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丝瓜皮

42、又见流星

　　流星划亮天空的那一瞬间，我笑了。

　　他们说，临街的瞎子婆婆很灵，所以我会去算上几卦。
　　他们说，信佛的人命都比较长，所以我请了尊观音回来拜。
　　他们说，吃斋对身体好，所以昨天起我开始吃斋了。
　　树叶渐黄，白天渐短，太阳渐温和，而我也成为了超市里的前辈，时间的确可以改变一切。三个月，一天一天的数过，有时候一抬头，我就好像看见有个人，怔怔的站在我面前，一眨眼却就没了。随即嘟嘟嘴，更加拼命理货。
　　经理对我说，为什么不想当管事，管事可轻松多了，不用流汗清清爽爽的。我说现在很好，我很满意。最后经理只能说找罪受，随我的便。
　　可是我没有找罪受，现在的状况让我觉得真实，觉得安心。尽管磨出了茧，尽管臭汗淋漓，但我开心。超市里认识的员工都说我傻，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将来会后悔的，我要说不会的。富贵又如何？不及平安二字。
　　好好干活，好好拜佛，好好祈祷，多给世上的人一点好运吧！

　　叶父翻着手里的照片，李侦探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秦小姐在一家超市上班，早七晚九。工作很认真，经理我认识，对她赞不绝口。不过过得倒是比较清苦，听说餐餐吃菜叶白饭。现在租住在流光小区，环境很差，价钱便宜。叶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查的？”
　　也是痛心的，毕竟曾经是一家人，算得上是自己的孩子。看秦吾这番景象，如何不叹气。
　　这一张她在搬蔬菜，那一张她在擦额头上的汗，这一张她在低头摸着手指，那一张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叶父忽然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一种生气，并不颓废，反而很是抖擞，秦吾这孩子，他真是不懂啊。
　　把照片收好，叶父复又忙碌起来，公司的琐事太多，没了凌君，相当于失去了主心力，烦不胜烦。以前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这样忙过，只是老了，就不行啰。
　　医生说，凌君的情况有好转的迹象，手指头曾经微微动过两次，没准就要醒了。但，手指动过之后，没了下文，又是月余了，睫毛都没抖动，叶父真的害怕这个儿子就要这样一辈子了。大好的年华，未来本有无限可能，难道真的要在床上终结？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其实医生也说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奇迹各地都有发生过。病人最珍爱的人最在乎的人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说说话，有的沉睡了七年最终还是醒了，所以只要心跳正常，器官功能不衰竭，醒过来不是没有望的。
　　秦吾！秦吾当然是陪在凌君身边的最好人选，他已经想过很多次把秦吾带过去，无奈老婆子太坚定，可是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顾忌。叶父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条两全其美的应对方法，应该行得通。

　　“叶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都录在上面了，我特意找她聊了很久。明天还继续吗？”
　　“效果还不错，听得挺清晰的。以后每天都这样，晚上直接发到我的邮箱。今天的1000，以后每天500，我会直接给你汇过去，但要保质保量。如果不合我的意了，反正你们超市人员多，找谁都一样。”
　　“那是那是。叶先生请放心，我一定让您满意。”

　　叶父这次回来这边待了一个星期，比以往多，前一阵都是一个星期往返两次。叶母倒是很赞成，经常坐飞机，人也受不了。
　　叶父看过叶凌君，要球球自己进房玩一会，就把叶母拉着一起坐在沙发上，准备好好谈一谈。“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叶母见不得叶父正正经经的模样，打哈哈回到：“还有什么事值得我急？”
　　“我觉得啊，这秦吾对凌君的影响该是最大的，哎，你别起，说了听我讲完的。”
　　“那个人，我没兴趣！”
　　“你啊。医生也说过，我们总得试试吧，都是为了凌君，你不希望他快点醒？而且，我没说要请她过来，只是想说把她的声音放在凌君的耳边。”
　　“声音？没人怎么有声音？你老糊涂了？”
　　“这不有了吗。你听听，一听就知道是秦吾吧，跟在身边说话是一样的。你认为呢？行不行？”
　　“这东西就能让凌君醒，我就不信了，随便你。如果真醒了，我一定上门磕头谢恩，不过我看没什么戏，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不起。”
　　“反正也不会有害处，对吧，试试又不会怎么样。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啊，每天放几遍。”

　　“秦姐，秦姐，今天你跟我讲讲水果那一片该怎么摆吧。你摆的总是比别人的好看整齐。”
　　头疼了，这个新来的小妹妹缠了我好几天了，借一个话题问东问西，就快问到我家祖坟在哪了，比记者八卦多了能说多了。
　　谁叫我是前辈呢，硬着头皮上吧。其实有什么诀窍，我也是自己怎么看着舒服就怎么摆呗，把意思说给她听之后，她迅速转战下一题：“秦姐，听说明天早上4、5点有流星雨。你觉得流星雨怎么样？你会起来看吗？”
　　流星雨？我仿佛就看到很多道弧线闪亮了夜空，那般圣洁的刹那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对于一切可以实现愿望的事物，我唯有崇敬。理理散下的一缕头发，关上无界的幻想，我说到：“长这么大，我没看见过流星雨，流星也只看见过一回。那一次的流星划过，我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告诉我一定行的，他说听到了喜鹊在叫，那一颗流星正好飞过，我也知道一定行的。流星雨得有多少颗流星一齐划过，我会去看的吧，他也一定行的。”
　　“好美哦，秦姐说得真好！那我再问一下…….”

　　端着木椅坐在狭窄的阳台，我不敢睡觉，死死盯住天空，不能错过一颗流星。我想只要许上几百个愿望，总有一个会实现的，一个就好。

　　“我觉得‘润华超市’挺好的。像你们这些小辈都很可爱，也很简单；前辈呢，都好说话，我还没挨过骂，虽然犯过几次错误。我是打算长期干下去的，怎么会累。”
　　“我不喜欢听摇滚，太吵了，一般听听舒缓的流行歌曲，不过真不爱听歌，不能跟年轻人相比，什么都讲时髦。”
　　“你没看见我的鱼尾纹，好几条了，还年轻个什么劲。不铺点粉出门，肯定见不了人，你没化妆吧，这才是天生丽质。”
　　……
　　秦吾的声音一直在放着，时有笑声传出，有时又会沉默一段，连呼吸声都明显。叶凌君依旧闭着眼睛安静躺着，像一个沉睡的王子在等着公主之吻。

　　四点二十分三十五秒，我看到了！一群一群的流星横越天空，转瞬又逝，美好的事物长久不了，我抓紧一切时间，开始许愿。
　　一句话，念了千百遍；一个愿望，重复了千百遍。我把他们呢撒向天空，飞上去吧，越高就越能被老天爷听到。

　　“长这么大，我没看过流星雨，流星也只看见过一回。那一次的流星划过，我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告诉我一定行的……他也一定行的。”
　　放到那一段话，似乎有什么浩瀚的声音溢满苍穹，是不是很像那一句：叶凌君，你一定会醒过来的！的确，很像是那一句：叶凌君，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突然，病床上的那人眼皮撑开了！眼珠子没动，眼皮动了！他是撑开了眼皮！他好像在努力，他好像想要转动一下眼珠，可是，失败了，他只是撑开了眼皮。
　　一会儿，医生、护士都赶过来了，挤挤囔囔展开了检查。
　　不知道，地球另一边的流星雨，这一边有没有？
　　不知道，那一场流星雨，到底划进了谁的心？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结局了...
嗯，有松一口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