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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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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韵又拉着盛初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了,便道:“今日你就先回去罢,明日我会去清溪门走一趟。切记,这段时间修真派并不太平,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跑。”
这话说得周全,唯有末尾的嘱咐有些突兀。盛初道:“弟子告退。”
她出了栖梧宫后,回了学宫继续练剑。
练完剑,盛初躺下小憩了片刻。
等到她醒来,夜幕降临。如果她没有算错,天界宵禁此刻应该已经开始了。
谁知这时,系统“叮”地发布了提示:“根据目前走向,宿主可以自由选择待在学宫或出外散步。”
果然不像宋韵说的那样,晚上不能独自出去。
宋韵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
盛初当机立断选择了出去。
她点燃灯笼提在手中,系好披在身上的藕荷色绣莲叶纹披风,走出学宫。
一个时辰后。
画扇亭是天界的果园,夜晚无人值守,寂静冷清。
忽然,有细微的响动自草丛传出,几只受惊的小鹊飞离枝头,唧唧喳喳,鸟鸣不休。
盛初钻出草丛,挑了个隐蔽位置坐下,四处观察。她怀里抱着灯笼,小心地护着忽明忽暗的火焰。
她出来逛了一会儿,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和事,但学宫的弟子居没有食物,她不得不继续待在外面,到最近的画扇亭摘果。
程愿刚好提着纸灯笼踏过青石板路从屋里出来,见到盛初坐在莲池边摘荷叶,穿着夏日的广袖襦裙,怀里还抱着一盏灯。
程愿问:“盛师妹,现下还是丑时,距早修开始尚有两个半时辰,你此时出外作甚?穿得这样单薄,我见你那件立领长袄甚佳,做工也细致,或可穿上。夜间太冷,会冻坏的。”
盛初笑笑道:“夜间虽凉,也还不到穿长袄的时节,我不冷,师姐不用担心。今晚恰巧不困,所以就想出来散散步。”
程愿亦不坚持:“明日晨读,不要犯困就好。”她微笑道,“我回去了。”
盛初问:“师姐夜半出外,可是有事?”
“谢师弟屋外栽种了几味药材,可以祛除朱砂的痕迹。今夜无事,便想起来。”
“早前我在额间贴了钿,不巧那些面花儿劣质,贴上去洗不下来,无奈之下,只得寻些草药另想法子。”
程愿说完,自顾自笑一笑,渐渐远去。
盛初又坐了坐,没有摘到能吃的果子,就盛了些水回去了。
“坏了,早知道和程师姐要些东西吃了。好饿……”
次日辰时,盛初醒来。
今日,却有些不寻常。
学宫的弟子居外传来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似是有不少人先后经过此地,盛初推开窗,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随后,门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孟锦,开口便焦急地道:“先起来,出事了!”
仅一句,便足以让人认识到此事的重要性。
她语气焦灼,加上盛初昨夜已经收到系统提示,心下惊疑,问道:“谁出事了?”
孟锦道:“是你师兄,谢疏。”
盛初不解:“为什么要强调谢疏是我师兄?难道还有第二个谢疏?”
孟锦疑惑:“你说什么?”
“算了不重要。”盛初摆首,“请前辈先说。”
但孟锦还是听清了她提的问题,一本正经地回答:“修真派的确不曾有第二个谢疏,但我不知你认识的人中有无另一个叫谢疏的,所以才这样说。昨夜学宫起火,谢疏的屋子被烧,屋内的画影戏人偶全都被烧毁了。”孟锦道。
“画影戏?他就是那个一心想演画影戏的师兄?”盛初觉得好笑,又替谢疏惋惜,“那这下可不毁了?他想必很难过。”
孟锦道:“都说谢疏有通天之能,不必担心他。只是修真派的房屋的确年久失修,我得禀明兄长派人手修缮才好。你好好待着,若无大事不必出去。”
她道:“这里有颗留影珠,你待在这里若是无聊,可以看回放。莫要出门,会有专门的弟子负责送膳。”
盛初应了声好,目送孟锦走后,打开回放。
灵光闪过,映入眼帘的是谢疏的屋子。
他的房间收拾得整洁干净,窗下放着一张书案,案上零散搁了十几本书,云母屏风置于案前。
夜深了,谢疏不在这里,大概是已经上床睡觉了。
浓浓夜色里,盛初听到,有人低声一笑。
那是一声很轻松的笑,笑声里带着惬意,并无反常,如同邀请某个同门好友到书房中查阅某本剑谱一般自然。
但,那并不是男子的声音。
屋外,如盛初所知一般,程愿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之中,她低下头,弯腰采摘草药。旁边放着一只竹篮,篮内装了不少草药。
不知那名女子是何时进来的,程愿自与盛初道别离开起就一直在谢疏屋外,看来那女子应是在夜初就来了。
屋内,传来极轻微的“咔擦”一声。盛初眉心一皱。
忽然程愿猛地一惊,应当也听见了咔擦的声响,抬头看向房内。
她皱眉,但并未觉出异常,低下头继续采摘。
谢疏在房中睡得正沉,与他同住的柳钰热得醒来,发觉一阵阵逼人的热浪不断涌入房内,心中大惊,连忙推醒谢疏:
“谢师弟,你快起来,今晚为何如此燥热?可是有事发生?”
谢疏已经完全沉浸于与周公的棋局之中,一时间醒不过来,脑子也不清不楚:“你等我再睡一会儿。不要吵。”
他云淡风轻,柳钰却感到事态严重,不顾热流扑面,奋力冲出了房门。
他刚跑出来,就见满地都是从房顶掉落的瓦片。回头一看,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面墙上,烧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柳钰惊诧至极,忙喊谢疏。然而谢疏沉睡在梦乡之中,全然没有听到他的喊声。
柳钰心急如焚,见墙有崩塌之势,瞬间剑眉倒竖,高声呼喊:“快来人!救我师弟!”
他一边嚷嚷,一边赶紧捏水诀灭火,只见墙上火苗迅速变小,墙体晃了晃,居然恢复如初。
天界还有谁会用这种火?水诀一出立刻就能熄灭,这也太拙劣了些!
柳钰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对那些闻声赶来的弟子道:“原来是一场误会,都怨我,诸位回房睡罢!”
众弟子齐齐翻了个白眼。
程愿就在不远处,见众弟子皆围在谢疏屋外,便走了过来:“怎么了?诸位道友为何不回房歇息?”
有弟子道:“我们是来看热闹的,柳师兄可是门主之子,一呼百应,我们自然都起来了。”
柳钰接收到程愿略带震惊的眼神,解释道:“程师姐无需误会,是我误传谣言,诸位回房罢。”
众人顿觉无甚意思,纷纷回房歇息。
回放结束。
盛初心情复杂,这场闹剧,委实让人意外。怪不得宋韵要提醒自己,原来是对昨夜的事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