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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烛光摇曳,将那尊莹润的白玉送子观音映照得愈发温温润通透,仿佛拢着一层暖融融的柔光。

      陆渊的目光从玉像上缓缓移开,落回静立一旁的明妩身上。

      她正微微低垂着头,几缕碎发垂落鬓边,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纤细优美的颈脖。

      灯光下,那肌肤细腻光洁,竟比这白玉更显温润白皙。

      让陆渊再移不开眼。

      他负在身后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捻动了一下,指腹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那滑腻温软的触感。

      他开口,声音低沉,辨不出喜怒。

      “夫人,是想求子?”

      若她当真想要……待日后……倒也不是不能考虑给她一个孩子。

      这个念头在陆渊心头倏然掠过,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甚至有些陌生的冲动。

      明妩在心中冷笑。

      她抬起眼,直直地迎上陆渊那双深邃的凤眸。

      “相爷说笑了,妾身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这尊送子观音,是您的齐蓝姑娘,今日特意‘送’来的‘心意’。”

      她刻意将“送”和“心意”二字咬重。

      齐蓝既然用这送子观音像来恶心她,那她也不介意在这男人面前,给这位“心上人”好好上点眼药。

      春楠心领神会,很上道地接话。

      “夫人,你都喝避子汤了,齐蓝姑娘还巴巴地送来这个,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

      “齐蓝姑娘那般温婉良善,岂会存此心思?休得胡言。”

      “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那齐蓝她分明……”

      陆渊看着主仆两一喝一和。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若不喜欢,退回去便是。”

      言罢,他对着门外沉声唤道:“徐明。”

      随即,他转身便朝内室走去。

      很快,徐明领着两个婆子进来,每人手上都托着东西:

      玄色寝衣、明日上朝用的紫色朝服,还有沐浴用的香胰巾帕等物。

      清一色都是男子用品。

      明妩心头一跳,涌起不祥的预感。

      眼看他们竟要往她的浴房去,她大惊失色,疾步上前拦住去路。

      “站住!你们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本相要沐浴。”

      陆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已从内室步出,褪去了玄色常服,只着一身单薄的中衣,衣襟微敞,露出若隐若现的冷白色结实胸膛。

      他的目光在明妩身上滑过,眉稍微挑。

      “还是说……夫人想一同入浴?”

      明妩脸上瞬间涨红,是气的。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猛地扭过身去。

      “谁……谁要跟你一起。我是说,这是我的房间,我的浴房。相爷若要梳洗,还请移驾回您的院子”

      这还是陆渊自身居高位后,第一次有人敢当众拂他面子。

      俊脸阴沉下来,如裹上一层寒霜。

      屋内一片死寂,时间仿佛也凝固了。

      众人都惊惶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恨不得地上忽然裂开一道口子,好将他们埋进去。

      相爷虽在府里从不用私刑,但那浑身的威压气势,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连惯常侍奉在侧的侍卫统领徐明,此刻也觉肩上如有千钧重担。

      窗外,太阳已落下山去了,周遭暗沉了下来,西边的天幕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片刻后,陆渊一言不发,转身返回内室。

      再出来时,已是衣冠齐整。他甚至未再看明妩一眼,径直越过她,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徐明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匆忙对着明妩草草一揖,招呼那两个婆子,快步追了出去。

      陆渊并未走远,他负手立于院中梧桐树下。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微微侧首,见是徐明,眉心不悦地蹙起。

      视线扫过徐明身后那两个婆子手中依旧捧着的衣物,眸色更沉。

      “扔了。”

      “今晚的事,本相就宿在离院,明白了吗?”

      言毕,他不再多言,转身径直朝距离离院最近的那座清冷阁楼走去。

      “徐统领,这衣服……”

      婆子捧着那簇新的朝服寝衣,惶惑不安。

      徐明不愧是陆渊心腹,眼珠一转,已领会主子深意。

      他快步走到婆子跟前,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两个婆子先是愕然,随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

      屋内,春楠看着明妩紧绷的侧脸,忍不住低声问。

      “夫人,您不是一直盼着相爷能来吗?今儿好不容易盼来了,您怎么……怎么就把人赶走了?”

      语气里满是困惑和惋惜。

      “那是以前,往后……”

      话音未落,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春楠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浮起喜色:“定是相爷又回来了。”

      她话音方落,就见先前那两个婆子走了进来,径直将手中捧着的陆渊的寝衣和朝服,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明妩面前的桌案上。

      “夫人,这是相爷的寝衣与朝服,请您妥善收好。”

      说完,没待明妩反应就急急离去了。

      明妩默然片刻,只得吩咐春楠将这些物件,都收到偏房去。

      就寝时,春楠替明妩整理衣袖,忽地指着她右手小臂内侧,惊奇道。

      “夫人,您这儿……是画了一朵花吗?”

      明妩疑惑地将手臂抬至眼前,低头细看。

      只见小臂内侧肌肤上,赫然印着一朵绿豆大小的印记。

      那印记形如一朵精巧的五瓣花,色泽介于浅红与绯红之间,花瓣轮廓清晰,形态匀称。

      明妩用手指擦了一下,印记纹丝不动,不是画的。

      “怪了,我从前……这里似乎并无胎记?” 她蹙眉思索。

      “我记得这没有胎记啊,难道是后来长出来的?”

      春楠凑近了细瞧:

      “许是后头长出来的呢。”

      “奴婢也听人说过,有些人的胎记是后来才显的。您看,这五个花瓣生得一模一样,比画师画的还齐整好看呢”

      明妩看了两眼便没有再管。

      明妩又看了两眼,那印记虽奇,却也未觉异样,便不甚在意地放下了衣袖。

      “兴许吧。”

      -

      次日,宋雨萱如一阵风般跑来离院。

      甫一进门,她便一屁股坐在明妩对面的绣墩上,抓起茶盏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盏,才抹着嘴,笑嘻嘻地开口。

      “表嫂,恭喜恭喜呀。听说表哥这两夜都宿在你院里了。我就说嘛,表哥他心里头啊,肯定是有你的。”

      外头都传陆相深爱齐蓝,她从前也信。

      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若表哥真心爱那齐蓝,为何不娶她入门?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分都不肯给?这不合常理。

      明妩与春楠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诧异。

      昨夜……陆渊不是被她气得拂袖而去了吗?这“宿在离院”的消息从何而来?

      明妩只疑惑了一瞬,便果断将此念头抛开,不想去深究。

      便转了话题。

      “郡主可知立女户的事?”

      她查到,大宋女子只有在死了丈夫后,守孝三年,不改嫁,不再婚,不再生孩子,才能立女户。

      但她同时也清楚,很多时候,规矩对于一些权贵,仅是一张纸。

      她认识的权贵,除去陆渊便只有宋雨萱了。

      明妩此言一出,另外两人都惊住了。

      宋雨萱揉了揉耳朵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确定地问。

      “表嫂怎么突然说起女户来了?”

      明妩将早就想好的说辞搬出来。

      “只是前几天看了一个话本子,那话本上的女子,与夫君和离后,没有回娘家而是自立了女户。就想着,现实是不是也有这样的。”

      “我对这些不了解,我记得兄长是管着户部的,回头我去问问。”

      “好。”

      宋雨萱的兄长是宁王,明妩曾有过一面之缘。在她记忆里,那是一个眉眼风流,说话轻浮的贵公子。

      宋雨萱忽然将绣凳往明妩跟前又挪了挪,脸颊飞起两朵红霞,眼神躲闪,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与忸怩。

      小声问:“表嫂,我问你个事儿啊。我有个……嗯,朋友。”。

      “她偷偷喜欢一个男子,还画了一副他的小像。她以为那小像不小心弄丢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发现那小像竟然被那男子贴身藏着。宝贝得很。”

      “你们说,这男子是不是对我……嗯,我那朋友,也有那么点……喜欢啊?”

      宋雨萱说完,立刻紧张兮兮地看着明妩和春楠,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明妩看着她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心中了然。唇边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贴身珍藏心上人的画像,自然是心有所属的。”

      春楠也用力点头附和。

      “对对对,戏文里都是这么演的,肯定喜欢。”

      宋雨萱双眼瞬间亮得惊人,激动地一把抓住明妩的手,用力摇晃。

      “真的吗?表嫂你说是真的吗?他真的……”

      巨大的喜悦几乎要从她身上溢出来。

      春楠看着她这反应,忍不住捂嘴偷笑,促狭地问。

      春楠看着她这反应,忍不住捂嘴偷笑,促狭地问。

      “那男子喜欢的是郡主您的‘朋友’,郡主您这般欢喜得像是自己得了宝似的,莫不是……您的那位‘朋友’,其实就是……?”

      “不是!胡说八道什么!”

      宋雨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狠狠瞪了春楠一眼,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

      “表嫂,我突然想起来母妃可能要找我了,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那方向,分明是通往陆沧院子的路。

      看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

      “郡主对三公子,可真上心。”

      明妩望着窗外宋雨萱消失的方向,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染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低低道:“是啊……年轻真好。”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心中藏着一个光风霁月的身影。

      想起他,心尖像裹了蜜,丝丝缕缕都是甜的。

      即便他冷言相向,目光疏离如冰,她也能从中品咂出一丝自欺欺人的欢喜,然后鼓足孤勇,像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

      不知从何时起,那份孤勇耗尽了。

      心,也仿佛被这深宅大院里无孔不入的寒风吹得,提前苍老,布满了厚厚的尘埃。

      -

      从梅院给老夫人请安回来,行至花园回廊,却见齐蓝坐着轮椅,挡在了前路中央。

      明妩脚步一顿,秀眉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正欲转身另择他径。

      齐蓝低垂着眉眼,声音细弱,带着委屈哀伤。

      “怎么一见到我,姐姐就要走?可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对,惹姐姐厌弃了么?”

      “妹妹初入府中,诸事懵懂,若有行差踏错之处,还望姐姐看在妹妹身有不便的份上,莫要与妹妹计较……”

      盈盈欲泣,楚楚可怜。

      那一声“姐姐”听得明妩胃里一阵翻涌。

      “别叫我姐姐,我娘只生了我一个,没给我添什么妹妹。”

      齐蓝没料到明妩竟如此不留情面,连表面功夫都不愿维持。

      果真是市井商户养出的粗鄙女子,毫无教养。这样的人,怎配站在陆相身侧。

      “姐姐……不,夫人,” 她改口,眼中迅速蓄起水光,“夫人是不喜欢我吗?”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明妩毫不客气:“你倒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

      齐蓝脸色倏地一变,但很快又强挤出温和友善的笑容,只是那抓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因过度用力,指节已然泛出青白。

      她转着轮椅,缓缓朝明妩靠近。

      眼看轮椅到了跟前,明妩往旁边让开一步,打算让齐蓝先过。

      她可以在言语上针锋相对,却绝不会对一个行动不便之人做出任何实质性的推搡举动。

      “姐姐,想不想知道,渊郎为何会娶你?”

      不想。

      可那两个字却死死卡在喉咙里,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拖拽。

      最终,明妩听见自己干涩着问:“……为何?”

      “自然是因为……姐姐这身子,是离蛊绝佳的容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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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两个男人都是重生的,一个黑化高岭之花,一个白切黑疯批,从前世到今生为争夺女主,打生打死。后来他们都火葬场了。下本写《与清冷世子和离后》雄竞火葬场,求收。 预收:《重生后不做世子妃》老实小寡妇被阴暗世子缠上了 《与禁欲首辅和离》高岭之花被逼疯后强取豪夺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