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捕手》墨默浅

1、我们成立侦探社吧

　　南市二中，正是夜深，连草地上的蟋蟀都停止了叫唤，只留下漫漫的安静，以及宿舍楼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吴直，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此刻仍未入眠。从梦里惊醒过来的他缓慢起身，努力回想着刚才梦里模糊的内容--一无所获。吴直悄然掀开被子，担心吵醒熟睡的室友，蹑手蹑脚找到拖鞋后就直往阳台走去。
　　明天就是开学的第一周，寄宿学校允许学生开学提前到校报到。不同于日常的排课，周一早上除非天气原因一般都伴随着升旗仪式。高中生的一大幸福就是期待下雨的时候，但对于吴直来说这只意味着没办法在早课上补觉了。
　　阳台边，风吹着排排晾架上的衣物，叮当作响搅动着青春期少年不安的心性。这些天以来吴直的记忆就时好时坏，甚至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加上白天到校时做了一天的公交车，下车扶着垃圾桶吐了还几分钟，他的心情到现在也异常烦躁。
　　“3点50”他抬手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
　　宿舍楼对面是学校的教师家属楼，中间隔着不远的距离，还种有几十支细竹，竹叶摇曳不止地切碎朦胧的月光，竹节吱呀吱呀的拉着提弦般的曲调。
　　家属楼上一丝红光在黑暗中隐约跳动。这很快就把吴直无处安放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对面是教师家属楼，这么晚了偷偷出来抽烟？吴直望着远处那个站立的人影，微微出了神。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清香，也不知道是不是附近有什么花开了，气味莫名安神。
　　风吹得越来越历，衣架上一件没系紧的裤子忽然摆脱开来，眼看着就要往吴直脸上拍来 ，他连忙拿手避开。
　　不远的天际，只见一道惊雷猛然点亮云层。
　　未等身体反应过来，吴直只觉眼前有什么光亮闪过，对面那道矫健的身影正翻身跨过越围栏一跃而下。“c….”电光火石间吴直心头一震“这可是高楼层！”。
　　不差一眨眼的功夫，四周依旧平静。意料之中坠落物体结实相撞地面的声响并未出现。吴直这才缓慢放下了挡住眼睛的双手，头赶紧探出栏杆，在地面上寻找那道身影的痕迹。
　　楼下空空如也。
　　真是见鬼了，吴直回头张望宿舍里，一号下铺的大才子王浩翻了个身，枕边的暑假作业摇摇欲坠（这人昨晚还在补作业，来不及收进书包里），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清醒的现象。
　　吴值按下忐忑的心，用衣角擦了擦眼镜片。
　　“要不要报警，可……”
　　刚想拿起手机的他，一番思想斗争下还是摇摇头，决定放弃深究。
　　“也许只是看走眼了吧，兴许只是件衣服罢了，就像这件裤子一样”。一顿自我安慰安慰，他把地上的裤子从新搭回了衣架上，随后带着不安与好奇轻声回到了床边。
　　浓重的睡意随着被子的盖上而袭来，这次梦中，吴直终于看清了未完梦境的画面：他的身体被不知名的液体充斥着各处，低头都会伴随着周身水一般的阻力。透过反射着各种指示灯的玻璃，他努力张开眼睛，只见一名身穿白卦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孩在仪器台上疾速地操作着什么。隐约中男人催促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快！熔金计划开始了，绿洲已经被攻破，很快他们就能找到密室……”
　　没等吴直再仔细把面前的情景收进眼里，视线就到处充满了气泡，直至淹没了全部梦境。
　　…..
　　此时，宿舍对面楼下，一个身影蛰伏在黑暗中。男子含着项链上的铭牌，一个一个地解开了身上的衣扣。退下衣物的健壮身体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射出起伏的明暗，黯淡的金色纹路从结实的腹部朝宽阔胸膛延伸。
　　“时间，不多了”暗处另一道身影靠近了男子，姣好的身材上，俨然是一副冰冷的女性面庞。
　　“老爷子要找的人，确定是他？”男子放下了铭牌，冰冷的金属轻轻地敲击着炙热的肌肤。
　　女人伸手压住男子的胸前的铭牌，侧头幽幽地吐出一句，“应该就是他，毕竟这种反应，不正是我们身上印记的使命吗”
　　“使命吗”男子搭上了女人的手，眼中的光芒渐渐变得坚定，“阿筱…..”
　　唤做阿筱的女人回应那了炽热的目光，她抬起头，温柔地回答“我一直都会在，不管过去将来”
　　无言的沉默又一次在夜色中漫游，从远方而来的冷气，漫漫降临南方的土地，只剩飘落的竹叶，悠然与风共舞。
　　次日
　　匆忙赶到楼下空地的吴直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似乎只有角落里的一根烟头疑似佐证着昨晚的事。
　　“或许又是梦吧”吴直只得悻悻走开。今天周一，有升旗仪式。等远处的喇叭传来熟悉的进行曲，他汇入人群中一起匆忙赶往操场走去。
　　吴直作为班上中游的分子，几乎游离在班主任及一众授课老师的视线外，这也跟他绝不惹事的性格相关。
　　“长哥，还在背单词哪，周末去哪浪了”排队的人纷纷打起了招呼。
　　“哪有的事，不是后天有个竞赛，我妈非叫我报，这不，单词都没背熟”陈文长是班里的尖子生，此时正拿着小巧的单词书背着。“倒是你老研，球都随身带着，第一节可是老许的课，怎么着，又想偷偷溜出去？”
　　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中，吴直显得格外另类，他始终排在队伍后。听着噪杂的人声，他意识又开始飘忽起来。
　　忽然一个身影在远处闪过，那是隔壁隔壁隔壁文科班的黎彦。拓展课上他跟吴直同桌，加上吴直与众不同的取向，使得吴直格外关注，却又不会显露出来。
　　这份心思或许不会有任何表明的机会，但青涩的心依旧怀着莫名的憧憬。
　　之后的升旗仪式一如往常，学生代表演讲完到校长讲话。循规蹈矩，日复一日。
　　只是就在升旗结束后，吴直脖子上突然围过一双有力的臂膀。他往后不适地扭过头去，迎面对上一张英俊的脸。
　　那是一张带着些许不羁又稍微浪漫的面庞，从恰到好处的五官到硬朗的颌线，无一不在彰显这张脸主人的气质。
　　微红泛在吴直两颊，身体稍微地抗拒着这个陌生男人的接近。
　　“许千钧，刚转来的，请多关照”许千钧的手没有放开吴直的意思。
　　“你……你好，我叫吴直……”磕巴的几个字从吴直口中吐出来。
　　“嚯，钧哥你也转来二中呀”体育委员兼校足球队长的徐研看到队伍后的许千钧发挥起了他交际花的本领。
　　此刻许千钧正搭着吴直的肩膀，拉着唯唯诺诺的他往人群走去。
　　“老爸说他要亲自监督我，没办法”许千钧搭着话，一旁的吴直就像是他的战利品。
　　“你跟吴直认识？”班长夏小小也在一旁，注意到了扭捏的吴直。
　　“刚认识，是不，以后多关照”许千钧用力收紧了臂力。
　　吴直只得摆出苦笑。
　　这时吴直好像看见许千钧胸前的铭牌，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见吴直盯着自己胸口，许千钧晃了晃那项链，“这是我一朋友送的，好看吧”
　　“我好像在哪有印象，这个项链跟铭牌…..”吴直回答道。
　　“逮虾户？”
　　“或许吧”吴直没有否认，由着这个男人拉着自己走。操场的阶梯格外拥挤，时不时的两人就靠近几分。
　　……
　　课堂很快过去，不出意料地班主任老许向大家“隆重”介绍了他那刚转来的宝贝儿子许千钧。
　　老许是二中执教多年的老语文教师，出了个不怎么着调的儿子，就想着与其天高皇帝远的放养，不如转来自己班上盯着他学业什么的也方便。
　　“你就坐吴直后面吧，他们小组的路广因伤住院上不了学，正好空缺一个”老许指向眼神已经困到不行的吴直旁边。
　　就这样许千钧成为了他的后桌。
　　“哎哎”许千钧用笔戳了戳还在见庄公的吴直后背“你都趴了两节课了，昨晚没睡好？”
　　吴直没什么好气地抬起头往后看去，“嗯”做了肯定的回答。
　　“我跟你说，我成立了一个侦探社，要不要加入”许千钧依旧没脸没皮地追问道，并顺便往吴直嘴里塞进来一颗糖。
　　“学校不早就有推理社了吗，你新弄一个，谁会加入啊”吴直含着酸梅味的糖果，精神渐渐恢复过来。
　　“你不就是第一个了吗，只要我们两元老通力合作，搞几个疑难杂案，名声不就出去了”许千钧眉飞色舞，双眼放光，还转身拍了一旁的徐研，“你说是不是”。
　　然后就换回了徐研的拒绝，“老大，我还管着我那足球队呢，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面的吴直也想要顺势拒绝，只是话刚想说出口，另一颗糖就塞了过来。
　　“……”
　　“就这么定了，先从我们开始，成立侦探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