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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心,有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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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维夏远目看看天,想想乔阜师兄那把木剑,虽然他的剑术不咋的,但揍她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她答应了会尽早赶过去,做领导吧,要言而有信,不然之后就没人愿意干活了。
殷维夏只好再主动挑起话头,让事情赶紧进入正题,“那个,殿下,给娘娘提供黑萼的人是谁啊?娘娘私自食用灵药这事,除了您跟娘娘两人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担心崇吾会误会她追问这些是为了得到他和蓉贵妃更多的秘密,殷维夏又补充解释,“我问这些是因为在我们的协议里,我答应帮忙找到那个调换娘娘灵药的凶手,殿下要是现在还不信任我,这个事可以暂时搁置。”
殷维夏说完后,就眼巴巴地看向崇吾,等待着他最终的决断,要是他不打算说,那她就先走了,要事打算说的话,那也赶紧开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等了好一会,崇吾才说出一句,“我没有不信任你。”
可是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还在思索。
殷维夏咬着下唇,眼珠子轱辘地到处乱转乱瞟,不知该不该继续催促。
察觉到她踌躇的视线,崇吾挑下眉峰,斜眼睥她一眼,“你可以坐下,休息一下。”
说罢,崇吾撩起外袍下摆,斜坐到凉亭内的吴王靠上,他姿态放松,手肘搭在栏杆上,手腕筋骨微凸,远眺竹林。
休息?为什么要休息?她没时间休息啊!
殷维夏想拎住崇吾的领口嘶吼,想按住他的肩膀前后摇晃,想抡他一拳,但最终,她也只是抬手抓抓眉毛,不情愿地在崇吾的对面坐下了。
身体刚触到凳面,先是麻,完全坐下后,一阵强过一阵的酥麻自腰间沿着百骇传送至大脑,殷维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原来过度使用身体后,再放松下来,是这样的一个感觉啊。
其实殷维夏自己也觉得,要她不是修士,而是普通凡人的话,那她现在可能已经猝死了。
殷维夏长吁一口气,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舒适的微笑。
就这样,两人各占一边的吴王靠,都不说话,甚至是背对背的,风从竹林徐徐吹来,带着独特的竹叶清香,殷维夏把下巴搁在交叠在栏杆上的手背上,闭目感受这风吹面庞的久违闲适,甚至还想要睡上一觉。
“我还是第一次坐着和你说话。”崇吾突然说。
殷维夏扭头回看他,她没记过这些事,可是经由崇吾提醒,她再自己回想一下,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殷维夏勾唇笑了笑,“对哦,好像还真是。”
一直好像都是他高高在上,她低头弓背,要不就他站着,她跪着。
崇吾好像是总算想清楚要告诉殷维夏一些什么内容了,他长吁一口气,开口了,“黑萼是一个修士带给母妃的,我也没见过。”
“修真司的?”殷维夏惊慌追问。
能堂而皇之地进皇宫的修士,就只有修真司的修士,殷维夏心里一紧,不是吧,这事不会跟修真司有关吧?不要再搞她了,她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不是,据母妃所说,是她的一位故友,两人认识多年,这位故友不属于任何修仙宗门,四海为家,是今年才回的京城。”崇吾看懂了殷维夏脸上的情绪,淡然一笑,又再次拯救了心脏跳动频率过快,濒临猝死的殷维夏。
要是和蓉贵妃是多年好友,那这位修士的修为应该不会低。
殷维夏擦擦鼻头,又问:“那他现在在京城?”
要是他现在还在,做足准备,找到他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殷维夏开始在脑中谋划起来,“殿下,你们手上有他的物品吗,信件,或者是他用过的东西,又或者是他带来的灵药,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触碰过就行。”
要是有这些,她就可以用灵力索引找到这个人。
崇吾面有深色,狭长漂亮的眼眸瞥向殷维夏,“我与母妃信任这位故友,而我和你的协议是,找到调换母妃灵药的凶手,而不是找最初提供灵药的人。”
殷维夏缓缓摇头,“不是,调换灵药的凶手要找,这个私自给凡人提供灵药的修士,我们修真司也是要找的,这不符合相关规定,要是出事了,会祸及两界和平。”
殷维夏也知道崇吾在担心什么,十分体贴,“殿下请放心,抓到了人,是修真界界内自己审判的,相关消息不会泄漏。”
“找调换灵药的凶手。”崇吾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睥着殷维夏的反应。
他本来就生得高大,如今殷维夏坐着,他站着,大片的阴影将殷维夏笼罩得严严实实,殷维夏挑眉,看来他是不打算再跟她拉扯商量,直接回归上位了。
“行,那就先找调换灵药的凶手。”殷维妥协了。
她也站了起来,人家皇子都站起来了,她也不好再继续坐着,“那殿下或娘娘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还有旁人知道娘娘食用灵药的事吗?”
崇吾摇头,“没有。”
“殿下,什么线索都没有的话,查起来需要的时间会比较久哦。”殷维夏友情提示,她修真司里的事情本来就多,他还一条线索都无法提供,那以后就怪不得她进度缓慢了。
真是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东西都没留下,还查个屁哦。
东西。
殷维夏猛地惊醒了似,一拍脑子,懊恼低原地转圈跺起了脚,“哎呀哎呀,那碗灵药……”
“什么?”崇吾疑惑道。
殷维夏十分泄气,肩膀都耸拉下来了,将昨夜温元纶告诉她,那天因为她手上的如意珠掀翻了崇吾,连着把崇吾身后的太师椅和椅上的补品都一道掀翻了的事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了。
“要是那碗补品还在就好了,如果调换灵药的人是修士,他炼化这灵药的时候一定使用过灵力,我用灵力索引,就可以找出那人了。”殷维夏说着,又懊恼地猛捶自己脑袋好几下。
不行,她回去就找师姐要回那串该死的如意珠,她要把它碾成灰,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崇吾眼神幽深,沉吟一阵,他轻轻摇头,“不对,那补品如此重要,还事关贵妃中毒,按太医院的习惯,在查验之前,会先分出一小部分留存起来,剩余的再进行查验。”
“即便瓷碗里的真打翻了,那留存起来的那部分呢?”崇吾娓娓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日在外间的五位太医,都是在皇宫服侍数十载的老太医了,太医院所有的流程熟记在心,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殷维夏惊讶地瞪大眼睛,“……也就是说,有内鬼?”
崇吾点点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有人故意毁掉证据,怕被人查出补品里面的东西。”
殷维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有两批人不想让人知道补品里的是什么,调换灵药的人,和偷吃灵药的人。”
偷吃灵药的人是蓉贵妃,而她才是最想抓到凶手的人,所以排除了,那么就是调换灵药的人做的了。
殷维夏压低声音,语气严肃了许多,“是太医院里的人,那五个太医当中的一个。”
这范围一下就缩得这么窄,出乎了殷维夏的意料。
“那,既然是太医院的人……”殷维夏意有所指望着崇吾。
既然范围都这么窄了,而且这些人全在皇宫里,这不是某位皇子抬抬手,就能抓住的吗?
崇吾勾勾唇角,“你是打算把这事抛给我了?那你这个协议还挺赚啊?”
殷维夏撇嘴,啧,果然不论哪个时代,都有黑心老板啊,明明自己抬抬手就能做的事,硬是推给员工做,就见不得员工清闲,给一点点薪水,就要将员工压榨成人干才罢休。
崇吾眯着狭长的双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有不满?”
殷维夏闻言,下垂的嘴角又立马扬起,熟练地露出讨好的笑容,“不满?当然不会,能为殿下效力,是我的福分,这事还请殿下交给我,放心,我绝不会搞砸的!”
为表决心,殷维夏张着手掌,一下一下拍向自己胸口,发出响亮的“砰砰”声。
她身上才几两肉,这么拍下去,骨头都要断了。
在崇吾都没意识到之前,他已然伸出长臂,一把拽下了殷维夏的手。
他攥住她的手腕,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被攥住。
崇吾愣住,殷维夏也有些发懵。
崇吾又想把自己这只不受控制的手给砍了。
而殷维夏想的是,不是吧,在皇子面前不能拍胸口吗?不得体?不合礼仪?
这是很严重的事吗?严重到皇子都亲自上手了?她闯祸了?
看来为了以后能更好地跟眼前这尊大佛交流,她还是要去把这宫中礼仪规范的册子翻出来熟读一遍。
她可要好好供着这尊大佛,他现在是修真司最重要的外援。
因为不清楚这事究竟是多大的失误,殷维夏干脆就以最高规格来对待了。
她干脆利落跪下谢罪,“臣失礼了,请殿下恕罪。”
凉亭,风吹竹叶,沙沙作响,不少的竹叶被吹到她身后的吴王靠上。
方才他们二人一人占据一边的吴王靠,谁都不说话,享受同一份安宁,同一阵风吹,恍惚好似不曾存在过的一样。
崇吾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双眸怔忡,他眼皮垂下,凝望着跪在他脚前的殷维夏。
她布满深浅伤痕的手背距他的黑缎锦鞋就只一寸,他只稍稍抬起半个脚掌,就可碾上去,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指缝都有伤痕,为什么要跪下?为什么要说恕罪?是他做错了?还是她做错了?
崇吾大脑有点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甚至不敢有下一个动作,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又会造出什么误会。
不是,刚才的是误会吗?算是误会吗?那他的本意是什么?
崇吾的大脑混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