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七零守护我妈》从欲

20、第二十章

　　郭翠秀僵在了半路，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冰点。

　　寂静。
　　死一样的沉静。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

　　“我就不吃了，不留下吃饭了。”王父忽然一个箭步窜到了最前头，“家里还忙着，都等我回去拾掇一下，还得晒庄稼去了。亲家，那我走了。”

　　“叔我送你。”
　　“不用不用。”王父避了杨万荣的手，撩开帘子就出了门。

　　甩下身后事不需再管。
　　杨家的事就让杨家自己去弄吧。

　　他就这么快快地逃出去了。

　　王巧琳没有出声叫住父亲，也没有从行动上去阻拦父亲，她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叫住有什么用处呢？在王父心里眼里，有她弟弟在前边，给她弟弟铺路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能做出最大的贡献，就是没有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她本来是盼着王母来的，但一大早见着的第一眼，见着只有老父亲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就晓得王母根本都不来，只是因为忙着家里的农活，即使自己的闺女出了这样的事情。

　　也不愿意来。
　　王母觉得丢脸，自己的闺女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做女人是多么的失败。

　　她背着众人抹掉脸上的泪，重重的一下，粗糙的衣服擦着脸磨红了一片，脸上重新扬起刻薄的笑，转过身去，“怎么？你们现在哑巴了？！不说话了？！我告诉你，这事没门儿，没得谈！你今天不把你女儿送走，我告诉你，到明天，你就把杨倩一起送走，明天你还不送走，杨琴也不要在这个家里待了，再往后——咱们走着瞧！”

　　王巧琳高高地昂起头，不去看任何一个人，“杨万信！你乱搞男女关系，我看你政府里的工作还能不能保的下去！”

　　“巧琳！——”郭翠秀常常是失声的。
　　在这样的家庭环节里，她常扮演着的角色只是伺候饭菜招待客人。

　　但事情牵涉到她的女儿。
　　她的小女儿。

　　小猫一样。
　　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呼吸都那么弱。

　　她的消失的母爱忽然再次被唤醒。
　　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从四面八方重新涌入她的身体。

　　杨万荣默不作声地站着，脸上的神情阴沉下来。

　　看着不说话的丈夫，郭翠秀心里慌了，“万荣！——”
　　她一时左右看，竟然不知道该去拉谁的衣服。

　　郭翠秀的手停在半空，“妈！”
　　她这么喊了一句，吴爱像是被惊吓到一般，身子一颤，“啊？”

　　“哥！”杨万信一把扔了自己临时拄的那根木头拐杖，往前跳了两下，“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用他那剩下的完好的左手抱住杨万荣的腿，“哥！我那事不能让单位里的人晓得啊！我肯定会被开除的啊哥！我这么多年我在外边读书，在政府单位里吃公家的饭碗，村里村外谁不高看咱们杨家一眼啊！要是我被开除了，咱们杨家就要在村里抬不起头了啊哥！”

　　杨万荣还是沉默着。
　　他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

　　他只是空空地盯着不知名的一点。

　　“哥！哥！”杨万信挣扎着跪起来，上半身还牢牢地贴着杨万荣的腿，将他在原地锢得死死的，一边探着手去握住杨万荣的手，他抓着他的手，哭的涕泗横流，嚎得像只乱叫的鸭子，“我是你亲弟弟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我出门去上学，是你带着我坐的火车！那会儿多苦啊哥！我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不能就这么毁了哥！你在爸的墓前发誓的你要照顾我的！哥！”

　　“万荣！万荣！”郭翠秀更慌了，她第一反应是去拉开抱着丈夫的弟弟，走了一半，顿在半道，又忙冲到丈夫的另一边去，她晃着他的胳膊，“万荣！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那么小一点儿，出生的时候我都差点没把她生下来，不能这样啊——”

　　郭翠秀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半晌，杨万荣忽然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不这样，还能咋样？”

　　往往说出这样的话的人。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

　　倒也正常。
　　一个给家里带来名望的男人。
　　和一个才出生没几个月的女婴。

　　似乎是个很好做出选择的决定。

　　“还有什嘛办法？！”杨万荣甩开两边的手。

　　“你什嘛意思？！”郭翠秀追上去，“那不是我怀了十个月生的娃娃？那娃娃不是你的？什嘛叫没再的办法了，你要把娃娃送人，谁家好人能把自己的娃娃送人了？！”

　　郭翠秀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尖利起来。
　　这是情绪使然。

　　却吵得杨万荣心里烦躁，“…那你跟巧琳去说去。”
　　“你求巧琳去！”他的声音又猛地大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怒火。

　　他把从别人那里受来的怒气。
　　全部发泄给了妻子。

　　被弟弟的乱搞男女关系压垮的思绪，承诺了王父把他儿子想办法带进供销社的负担，还有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他没有发泄给任何别的人，他发泄给了从来陪他一起受苦受难一起经受磨砺的妻子。

　　郭翠秀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她被丈夫吼得一愣，回过神来，就几步跑到王巧琳跟前，才刚开了个头，“……巧琳……”

　　“少叫我名字！”王巧琳很不客气地给她挡了回去，狠狠瞪了她一眼，“让我别让你女儿送出去？！凭什么？你想说什么了？你要说杨万信跟个再的婆娘勾勾搭搭的，不是啥事情是吧？！那行啊！那你现在就让我大哥，你让杨万荣去跟村口那寡妇，去两个人搞一下，我看你敢不敢在我面前说这个话！”

　　“……巧琳！”吴爱惊骇出声，她看着这个二儿媳妇，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她死死地盯着她看，“…你咋个来……你咋成了这么个了……”

　　“我咋个了？我咋个了你不是清清楚楚的？！”王巧琳的一双眼睛通红，是愤怒，是仇恨，“我跟杨万信结了婚，我就应该跟着他去县城里跟他一块住的，你不让，你要让我跟你在村子里住下了，还说要不没人陪你说话。我们俩刚结婚，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是给杨万信守寡的了！村子里的人多少人笑话我了你不晓得？！你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

　　吴爱的嘴唇颤抖着，跌坐在地，她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空气都粘稠在风里，粘连着，停滞着。

　　杨万荣最后宣布结果，“…我今下午…正好下河里有个打听要抱养个女儿的……我等过了中午我去问问……”

　　“不能！”郭翠秀发疯一般扑到丈夫身上，捶打着，摇晃着杨万荣的身体，“…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能把女儿送给人家了！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咱们女儿……那是我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闺女！你说的……”

　　“怎么不能！”

　　这下还不用杨万荣说什么，吴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面对着这个大儿媳，她挺直了腰板，有着非一般的底气，说话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你不要忘了，万信他奶奶去世，你那几个弟弟跑到家里这边来，喝醉了耍酒疯，把老人留下来的衣服一把火全都烧了，那里面还烧了钱。你在家里这么多年，都嫁过来这么多年了，是偷着婆家的东西偷回给娘家养你那几个弟弟，那是我们杨家不跟你计较那点儿钱！念着你跟万荣结婚了，万荣老实的很，就让你这么欺负了！而个让你给婆家做点什么，好像就把你的命给要了一样！”

　　她泣不成声。
　　慢慢的，从杨万荣的身上滑下去，跪倒在地。

　　这也是一种回答。
　　代表着她已经默认了丈夫做出的这种决定。

　　虽然有挣扎。
　　但其实毫无影响。

　　王巧琳冷眼看着，临走的时候撇下一句，“把女娃送到人家要养女娃的家里，还是在县城里住的没孩子的人家，那才是去享福的，跟你们两个待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头，就让你们杨家害死了。”

　　她说完，越过坐在她前边的郭翠秀和吴爱，再经过杨万信，她重重地再次踹了他一脚，然后提醒杨万荣，“大哥可别忘了去问！我今晚上就来看看你跟人打听的怎么样了，大哥认得人多，找个要女娃的家里肯定是容易的很。”

　　说完了最后这一句，她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沈灼颂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扶着窗台，舌头尝到一丝血的味道。
　　但她没有哭。

　　这没什么好哭的！
　　妈妈离开一个完全不要她的家庭，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她只是觉得一切都很荒唐。

　　多荒谬。
　　原来只是这样的原因。

　　那么之后他们为什么又把妈妈接了回去？
　　为什么妈妈对于童年的收养她的人家又没什么印象？

　　沈灼颂已经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了。
　　她现在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得今天带着妈妈离开了。

　　就今天。
　　她毫不留恋地翻墙走了，她需要找到蒋昭。

　　她要问他什么时候能离开。

　　岂料刚进了知青点的院子，迎面就让人拦住了。

　　“灼颂！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