边转换手势，双手握住肩借力翻到他的身后，伸手拔出刀尖，死死捂住他的嘴，又从喉咙后面捅了进去。
“该死，”里头的刀疤脸骂道，“你要搞也把人嘴巴捂上！”
回应他的只有小孩子的哭声，刀疤脸抽了抽鼻，“狗日的，这破鼻子。”
娜娜莉按在他的肩上，换手抵住他的背部，悄无声息地让人跪坐下来。
金牙想说什么，他喉咙抽抽，却只能流出更多的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将稚嫩的脸蛋染上不详，娜娜莉抹了一把，腥味太重了。
还好出血量并不多，不然光味道就能让刀疤脸发现不对。
她把人软下来的身体放在一边，缓步走进了船舱。
小孩子的身体瘦弱纤细，走起路来也是静悄悄的。
她和欧金娜对上了眼睛，躺在船板的女人半张脸都是青的，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刀疤脸打了她，娜娜莉压住心中升腾的怒火，伸出手指在唇间一碰。
‘别出声。’
对方身子一抖，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如法炮制，小刀穿过人体骨骼的感觉就像切开黄油。
这真是一把好刀。
“什么！”刀疤脸明显比金牙强壮，受了这一刀还有余力转身，一甩手就把娜娜莉砸了出去。
“该死的臭娘们……！”
她被甩在了地上，背后撞得发痛，成年人的力道并不是小孩子能抵御的，娜娜莉喉口发涩，她尝到了腥味。
刀疤脸在狭小的船舱里显得高大无比，木板被踩得吱呀作响。
要结束了吗？
娜娜莉被他勒住了脖子，眼睛紧闭，缺氧的痛苦让她情不自禁抓住刀疤脸的手。
欧金娜发出一声尖叫，她扑了起来，抱住刀疤脸的腰，“快松手！不要！”
不对……还有机会、她还没结束！
就在她几乎要窒息的前一秒，刀疤脸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力气不支，把她丢在了地上，木屑飞扬，娜娜莉正挣扎着大口呼吸，就听见脑海里咲世子尖锐的声音。
“快！殿下！”
那个声音说道：“动手！”
她强忍喉咙的痛苦，抓住手边的小刀，来不及多看一眼，挣扎起身，手起刀落，一击戳破了他的心脏。
等到身下人确定没气了，娜娜莉才彻底松手，浑身都软了下来。
她静静坐在那，大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皮肤苍白，眼睛又亮又烫，显得格外诡异，整个船只上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直到欧金娜猛地冲上来把她抱住。
“没关系，好姑娘，没关系的。”
欧金娜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肩头裸露在外，露出大片的皮肤。
她用力抱了她一下，“在这坐着，乖。”
娜娜莉看了她一眼，乖乖坐在船舱，看着欧金娜拖着两个海贼的身体，“别丢到海里，”她说，“会吸引鲨鱼。”
欧金娜颤着牙，不知何时起，娜娜莉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你说得对，万一遇到海王类就不好了。”
现在船上一片狼藉，他们得赶在海底生物到来之前离开。
“海王类……”
这又是一个新词语，娜娜莉想了想，干涩地开口：“这片海域有海王类吗？”
“有，”欧金娜答得很快，还带着颤音，“之前我们不敢出海，就是因为它在海上，只有最近没了动静。”
“去巡逻船。”她看着欧金娜的动作，声音哑得不像话，喉咙那一圈都是青的，“把他们丢在这条船上，你把他们的钱拿走，再把船上的小船放了，我们乘那艘船去风车村。”
她的声音平淡极了，欧金娜不说话，娜娜莉伸出手，安静贴在她的后背，欧金娜颤抖的身体在她望来的紫色眼睛里逐渐恢复平稳，终于抽了抽鼻子，含泪点了头。
娜娜莉越说话越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肾上腺素消退后留给肢体的就只有疲惫，她的喉咙和背都痛极了，双手止不住地打颤。
但这份难受并不持久，细细的暖流在血管里穿梭，不一会，痛感便烟消云散。
是她选的金手指起了效果？
“这还是我第一次杀人。”
她慢慢环住自己的双腿，那股异常的冷静在结束后陡然消散了，白手套已经彻底被鲜血染脏，她开始后知后觉地发抖，“……我不喜欢。”
“娜娜莉小姐……”
娜娜莉闭上眼睛，坐在黑暗船舱里的小女孩狼狈极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倔强又认真。
“我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风车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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