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宣言》落子无声

5、第四章 抗争与阳光（下）

　　抗争与阳光（下）

　　也许是小的时候读多了书，林岚到了上学的年纪也不愿去学校。每次长辈们用他喜欢的糖果、漂亮衣服和玩具哄他去学校，他愉快地收下了，溜出学校照吃照穿照玩。几十次的哄骗威逼失败后，长辈们只好用年纪太小的理由劝方红让林岚再玩一年。而林岚却吃坏了牙齿，邻居家和他的同龄的孩子都上学去了。于是他成了孩子王，威风八面，前呼后拥，俨然一个帝王。
　　可是，他这个帝王很快被篡位了。

　　一天，林岚带着他的臣子在田野里捉田鼠玩。玩的正兴起，来了七八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看出他是头目后直接发话要他把捉到的田鼠给他们，不然就不客气了。林岚的王者尊严受到了挑战，毫不犹豫地向其中领头的单挑。那人一不留神就先被林岚下了手，让林岚用手臂呈三角形死死卡住脖子。其他几个见势就把林岚翻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叠罗汉压了上去。

　　“你们怎么那么多人……打我一个……”林岚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你们还不是那么多人！”

　　林岚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他从小玩到现在的伙伴竟然已经带着他的臣子走远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更加地勒紧领头那人的脖子，片刻之后那人开始翻白眼。

　　“林岚，你快放手，不然出人命了！放手了我们就饶了你。”

　　人命——监狱，这样的念头立马在林岚脑海中闪过，不知觉中松开了手。那人缓过起来就把林岚推倒在地，众人又压了上去。林岚挣扎好久竟鬼使神差地又把领头那人卡住了脖子。而此时，方红端着一大盆衣服往河边走。

　　“妈妈，快来！”林岚远远地向母亲求救。方红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就去河边洗衣服了。

　　“哈哈……你难道是个野种！”本来要放开林岚的人又和林岚打了起来，林岚双手双脚哪里抵挡这么多人的拳脚相向，很快放弃了抵抗倒在地上用手护住了要害和脸。

　　那天林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是隐约记得回来后母亲给他涂了一身的红药水，并告诫他求人不如求己，要懂得自强。

　　切肤之痛后的林岚大发感慨：“为了阳光，我来到这个世上。我是为了我的路而生的！”这年林岚十岁。小小的他面对这些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挫折，他明白了朋友也是可以出卖的亲人有时也会离弃自己，他开始了发奋，小学跳了两次级和同龄人一起毕业。

　　1995年，对林岚来说，是个大事件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件令他永生难忘的事。

　　这年年初，林岚跟着父母到外公家拜年。林山和林岚的三外公喝酒侃天，说得兴起又见林岚和其三外公的外孙女妮妮玩得开心，就定下了婚约。林山叫来了林岚，就要让他给亲家的长辈行礼。谁知林岚愣了半天后，转转眼珠搬出书上的一条条法律要求恋爱自由婚姻自由。

　　“你个不孝子，羽毛都没长齐呢就想飞！我把我挣的家产吃光喝光它！”林山面子上挂不住，趁着酒劲发作起来。

　　“大过年的，别这样。来来，我们喝酒。”幸而三外公心智清，及时劝住了林山，还给足了林山面子：“都怪我，我老糊涂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得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你家小岚啊，还真是人中龙啊，有前途有前途……”

　　林岚第一次意识到书的作用如此之大，此后愈发钻到书堆里去了。之后林家父与子的战争就没停息过，虽然林岚后来在外求学而林山忙着做生意……

　　中国从1980年开始推行“一胎化”政策，但八十年代初推行的“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却脱离了中国的实际，群众不易接受，因而在执行过程中遇到很大的阻力。于是乎从1984年开始不得不“开小口子”，以减小政策在执行过程中所遇到的重重阻力。而到了1995年的时候，林岚家乡所在的政府才对这个“口子”进行收拢。林山夫妇本来想再生个女儿，这样家庭看起来就比较完美。不料林岚看多了童话生怕降临的弟弟妹妹分去父母的疼爱把自己沦落到“继母时代”。

　　“你们要是敢生出来，我就把他放在地上用锤子锤碎，我就把他放在砧板上用菜刀砍死，我就……我就掐死他……我就……”林岚以示自己的决心，拿了个小锤子把一段萝卜锤了个稀巴烂。

　　林山夫妇不知道平时善良的儿子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面面相觑。这样一闹让本来就异常忙碌的林山方红打消了念头，一门心思放在挣钱上。

　　这件事在林岚成年后提起来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每次都让林山方红觉得苦笑不得。

　　第三件事是林岚的第二次“书本战争”的胜利。林山看到儿子越来越不听自己的教导，就以不供学费威胁。结果林岚找来书本，拿着红笔勾出书上写的教育法，很镇定地说：“国家规定九年义务教育，你敢让我辍学，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林山气得干瞪眼，只好转移战场：“去！把晚饭给奶奶端去。”

　　没想到林岚趁胜追击：“不去！那是你的母亲，应该你去。平时都是我端的，以后都换成你去了。你要是不做到，等你老了我也不管你。还想教育孩子呢，自己却没有自觉性不懂得尊老爱幼。哼！”

　　一番话让林山目瞪口呆，自己挖的坑只好自己填。不过他开始卡林岚的零用钱来制约他，林岚马上就发觉了，这倒让林岚养成了不乱花钱的好习惯。而且林岚还把数理化、作文大赛的奖金和压岁钱存了起来，几年下来也不算是个小数目，偶尔用作反抗父亲的制约，但教育是个大投入的行业也是人们最舍得投资的地方，各种费用应接不暇，林岚的那些钱当然是杯水车薪。

　　而第四件事让林岚感动了很久却也迷惑了很久。林岚出水痘，医生开了多次药也没见得好，身上痒得厉害又不能抓否则留下一堆麻子又要挨骂，只有偷偷地摸几下。方红看着儿子偷偷抓痒，心里难受，到镇上四处求医，功夫不负有心人，求得一偏方。第二天三点钟左右，外面雾蒙蒙的。方红把熟睡中的林岚穿戴好背在身上，顺着河岸在河中深一脚浅一脚地一遍一遍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昨晚才记住的经文。天快亮的时候，林岚隐隐约约听到了涉水声，睁开眼却是母亲背着自己在河中来回走，耳中是那些熟悉的经文。林岚一下子对佛学有了更深的体味，此时此刻心中也虔诚地跟着母亲念起了经。

　　到了中午，林岚就精神了，也许是那些药终于起效了也许是母亲的举动感动了上苍。林岚根本不想知道原因，只是有些开始谅解母亲……

　　对于林岚来说，这一年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认识了苏云。于是生命开始精彩，也开始变得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