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月亮很好》快乐宝邶

12、碎语

　　这场雪下了两天，势头不大，雪停之后校园里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地上，树上，到处都是银白一片。

　　化雪之际比之前冷上几分，冬日校园寂静，凛冽的风呼啸而来，一到夜晚，冷白月色更加惨淡。

　　这样的夜晚，适合看鬼片，周蓝经常和异地恋男友一块看。两人不在同一个地方，看过同一部电影就相当于一块看了。但是她胆小，总拉着许昭昭或者程粤。

　　何见不喜欢看，按她的说法就是，“我看个爱情片人家还给我提供情感价值，能给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看个鬼片明知道是假的还要被吓得哇哇大叫，不划算。”

　　说起来，何见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时陈问了她就说，不问的话她很少主动说，丝毫没有在暧昧期里想尽力展示自己所有好的一面的心思。

　　认识的时间长了，何见的本性也慢慢展露的七七八八，何见不喜欢在手机上聊天，时陈就总是找机会约她出来见面，吃饭上课，拐着弯的跟何见制造偶遇。

　　打定主意就是要时时刻刻制造机会，不能偶遇在手机上发消息也一点不含糊。

　　但是何见似乎不吃他这一套。

　　时陈说天气冷让她多穿点，何见回他确实挺冷的，幸好自己在寝室，还开了暖气。

　　时陈说弟弟没有啥特点，就是坦率，何见说姐姐也没有啥特点，就是聪明。

　　时陈说女孩子高数都学的不太好，要不要自己给她补课，还打包票说要是过不了他就对何见负责。

　　何见说醒醒吧大哥，我要是过不了就得对学校负责，让你教我不如多背两个题。

　　还有一点，何见是个小辣椒脾气，但凡惹到她了，时陈的室友加起来都说不过她一个人，纷纷让他自求多福。

　　时陈偏不，还嘚瑟起来自己未来女朋友口才好，他们几个该多读点书。

　　被几个人骂了句重色轻友。

　　时陈倒是乐在其中。现在太冷了何见不爱出门，时陈又变成常常在网上跟她聊天的状态。

　　聊什么呢，都是一些口水话，何见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查户口，她问时陈的生日，时陈说你几月的我几月的，何见笑说不会还是同一天吧弟弟？

　　时陈顺着她的话说姐姐真聪明。

　　B大每年大一新生都要上晚自习，大一的晚自习一直延续到期末。那天晚上时陈问她是不是在宿舍，何见：那肯定在啊，天一冷就不想动。

　　【EA：我还得去上晚自习，那行吧，又见不到你了。】

　　何见转个头忘回他消息，时陈会说：“是我没有魅力了也没有吸引力了。”

　　时陈心思昭然若揭，何见直白跳脱，就总想逗逗他，“你最有才华最帅，陈大帅哥。”

　　类似于这种的，时陈好似变成话痨，乐意陪着她说一切有营养的没营养的话题，自从上次歌唱比赛之后，时陈话里话外要把“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这个意思给展示个淋漓尽致。

　　因此聊天总是时陈结尾，他的心意表现的太明显，似乎是被上一次的打call影响到，从直接变成了直球。

　　何见后来很少发语音，初雪那天穿穿脱脱，又跑的急，吹住了风，回来就有点头疼，喝了两天感冒药。

　　关于那天，许昭昭问过何见，为什么这样做，何见当时刚到教室，喊了报告之后在位子上平复心情，闻言也没有过多思考，只说：“还个人情。”

　　初见那天到最后还是时陈结的钱，她不在乎饭，不过到底是他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摔倒，所以何见跑去给他加油也是应该的。

　　“还有，”何见抬头看老师讲题，嘴角勾起来，“那天他说三分钟热烈尽兴，我当时心里就觉得，完了，能压住我的人来了。我不就典型的三分钟吗？之前你们都觉得我不靠谱，容易半途而废，那我找个跟我一块沉浸在这半途而废里的人不就好了？”

　　许昭昭手上翻着书，眼睛盯着黑板，说话一点不含糊：“他是为了鼓励新生，你是真的三分钟，你自己说说你从小到大坚持过什么？”

　　“...看帅哥？”何见开了个玩笑。

　　简单来说，现在何见对他就是，有心动，有喜欢，但不多。满打满算认识两周，还没有很多了解。但不知为什么，她每次心里这样想，脑海里都有另一种“那就去了解他”的想法。

　　她本身就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自己也知道，只看当然不会满足，以前总是看过就忘，唯独这次，她第一次有想多多了解别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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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冷，何见更不爱出门，课又多，两人三四天没见面了。时陈这天晚上话似乎格外多，何见说了一句两人志不同道不和啊，不是一块走正道的人啊，得到时陈三句回复。

　　【EA：臭味相投也可以。】
　　【EA：你走你的我跟着就行。】
　　【EA：这样说没气势，要不见面说，明天我陪你上课吧。】

　　话题戛然而止，何见没说行或不行，第二天是周五，何见只有一节课，于是她发，“早八课，你想来就来。”

　　【EA：好。】

　　何见没在寝室说时陈要来陪他上课，时陈的课表何见看过，一周能上十六节课，差不多是日日满课了。大一她们课这么多的时候，上完课完全就是累瘫了的状态。

　　还有就是，她把这当成平常聊天时开的玩笑一样，认为时陈不一定会来。

　　谁知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何见和许昭昭到了教室门口的时候，时陈已经等在那里了。

　　“陪你上课，来了。”

　　现在气氛有点尴尬。周蓝和程粤来的晚，一看这架势竟然主动坐到了第一排给她俩留下独处空间，只留下吃瓜人许昭昭坐在何见旁边磕着不存在的瓜子。

　　还有周围落在她身上那些似有似无的好奇和打探。

　　旁边的时陈倒是坦荡的多，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大衣，衣摆随意落下，刚好盖住何见衣服一角。

　　两件衣服都手拉着手了，何见垂着眼，在心里感叹，难道衣服都在暗示自己？

　　这节是理论课，没什么大用处，何见和时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没什么特别喜欢看的，都是看了就忘，不过最近追了两部不错的喜剧。”何见说的是实话，她不怎么给人推荐，也是真说不上来什么特别喜欢的。

　　两个人聊的还算热闹，人都来陪她上课了，何见自然不会端着。说到做到，还不错，何见在心里默默给时陈加分。

　　她自认是个爽快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在何见这里，没有什么适不适合，只有喜不喜欢的人。

　　但她还是有点顾忌，总觉得进展确实有点太快了吧。

　　早八理论课太磨人精神，何见看时陈摁了个电话，下课后跟她说要出去打电话，她点点头，趁时陈出去的时间争分夺秒地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上课铃响，何见睡醒习惯性地往右边靠，问：“中午吃什么？”

　　她照常揽住“许昭昭”的手臂，枕在她肩膀上，刚一放上去就察觉到异样，扑面而来的气息不对，角度不对，硬度也不对。

　　还是那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檀木香气，何见靠上去，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是时陈身上的味道，越过这檀木香气味，还有一点不太清晰的玫瑰香气，很微小，一吹就散的那种。

　　何见在回忆今早出门前拿的是哪瓶香水。

　　同时，时陈也不太敢动，他其实不太能判断何见身上是什么味道，她爱喷香水，一天一个样，拿到哪瓶是哪瓶，高中时候他就知道了。

　　何见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内心挣扎，很想装作不知道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明明记着坐在她右边的是许昭昭啊。

　　想着，她开始悄无声息地往桌子上移，时陈没给她这个机会，熟悉的干净嗓音从头顶传来：“吃红烧肉吧。”

　　许昭昭跟着在一旁补刀：“醒了就别装了吧。”

　　何见闭着眼，默默把头移到许昭昭肩膀上，手按在她手上掐了一下她，小声问道：“为什么换位子？”

　　“一会那节课在对面楼，坐走廊边方便跑去占位子。”

　　何见疑惑：“周蓝程粤去就行了，你不跟我一块？”

　　许昭昭义正言辞：“不，陈大帅哥你俩一块。”

　　下课后许昭昭一瞬间就没影了，何见和时陈走得稍微慢点，刚下了一层楼就被堵住。两个人于是挨得很近，何见难得觉得环境有点热，还有些闷。

　　她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盯着脚下的台阶。

　　两个人的衣服在下楼的动作间不断相撞，摩擦。

　　出教学楼时有个人撞到何见，时陈把她往后拽，把人圈在自己半步范围内，默不作声地抓着她的手臂。

　　何见出于某种心理，头脑一热问道：“要不，中午一块吃饭？”

　　时陈爽快答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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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何见就不让时陈来陪她上课了，她不想费劲去给路过的同学一个一个解释他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主要她也说不清楚。说同学算不上，说朋友好像也不必要每天来陪着上课，说暧昧对象好像有点太明目张胆。

　　再者，何见怕自己那天说偏，脱口而出一个男朋友。

　　隔着手机，时陈什么反应何见不知道，只看到他回说不去也行，但是快期末考了，想让何见给他补习高数。

　　程向凌跟女朋友约了晚饭，收拾妥当还不到时间，于是凑在时陈旁边看他俩聊天，时陈发一句，程向凌大爷般指导一句，这句不行要软点，那句不行应该硬点。

　　看到时陈说要何见帮他补习，程向凌先是一副“陈哥你可以啊”，然后是一副何见娘家人的态度：“你这完全就是不怀好意了，你一个成绩顶尖的人，为了让人小姑娘来给你补习能说出看不懂高数这样的瞎话，真不知道说你谦虚还是脸皮厚，啧啧，心机男。”

　　当时时陈的分数超了这所学校五十多分，不止B大的王牌专业，A大的大部分专业也不在话下，却只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普通专业。

　　也不怪程向凌说他心机。

　　可何见不知道这些，时陈说的很诚恳，她的视角里时陈真的算是很用心追自己了，陪吃陪聊陪上课还送回寝室，三陪都没有他这么积极。一个劲儿找机会相处。

　　但她还是拒绝了，因为她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当年只高了B大分数线几分，她可不敢误人子弟。

　　于是她拒绝了，程向凌很不厚道的笑：“被拒绝了吧，让你装，赶紧帮我去开会。兄弟我要出去会佳人了。”

　　时陈本来就刚被拒绝，闻言没忍住踹他一脚：“少出去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