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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诉 ...

  •   A>>>
      深深的夜里,黑暗露出骨头,雪白,雪白的。
      像你棱角分明的指节一样,狠狠的,捏碎了我的梦。

      B>>>
      11点的时候,梓安从梦中醒来,看到自家漆黑的天花板。
      其实它是蓝色的。
      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皮无力的耷拉下来,隔绝了光线。放在枕边的右手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到金属质的凉意,手机。她又睁开眼,将银白色小巧的手机轻轻拿起,凝视好久,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而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梓安自嘲的笑了笑,嘴里不知喃喃自语些什么。在空旷的房间里出奇的没有了回声。
      梓安又转过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腹中的饥饿感愈感明显,而她却不想动,就这样躺着不动,什么动作也没有。
      直到胃中的饥饿感被疼痛所替代,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发出的亮光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天花板。
      梓安紧紧的握住手机,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脸色苍白的过分。
      手机屏幕上白底红字的写着:
      郑曦。
      她的泪忽然掉了下来,睡着眼角一直流到了耳朵里,痒痒的。她抬起手擦了擦,吸了吸鼻子。
      手机仍在孜孜不倦的震动着,那个名字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头,梓安觉得呼吸困难,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泪又不住流下,这次,她没有去擦。
      手指在红色的按键和绿色的按键中徘徊了许久。
      最终按下了通话键。
      “喂。”
      窗外的风肆虐着见缝插针的从缝隙中钻进来,暴风过境留下张狂的笑声。

      C>>>
      她在觅食。
      梓安像一只觅食的狐狸一般伸着长长的嘴巴拼命吮吸诱饵的气息,她感到偌大的城市变得模糊不堪,不安的情绪滋生着,强压着她低低垂下头,冷静又澎湃的血液肆虐的暗涌,对面驶来一辆亮着刺眼灯光并且呼啸而过的车。
      梓安转过身去。
      逆光而来的那个人在恍如白昼的光照下如同初生的太阳。
      久违了。
      胸口的钝痛想全身蔓延开来,那样令她窒息的疼痛,连带着她全身的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是多少年呢?一年?两年?还是。已经跨过了一个五年呢。
      罢。既然忘了。那么总有一天会想起的吧。
      ##
      会不会是,当初没有认出来呢?她兀自摆弄着放在吧台上的魔方,入了神。
      又回想起那年在学校的操场上,昏黄的光线洒满了她的周身。
      心却痛得发苦。
      手指撞上魔方尖锐的棱角。被划开了皮肤,血色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而她却一时没了言语。
      即使吧台离酒吧的门有那么一段的距离,可是,视力一向不好的她居然看到了站在玻璃门外的人。
      是了。就是他。
      梓安注视着他缓缓而来的身影,片刻都不曾游离,她的耳朵自动屏蔽了这个酒吧里的所有声响。音乐声,歌声,杯子和杯子相碰的声音,角落里男男女女龃齬声……吧台的灯光很暗,像蜡烛一样发出颤颤巍巍的光,虚实了梓安望向他的目光。

      D>>>
      郑曦一进门,暖意便抚上脸颊,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氤氲不散的水汽。他皱了皱眉,舞池里狂欢的男男女女让他觉得有些不适。他是很少来这里的,这是今日,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进来了。
      他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脑子里管理词汇的那个小仓库忽然就蹦出了“熟悉”、“回忆”、“曾经”这样的诸如此类的词语。
      郑曦这才发现,这个酒吧里有着很多他很熟悉的东西。进门时那盏个性鲜明的小灯,还有作为舞台背景的那张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的照片。
      还有,那张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很熟悉。
      茫然的向四周望望,郑曦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可不想在这么吵闹的地方多呆一分钟。
      也许是转身太快,郑曦被一个疾步走来的年轻小伙子撞了个正着。可他却无暇顾及对方的道歉,被撞到的肩膀正隐隐作痛。刹那间他也撞到了不远处吧台后的,一道明亮的眼神。
      是梓安。

      E>>>
      大概是了。时隔5年后的郑曦。梓安的眼底干涸的疼痛着。郑曦。
      她在心里默默无声的,反反复复的,不急不慢的念着这个如同他的人一样久违了的名字。一开始随着郑曦进门就平率明显加快的心跳,在这一刻忽然平静了下来。
      他还是这样的一丝不苟,柔软的黑发被整齐的梳到耳后,露出他好看的侧脸。修长白净的手指随意的搭在挎包的包带上,梓安轻轻的捂住手指上的伤口,似乎那双手灼热的温度已经加持在这上。
      当郑曦的目光缓缓的移到舞台中央的那张作为背景的照片时,梓安惴惴不安的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他会不会认出来?
      那是学校后操场的一棵很有年代的树。在黄昏的柔光下变得模糊。
      或者,他进门的时候,会不会注意到那盏灯?
      那盏女生宿舍大门旁的灯。
      他的目光触及梓安。
      那幅油画,是他送给她的。
      幽深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熟悉。
      他向她走来,有礼貌的绅士般的朝她笑笑:
      “你好。这是你的店么?”
      梓安紧紧的攥着衣角,应了一声:“啊,是的。”
      “恩。很有个性的店。”
      陌生而有礼貌的回答。干涩而又疼痛的对话。
      梓安轻轻地笑了一声。尾音在喧闹的舞曲中转瞬即逝,嘴角的那抹苦涩却挥之不去。她总是天真的想着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奇迹般的相遇或者是巧合之类的。时隔多年,她一直牢牢地记着这个男人。她还以为,还以为他会记得自己。
      她也曾天真的想过他们会像电影中时隔多年未见的男女主角一样,穿越了层层交迭的时光,最终罗曼蒂克般的相遇。
      然后就这样随着感情的萌发,他们的命运就这样永远永远的相互纠缠下去。
      永生永世。

      F>>>
      郑曦听见这个女子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之后就是一片沉寂和她嘴角似乎凝固了的忧伤。他就这样好像着了迷一般无言的望着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想在脑海里搜刮一些可行的话题来展开。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对面的梓安微笑着轻声问郑曦,眼睛却没有看向他,而是忙着处理手上的伤口。
      烦恼的思绪一下子停下来,郑曦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句:“是凌晨的飞机,这不,刚刚把行李放到宾馆。”
      他没有问梓安为什么她会用【回来】这个字眼,而不是【到】或者是【来】这样生涩的字眼。也许是太过紧张,也许是太过力不从心。
      为了让两人的气氛不是特别僵硬,郑曦转首看向厚厚的玻璃门外,“说起来,今年的冬天还真是格外的冷。”他抬头又看向梓安,她穿着与酒吧格格不入的纯白色衬衫,并在上面别了黑色的胸牌,也许是因为酒吧里的暖气设备,她在衬衫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的布质外套。郑曦眯了眯眼,接着吧台微弱的灯光,费力地看清了胸牌上微小的字。
      首先是一排的省略号,紧接着又是用端端正正的[安]。而在那之后似乎还有一个字,但那个字实在是太小了,郑曦看不到。
      “请问——你,是姓安么?”
      郑曦看到旁边摆着的魔方,便随手拿过来把玩,尖尖的棱角差点把他的手指割破,然而他却注意到那上面的一缕暗红,忽然想起来梓安刚刚忙着处理手指上的伤口的情形,这才明白她是为了这个而受伤。
      至于为何自己会想到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清楚。
      “哈?你说什么?”对面的梓安将OK绷缠到手指上,忽听闻郑曦这样问她,疑惑的抬起头。
      “我是说,”郑曦指了指她的胸牌,“这上面写的,不是你的姓么?”
      刹那间郑曦似乎感觉到随着自己的话出口整个酒吧的灯光如同在冷风中的蜡烛一般摇摇晃晃,说不出的凄凉。

      G>>>
      梓安顿了顿,缓缓的将视线移开,生怕对面那人灼灼的目光将她燃烧净尽,密密的睫毛重重的垂下来,她想,这也许是最最平常的,伤害罢。
      酒吧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很多的照片,大多都是梓安自己以前拍摄的旧照片,至于内容,则都是梓安所毕业的大学里的风景。只是或许连梓安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要固执的将这些已经很久远的回忆都挂在墙上,即使很不搭调。
      或许是期待吧,期待某个人的归来,紧接着就是仅仅关于两个人的回忆,复苏。
      但是,好像每件美好的事总是会有但是。如果,管理回忆的神只将这部分的回忆交给了一个人呢。
      结果是不得而知的。
      梓安的脑袋里一直徘徊着郑曦的话【你,是姓安么。】
      多么无所谓而又生疏的语句,甚至连问号也没有,只用逗号和句号构成了他对于过去一切的抹杀。
      这些年梓安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在再次相遇的时候说给他听的一切的一切,在这久违了的时光里,在这个人脸的所透露的陌生与无知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让她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
      指尖的伤口忽然想被人撒了一把盐一样的疼痛起来,这样的痛楚好似要将她狠狠的碾碎,然后消散在风中,而无人得知。
      好像那一开始汹涌而又热烈的情感在等待了五年之后的这个冬天,在一句平平淡淡的问句,甚至是连问句都不算的这样一句句子中渐渐如同被驯服的骏马一样平静下来,好似一潭死水。
      ##
      【你,是姓安么。】
      梓安反反复复的想着这句话,心中想着。或许她可以姓安。这样唇齿间轻轻碰撞之后喊出来的名字竟是如此的熟稔。
      【安安】
      这是某个人在很久之前给予她的昵称。
      现在——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
      ##
      恍恍惚惚间,梓安又想起了学校的后操场。在夕阳的笼罩下,是唯美的。
      美到生疼。
      就算已经过了这么久,再次想到这里,剩下的,她不想再想起。
      那是近乎毁灭的疼痛。

      H>>>
      郑曦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12点了。他从未这么晚还没有回家过。
      空荡荡的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夜行的路人或者是流浪汉。被废弃的旧报纸被午夜的冷风狠狠的卷起又重重的摔下,被撕裂成一块又一块。
      他所处的位置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郑曦抬头看了看,暗黄色的路灯正徒劳的挣扎的再次发出光芒。
      结果是失败。
      ##
      放在左边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郑曦将它掏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轻叹一声,选择了无视这个电话。
      当冷冽的风飞快的在他的发间穿梭而过的那一瞬间,郑曦忽然觉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慌乱与不安。他不知道这个他已经离开整整5年的城市到底对于他有什么意义。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让他不禁开始怀疑他的归来是为了看望那个阔别5年甚至更久的冷淡的枕边人还是酒吧里的那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女子。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打算今夜就在宾馆将就一夜了。

      I>>>
      【如果有一天,与旧日所爱恋的人重逢,又能如何?能填补时间的空白,重新回到过去,连接起昨日今朝么?】
      郑曦再次来到这个酒吧的时候,梓安刚好把《菊花香2》看到第45页,上面有这样的一句话。
      然后郑曦就来了。
      郑曦进门的时候梓安看见他的眼神似乎是在那张作为舞台背景的照片上逗留了许久,就在梓安的手指再次攥紧了衣角的时候,他收回了视线,朝着梓安这边笑了笑。
      梓安又想起了刚刚在《菊花香2》上面所看到的话,重逢,这个对于她单方面来说既是喜悦又是残忍的词汇。在这个时刻,显得无力又脆弱,似乎它已经完全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因为它远远没有梓安想象中的那样的惊天动地。
      ##
      郑曦来到吧台前,坐上深黑色的高脚凳,朝梓安笑了笑:“嗨。”
      梓安点点头,将手中的书折了一个角,放到一边,“要喝点什么么?”郑曦皱着眉想了想,对梓安说:“长岛冰茶吧,,Gin and Brandy Added,no sugar please。”郑曦的英文发音一如既往的标准,梓安愣了愣,随即按照他的要求调酒,有着金属光泽的shake壶晃动起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被舞池里震天的音乐盖过,梓安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不会像几年前一样总是会出现失误。
      透明的玻璃杯里大半都灌满了淡红色的液体,杯沿还放了一片嫩黄色的柠檬。
      “请。”
      “谢谢。”郑曦接过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梓安则是自己调了一杯Scotland Whisky,靠在吧台上,眼睛直直的望向舞池中的某个地方,嘴角有着小小的弧度。
      ##
      梓安回想着这些年她走过的岁月,陈旧的似乎都快要发霉。跌跌撞撞的走到如今,能够让她坚持走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那个可笑又可悲的误会。
      一个她还抱着希望可以解除的误会。

      J>>>
      梓安遇见郑曦的时候,天空是明晃晃的浅蓝。
      梓安的家在这个城市有名的富人区,那儿的别墅贵的吓人。她和她的母亲就住在这一大群别墅中的一栋。
      准确的来说,梓安和她的母亲的确是这栋别墅的主人。而事实上,母亲需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才能供得起这栋别墅所需要的开销,有时还会被人认为是某个富有的人家派来看守房子的,仆人。对,就是仆人。
      梓安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称职的私生女。她有着与同父异母的姐姐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血脉。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在学校,她自己辛辛苦苦所得的荣誉,不管有多少,也抵不过那个同样名叫梓安的女生的一举一动。
      而那个男人,那个在理论上是她父亲的男人,留给她和母亲的,仅仅是一套几乎要花去母亲一整年积蓄去保养的别墅。
      冷冰冰的别墅。
      ##
      其实梓安一直以为在爱情面前,一切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不重要的。
      而,现实却不尽然。
      ##
      素净的纯白色教堂,座无虚席的宾客。
      即使是开了暖气,梓安却还是觉得寒冷。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是如此的和谐美丽。美得过了头,让人感觉到一阵阵的晕眩。
      婚礼是西式的,年轻的牧师双手捧着封面是深红色的厚重经书,一脸庄重的看着眼前的那对男女。
      温润的声音借着话筒,在空气中扩散开来:“郑曦,你是否愿意取吴梓安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她拼命的睁大眼睛,眼球与空气接触的时间长了,开始变的酸涩起来,和心一样,痛痛的,开始崩溃。
      那男子柔软的黑发被整齐的梳到了耳后,白净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他抿了抿嘴唇,最终沉声说道:“我愿意。”
      梓安紧紧的闭上眼睛,可是她发现那如同从地狱传来的声音还是从她无法关掉的耳朵传达至大脑。
      “吴梓安,你是否愿意嫁郑曦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
      即使他和自己有着一样名字的人结婚,梓安也不会感到丝毫的宽慰。
      可是,可是那个在夏日的黄昏在学校后操场被告白的,明明就是自己。那个失明的男子,明明就是自己在实习的时候遇到的。在梓安实习结束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也明明说过复明后会来找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牧师口中的那个“吴梓安”,不是她呢。
      梓安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这是一个误会,是一个早晚会被揭开的误会。

      K>>>
      郑曦第二次走出酒吧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又忘记问她的名字,上次问她是不是姓安,她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回应。
      只是不知道胸口会有闷闷的感觉。
      他习惯性的抚上左手的无名指,冰凉的触觉微微的唤醒了他渐渐飘远的思绪。他早在妻子大学毕业那年将自己的人生拴在了这枚钻石戒指上。
      他的妻子,是比自己小3届的校友。第一次遇见她是在自己车祸失明后的第3个月,她是学校派来的护理系实习生。
      在他人生的最低谷,是她那如同深山中的清泉一般清澈的声音将他从绝望的深渊拉了上来。于是他去了国外治疗,他迫切的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双眼亲自看见她的身影。他也迫切的希望——
      自己可以和她在一起。
      只不过那年对一个和妻子同名的叫做梓安的女生告错了白,很尴尬。后来,还是妻子自己来找他的。
      不过幸好,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和她踏进了礼堂。
      和一个叫做吴梓安的女人定下了终身。
      自己,很幸福。不是么。即使现在和妻子的关系已经不如从前,但是他还是做了自己没有后悔的事,不是么。
      ##
      郑曦拦下出租车,去往住处。
      在回忆了当年的事情之后,他并没有细想为什么那个当初会做一手好菜,有着柔柔嗓音的女生会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声线尖锐的富家千金。
      他没有想。
      ##
      真的,不后悔么。
      真的么。

      L>>>
      手指在红色的按键和绿色的按键中徘徊了许久。
      梓安最终按下了通话键。
      “喂。”
      “你好,额恩……我是那个,昨天和你聊过天的那位。”或许是信号不太好,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模模糊糊。
      “恩,我记得。有事么?”
      “其实,我是想问一下你的名字,今天本想问你的,结果还是忘记了。”
      汹涌而出的泪水滴到手机键盘上,梓安似乎都可以听到从这个小盒子里发出的“滋滋”的声响。
      【既然忘了。那么总有一天会想起的吧。】这样的话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十分的可笑了。
      “喂喂?”男子没有听到回音,便疑惑的询问了几声。就在他马上就要挂电话的时候,梓安忽然问了他一句很奇怪的话,
      “那幅挂在墙壁上的油画,你知道么?”
      “恩——记得,很好看的画,是哪位作家的?”
      ……
      …………
      梓安一直以为郑曦是记得她的,即使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却还是应该记得她的。
      知道前些时候的重逢。
      这可笑的重逢。
      她开始后悔当年没有在婚礼上说出实情,仅仅是因为那个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的一句“你到底有什么资格与梓安争!”
      可惜他嘴里的梓安并不是她。
      她一直以为是误会的,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一直傻傻的认为这个误会的真相早晚会有大白的时候,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许多年后的今天,那个男子面对她的时候,竟连自己的声音也不记得。
      连那幅他亲手送给她的油画,也不记得。
      梓安挂了电话,将电板从手机内卸除,房间又是一片黑暗。
      梓安侧了侧身子,艰难的呼吸着。细小的呜咽声终于突破了唇齿的阻挡,将压抑了多年的苦涩、怨恨,以及爱,响彻在空荡的大房间里。

      M>>>
      自从上次梓安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郑曦回答了之后,梓安便挂断了电话。从那以后,郑曦就再也没见过她。
      郑曦在隔了很多天之后第三次来到酒吧的时候,梓安不在。他问了店里的员工,才知道,梓安已经将酒吧转让给了别人。
      临走前,郑曦还是问了一下店员,她的名字。
      “你们以前的店主叫什么?”
      “哦,她叫——”
      ##
      郑曦走出酒吧门的时候,看见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不禁感到一阵恍惚。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其实在回到这个城市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有着许许多多的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子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呢。
      他清楚的知道作为一个已经有妻子的男人,他是再也不能对某个女人抱有想法了。但是那人身上有着许许多多他很熟悉的地方,可就是想不起。
      ##
      抬首看到酒吧的招牌。
      O
      可以说是英文字母,也可以说是数字。
      亦或是,一个代表结束的,句号呢。
      男人在酒吧门口痛哭起来,他想起了刚刚员工对他说的话,
      “你们以前的店主叫什么?”
      “哦,她叫吴梓安。”
      以及他借着明亮的灯光看到的那块胸牌。
      【……安,曦】
      是郑曦的曦。
      只因那“曦”字太小,他看不清。
      他想起了他问过梓安“你是姓安么?”这样的蠢话。
      在知道了她的名字之后,这些年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为什么妻子的性格和那年他失明照顾自己时不一样。
      为什么妻子总是阻止自己与她爸爸的私生女,那个和她有着同样姓名的女生有过多的交谈。
      为什么在结婚前夕,他听到岳父对那个同叫梓安的女生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梓安争!”这样的话。
      他都明白了。
      只是这结局,让他心痛得无法自已。
      她连句“再见”也没有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
      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冰凉的钻戒在这一刻忽然松动了,顺着郑曦修长的手指,掉落在地上,“叮——”的一声,似是响彻了整个世界。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不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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