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宣言》落子无声

29、第二章 瓮•蛾•蝶

　　第二章瓮•蛾•蝶

　　风前点烛才知暖，夜里燃灯方见明。
　　——佚名
　　当一个个体和一个既得利益集团发生冲突时，这个个体会遭遇什么？
　　孤立，本能的反应，因为他伤害了大家的利益。
　　如果他还不悔改，就会被出卖，从一部分人眼中的坏蛋变成大多数人的敌人。
　　接近他，栽赃他，出卖他吧。
　　你是被逼的，他是自找的。
　　你是为自己为大家争取最大的利益，他是活该的。
　　下手吧，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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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哥，你最近要小心些。”说话的是第一大队的队长兼会计，传闻中如果林山被免职的话就是他坐林山的位置。
　　林山看着他贼头贼脑地打量着周围，心里没由来一阵厌恶，表面上还是很客气地递烟给他，谢了他的好意。
　　当会计一年多了吧。林山喝了口茶，开始沉思。
　　真的要退吗？如果不是为了挽回村里被侵吞的各种款项，把帐记得分明，对得起信任自己的父老乡亲，自己还真的应该退下来了。
　　小王不是说他们去年的分红只有以前的1/6吗。自己经手的项目应该都没有问题了，但未经手的呢？
　　他们已经越来越不把一些大项目的内容透露出来，神神秘秘地躲在某处一边打麻将一边商量事情。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发给村民的钱物也没有见多，自己这样做得罪了他们，他们应该会想办法换掉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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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真的有点贪恋权位了，这才仅仅只有一年多。林山自嘲地笑笑，继续看着报纸，等着下一个报账的人。
　　漂泊了许多年，见多了悲欢离合，林山自认为看透了人间冷暖，早年的雄心壮志已不在。自从得了这个村会计的职位，林山心中越发安闲，甘心平淡地过着日子，只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林岚身上。
　　刚回来时的遭遇，当上干部后若干人的热乎劲，各种各样的流言中伤，如昨夜的梦，醒来了就不要去记起。人性本善，所以做坏事就要煞费心机，主要是为了做了坏事之后得找到理由，来表明自己的所作所为本意都是好的，出发点不是为了个人。
　　可林山忽略了，当不得已而要有所牺牲的时候，人就会下定决心牺牲，因为长痛不如短痛，还有牺牲的决不会是自己。
　　这一天就来临了，就在有人告诉他要小心的第二天。
　　“林山同志，请认真交待问题。”林山被领到了会议室。
　　“这是内部调查。”金辉明在给前来的制服同志递烟的同时插话。
　　林山顿时明白了这是个阴谋，冷笑一声，打定主意看他们怎么表演。
　　“本来你这种情况是要立案的。但金村长说，影响不好，更何况你和金村长还是同学。我们也就了解一下情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人见林山不答话，作个手势，一个礼品盒就放在林山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你总清楚吧。”
　　“我不清楚，也受到过。”林山知道他们大概要干什么了。
　　“哦？我们一共查到了三盒，一盒在你母亲那里，一盒从你家拿来的，最后一盒吗就在你办公室。”
　　“这营养液可真是金贵哦。”打开的盒子里赫然是几捆钞票，总值近十万了。
　　林山没想到他们会下这么大血本来对付自己，愤然道：“不要把我母亲牵扯进来。”
　　“我们还有人证的。”说完，一队队长鼠头鼠脑的从门口猫了进来。
　　林山看看面前的人，哈哈一笑。
　　“你们说吧。想让我怎么办？”
　　“好吧。我身体不适，辞职吧。”林山说完这句话，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
　　“其实，林山同志在任期间工作还是很勤勉的。”
　　“对对对。”
　　“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能勉强的，好好养病啊。村里给你发足这一年的工资，作为奖励。”金辉明还在表扬林山的工作。林山转身就走开了。
　　当会议室的门关上的时候，林山又隐隐有些不甘，这么快向他们低头了。想到老母亲，林山咬咬牙，算了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至少自己良心还在。
　　回到家又是一场三国演义，方红怪林山一根筋，张清不一会儿也赶过来骂儿媳连男人都不放在眼里，方红顶了回去说张清没有好好教林山，林山说方红不应该骂老人。稀里哗啦，碗儿碟儿也飞了起来，然后又是凳子又是椅子。老太太只好站到门口，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
　　林岚听闻了，从外面跑了回来，大喊一声，压住两人的对骂，也不顾邻居们在场，冷然道：“你们离婚吧。”
　　于是，整个房子安静了。邻居们走了，妮妮拿着扫帚轻轻地扫着碎片，兰姨搂着还在啜泣的母亲上了楼，林岚扶着奶奶找了椅子坐下，和妮妮一起整理着屋子。林山抽了一通烟，在房间里折腾了一个包走了，丢下一句：“这小破干部又什么稀奇，白白损了我们夫妻情份，等着，我马上混出人样来。”
　　方红又开始哭，张清也一边念经一边掉眼泪，林岚觉得今天比黑色星期五还要遭。不信鬼神的林岚面向北方拜了三拜，祈了个愿，感激地对妮妮笑了笑。
　　既然生活已经开始黑暗，那就燃烧自己照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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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岚再次见到父亲是在4个月之后，林岚知道母亲虽然不怎么吭声心里还是很挂念父亲的。这不，花了整整一天煨了一只鸡让林岚带来。
　　林岚清楚父亲也很想家了，在谈话中有意无意地问着家里的情况。
　　林山发觉，自己的孩子开始不多话，开始喜欢倾听，心里不免难受。还是伤害了亲人啊。然后愈发了坚定了创一番事业的雄心。
　　林岚眼中，工地上忙碌的父亲像蝴蝶一样美丽，汗水在古铜的肤色上闪耀出千万个太阳。那个躲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的灰蛾破茧而出了。而自己进了实验班也算是在一次作茧吧，等待三年之后那一刻的振翅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