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琴》钧安宁

5、chapter five 陈意

　　chapter five 陈意

　　今天是九月六号。

　　可悲的九月六号。

　　昨天是陈橙的生日，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没有人会记得我的生日。

　　没有人。

　　我拿着陈橙的留言蹲在他房间的角落哭了一整夜，从九月五号哭到九月六号。

　　灵钧没有来搬书，何芮也没把笔记全拿走——他们把东西留给了我。

　　可是我不配。

　　我翻出心怡之前放在陈橙房间里的梳妆盒，循着记忆对镜点出两颗泪痕，想像着镜中人就是陈橙。

　　我对着镜子道歉，直到泪水冲去了眼妆。

　　他祝我一切如愿，是的，如愿了，如了六年前那个觉得陈橙是一切错误的开端的陈意的愿。

　　真的没有人会爱我了。

　　门铃响了，我下意识地去开门，门外是陈橙的朋友们。

　　爸爸妈妈问他们是来找东西的吗，他们摇头，径直向我走来。

　　“生日快乐，小意。”

　　灵钧抱了抱我，把手中礼盒塞到我怀里，并向我道了一声祝福。

　　“生日快乐，弟弟。”

　　心怡手里有两张贺卡和一个小袋子其中一张贺卡上的字我不会忘记——那是陈橙的字。

　　我又哭了。

　　“Happy Birthday，陈意。”

　　别哭啊，橙橙不想看到你哭的。”

　　何芮和温博放下了蛋糕和礼物，替我抹去了泪水。

　　“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和所有的快乐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祝你幸福永远，幸福永远……”

　　温博和何芮把蛋糕拿出来，心怡把蜡烛插上，灵钧往我头上放了一顶纸皇冠，我能看出来那是陈橙的手工。他们拍着手给我唱生日歌，让我许一个愿望。我想到陈橙希望我们高高兴兴的，于是笑着站在他们中间。

　　我吹熄了蜡烛。

　　“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对吧？哥哥。”

　　我的声音很轻很轻。

　　“小意不是坏孩子。”

　　灵钧突然抱住了我。

　　“陈意是世界上最好的好孩子。\"

　　何芮面对着我，认真地说。

　　“好孩子，来，切蛋糕。”

　　心怡把蛋糕刀递给我，我伸手去接，并把蛋糕平均分成六份。一份是我的，一份给心恰，一份给何芮，一份给温博，一份给灵钧，最后一份留给陈橙。

　　爸爸妈妈想留他们下来吃饭，被他们拒绝了。

　　“我晚上有课。”

　　“我是趁课间跑来的。”

　　“琴行的老师等着我呢。”

　　何芮温博和心怡挨个说出理由。

　　“我只是来陪小意的。”

　　“陪多久都可以吗？”

　　“嗯，多久都可以。”

　　三人告别，但是灵钧一直陪着我。我去拆了那个橙色的礼盒，里面是历年来曾被我撕掉的贺卡，陈橙竟把它们一点一点贴回去了，那些我赌气扔进垃圾桶的礼物全部出现在我眼前，他还帮我贴好了标签。

　　我想哭，但我已经哭不出声了。灵钧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又抱了抱我。

　　“我是个坏弟弟。”

　　“你是一个很别扭，但是很好的弟弟。”

　　灵钧转过脸与我对视。

　　“他知道你也爱他。”

　　“陈橙爱陈意，陈意也爱陈橙，他知道，这就够了。”

　　“高兴一点，小意，今天你生日呢。来，接着拆礼物吧。”

　　心怡送了我一个七弦琴的钥匙扣，非常漂亮，我甚至以为那是她给陈橙的礼物。看着贺卡上大大的花体字“To 陈意”，我珍而又重地把它们收入橙色的大礼盒。何芮和温博合送了我一整套文具套装，这是来自学霸的祝福吧。我把它们装进书包，明天上学就可以用了，也希望它们可以把好成绩带给我。灵钧送了我一对定制手办——是运动会的场景，我和陈橙用着同样的脸，同样的号码，在五公里越野跑的赛道上肩并肩。

　　“喜欢吗？”

　　灵钧的眼里满是期待，我用力地点头，并看见他松了一口气。

　　“你喜欢就好。我们准备礼物也花了不少心思呢，你的喜欢就是我们最大的慰籍。比如说我们前面吃的蛋糕，那是何芮芮自己做的，博哥帮他打发淡奶油结果把电动打蛋机玩坏了，后来他是用筷子打的，打了一个多小时才打发，他说他肱二头肌都练出来了……之前我和橙子也经常去何芮那儿打杂，我会烤奶油饼干，下次给你带点儿啊。或者，你可以来我家我们一起动手，嗯，等烤箱烤它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玩我妈的麻将机……橙子虽然是个欧皇但是他摸起牌来简直有毒，玩十局赢不了一局……小意你会打麻将吗？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灵钧在碎碎念，而我在认真听。

　　“我是一个好弟弟吗？在你眼里。”

　　“你在我眼里，在心怡眼里，在何芮芮和温哥眼里，都是个好孩子。”

　　“但是你在橙子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别扭弟弟。即使你不是好孩子，他也会爱你的。因为你是他的好弟弟。”

　　“他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听见你正式的道歉，但是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原来你没怪过我吗，陈橙，我的哥哥，被我伤害了的唯一一个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