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蓝焰房卡 ...
-
凌晨三点二十一分，围绕钟楼盘旋而上的铁质楼梯发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胡锡忠踏上顶层时，绕过早已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铁钟便望见正趴在栏杆上出神的背影。
走到那人身侧时，余湛清转头对胡锡忠笑了笑，可胡锡忠眼中只有那脸上青紫的痕迹，还有脖子上贴着透着血印的纱布。
“西港口的枪战你也在？”
余湛清点头回道“我跟吴时达一起去接货时有人伏击，不过...”
“不过什么？”胡锡忠转头望去时，在月光下依旧能看见余湛清眼中的红血丝。
“伏击的人没想到忠和会的支援这么快，如今货没抢到，来的人全军覆没”余湛清手臂压在栏杆上，悬空的双手相互紧握揉搓着“我想封明山早就知道有人会来”
“怀疑你了？”胡锡忠眼里的紧张骗不了人。
余湛清摇头回应“不，他应该是知道忠和会有内奸，我想此刻那个内奸已经沉尸大海了吧”
“伏击的人是谁？”
“老九死了之后，封明山吞了他一半区域，另一半被一个叫然泉的人接手了，他是老九的结拜弟弟，他也猜到老九的死与忠和会有关，以为有内奸帮他，只是他没想到封明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寒冷的冬季，胡锡忠鼻腔呼出的暖气凝结成雾，飘散空中“封明山要有大动作了”
“他拿下缅因的一块基地，如今没了中间商，他要做的就是扩大市场，这次他要拿下新成市，甚至整个华国的南方”
余湛清盘桓在封明山身边这么多年，也更了解他，这个人的多疑，心狠有目共睹，即使余湛清曾救过他，即使余湛清和吴时达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如今也只是他手里随时可用随时丢弃的棋子。
胡锡忠拍了拍她的肩膀“残影卧底计划，实施了快十年，你能走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局长希望你可以尽快找到封明山的基地，将忠和会一网打尽”
余湛清转头与胡锡忠对视“这次我与吴时达将货送到仓库后，我特意折返回去，却发现原本满满当当的仓库早已空荡，封明山有自己藏货的地方，或许位置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这些，胡锡忠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个任务很艰难，低头沉思片刻后说“封晗是不是回来了？”
余湛清不明白胡锡忠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题，紧皱眉头与其对望，却引得胡锡忠一笑“忠和会里不只你一个卧底，可知道封晗在哪的只有你”
“我不想把小晗拉进来”
“小....晗....”胡锡忠低声重复了一遍，突得严肃的说道“阿清，即使不是你，不是我，她都会进来，即使她藏得再深，都依旧是封明山的女儿，如今忠和会势力越来越大，她迟早会入局”
“不管如何，我都不希望看到那样一天”
胡锡忠见她眼中坚定，语气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对敌人动情是大忌”
“我没有”余湛清看得懂封晗对她的态度，但她更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封晗“在我灰暗的十年里，封晗是我的期望，在封明山让我保护她的那年，我看着她穿着崭新的校服，从校门里与好友一步步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我不曾见过更不曾体会，我不想让那些污秽玷污了那抹纯净，就如同封明山对她的保护一样”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一刻听着余湛清的话，胡锡忠看见了她的向往，曾经的余湛清也有机会享受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封晗的事，我会跟上头汇报，可是...我不知道上头会不会让其它卧底接近，你...自己小心，无论如何不能与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即使对面是你的伙伴”
这句话从余湛清被选中那日起，听了不下千遍，她转头望着并不圆满的月亮“我知道”
这一次是余湛清先离开了钟楼，胡锡忠向下望着余湛清孤独的身影，身后那一排排脚印就像她的勋章，可那勋章里藏着无穷尽的灰尘与泥土。
余湛清的车到自己家楼下时，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伸头往她的窗口望着，那里依旧是一片黑暗，她轻笑一声，利落的拔下车钥匙，站在电梯里时，余湛清望着电梯门折射得自己，又笑了。
在孤儿院时她曾期望的生活，是有一个陪伴终生的爱人在夜晚为她留一盏温暖的灯。
可现在的她，让胡锡忠将自己当警察的工资每月存进一个匿名账户中，那是她新的期望，期望有一日自己可以回到光明中，可以好好享受这些钱，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若她死在这场‘战役’中，胡锡忠会帮她将那笔钱捐给孤儿院，至少能让更多人好好生活。
****
第二天午后，余湛清被封明山叫回了别墅，坐在客厅里，她恍然大悟，原来封明山又要在给一巴掌后送来了一颗枣。
“阿达，明天开始，蓝焰酒店由你接手，包括老九手下的一家金融公司和两家物流企业”封明山往烟灰缸里弹了弹雪茄灰，指着余湛清又道“老九的菲儿酒吧和悦庭夜总会，阿水接下吧”
“老大，那我呢？”于志松有些跃跃欲试。
余湛清看出了封明山的迟疑，抢了话“我还要保护小晗，恐怕无法估计悦庭，不如给松哥吧”
封明山抬头望向余湛清，从一开始他并没有准备让于志松接手，不过余湛清开了口，他也不推迟“悦庭那边阿松去吧”
“好”于志松并没有这么多花花心思，也听不出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那夜总会里必然有许多佳人，等他狩猎。
算是封明山给余湛清那个台阶的回礼，在几人离开时，当着吴时达的面给了余湛清一张蓝焰酒店的房卡。
三个人坐在车里，吴时达开车，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于志松呼呼大睡的模样，才开口对副驾驶的余湛清说“谢谢”
听到这话，余湛清将视线从窗外移开，思索片刻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义，勾着唇角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吴时达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缓和之气“昨晚若不是你推开我，那颗子弹必然会要了我的命，不管如何，这个情我记下了”
手指来回转动着房卡，看似无意的回道“那记得挑些美女当谢礼”
红绿灯前停下时，吴时达瞟了眼那黑金色的卡片“这是封哥给你的奖励，我那份以后单独算”
****
余湛清有时候觉得自己跟秦展芸之间存在一丝玄学，数天前，那位扫黄组组长还缠着天使夜总会找麻烦，一次次将余湛清请去喝咖啡。
今天余湛清拿着那张房卡，走进蓝焰2301，准备跟封明山安排的女人互动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门一拉开，就看见了那日从KTV包厢里冲到厕所吐的警花阿羡，当然身边还有每次都很想揍她的男警员赖方，两人对着她高高举起警官证。
“接到举报蓝焰酒店有卖/淫团伙，希望你配合检查”
余湛清身上只有一件浴袍，头发还有些湿，一看就知道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不只是准备做什么，就是刚刚做完什么，本就看不起余湛清的两位警察直接推开她，走到卧室里，对着床上同样穿着睡袍的女子说道“警察，身份证拿出来”
幸好封明山知道她喜欢姐姐型，要是给她备个未成年，那余湛清真是有理都说不清，环胸一步步走进卧室。
床上的女人还算见过世面，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两人核对后，眼里有些失落，余湛清将自己身份证从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来时，甚至偷笑了一声。
看样子她去喝咖啡的那几次把扫黄组惹了个遍，递过去时不忘开口说“两位警官，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能不能出去了？”
赖方眼里的失落都要溢出来了，他真的很想把余湛清这个二流子逮到局子里蹲几天。
眼看余湛清被这两人的样子又要逗笑，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语调。
“有发现吗？”
阿羡与赖方齐齐走过去，将两张身份证递到秦展芸手上“没有异常”
秦展芸望着身份证上熟悉的名字，便想起前一天这人无赖找她要钱的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浮动抬头望去，正好与转身的余湛清的双眸对视上。
今晚她也是接到投诉才来的蓝焰，秦展芸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这个女人，越过余湛清看见床上的女人，看来她又打扰了余湛清的好事。
将身份证交还到阿羡手里嘱咐道“那就快查下一间，莫要耽误了别人的事”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余湛清的声音。
“警长姐姐，你几点下班？”见秦展芸刚停下又要走，余湛清里忙接腔“我衣服洗干净了吗？”
余湛清看着秦展芸脚步飞快，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更加好笑，只是她刚笑一声，就接收到另外两位警察的白眼。
看来这秦展芸有点警队白月光的意思，每次调戏都会受到眼神狙击。
待房门紧闭后，余湛清对着床上的女人摆了摆手“今晚不太平，你先回去吧”
那女人还算上道也没纠缠，当着余湛清的面将浴袍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便离开了房间。
余湛清走到餐桌前，单手将她带来的那听可乐打开，抬起猛灌了一口，这是她第一次没有留下封明山给她塞的女人。
若说原因，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如同此时此刻，凌晨两点，蓝焰酒店的停车场里，余湛清裹着外套双手插兜，哆哆嗦嗦站在秦展芸车旁一样。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头伸出手对着秦展芸招了招，嘴角还勾着笑意“叮咚代驾，为您服务，今天秦小姐可以享受免单服务哦”
故作冷静的秦展芸一步步走到驾驶门前“因为那个差评？”
“算是秦小姐为我洗衣服的谢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蓝焰房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