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南》悠拉悠

7、第六章 盗贼公会

　　林提眯着眼睛打量三人。灰精灵，这些日子经常往来于公会的人，他再熟悉不过；长袍的褐发男子一看就是个法师，灰色眼睛里燃烧着戾气；另一位不好评估，看起来不像本地人，看向他的眼神颇有些惊讶神色。他轻蔑的撇嘴，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都这样，好歹他也是本城□□上响当当的人物，别人一提到总是有些惧怕的。
　　“林提，我和我的朋友要见蓝斯特。”苏又重复了一遍。通道尽头那扇巨大的雕花木门就是蓝斯特的办公室，前面站着两个黑衣守卫，还有这个精灵。
　　林提摸着下巴，细长的眼睛紧盯着苏，一条深深的线出现在他眉心平滑的皮肤上。
　　这样越发像古装片里的冷美人了，总是找主角麻烦的那种，魏娜在心里评估。他有着和苏不相上下的尖耳朵，脸型和细长的凤眼也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他皮肤白皙，头发是蜜一般的颜色，一丝不苟的向后系起。无论从哪种文化的审美来看，他都一定是在偶像剧里可以让少女惊呼的那种。
　　可惜的是，作为在法术上造诣颇高的公会首席法师，林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苏，听说你当保姆去了，当得快乐不？”
　　“和你无关。”苏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哦，哦。如果有那精力，我也想去做做这种轻松的工作，顺道还能结识几个这样的……朋友。不过你知道，作为首领的副手，我总是分不开身，刑讯，暗杀，训导新人，管理其他分支公会，很多事我不得不亲自操办。说到新人……公会时刻都有新人加入，不过能通过考验活下来的比例却不那么高。”他斜眼看了看三人，期待在他们眼中看到哪怕一丁点慌乱，然而，他失望了。当然，有一个是因为大部分词语听不懂。
　　“首领没有时间接见新人。” 林提终于切入正题。
　　看到灰精灵脸色不善，他又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这么长时间来你还不明白公会的规矩？在被公会正式承认以前，外人不能直接面见首领。你么，我管不了，不过，你所谓的朋友不行。也许在他们为公会做出一些小努力以后，会有这样的机会。”
　　“我会亲自和蓝斯特解释的，”苏冷冰冰的说，绕开林提，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大门内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和一些皮椅。再往里走，那道暗红色花纹的木门之后，才是蓝斯特的办公室。
　　此时，蓝斯特眯着眼睛，将穿着柔软鹿皮靴的脚伸到桌子上，舒服的靠着豪华的红色皮质座椅打盹儿。他的办公室宽敞奢华，摆满了各种珍奇的收藏品，被无数蜡烛映得通亮。这几日公会还算平静，又暂时没有什么会要开，他决定把办公室门锁住，趁机偷偷懒。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一定是林提，总拿杂事来烦人。蓝斯特试图继续打盹儿忽略这该死的噪音。
　　敲门声不屈不挠的继续，越来越剧烈，最终，变成了脚踹门的碰碰声。
　　蓝斯特嗖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拧开门，外面站着脸色发暗到几乎可以和黑暗精灵媲美的苏。
　　“苏！我亲爱的老友，好久不见，旅行愉快吗？”蓝斯特嬉皮笑脸，“赛洛斯特别和我打招呼，说要代他好好接待你。”
　　“唔，还好。不过自从来了你这里，就算不得愉快了。”
　　“呃——”
　　“你的首席法师倒是很威风，把我的朋友拦在外面不让进。”
　　“抱歉，你知道，林提这个人死脑筋，做事一板一眼，再说公会也有公会的规矩嘛。说回来，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亲自推荐？在我的记忆里，你可是从来没有带人来过公会。”他一面往两只镶满珠玉的杯子里倒酒，一面好奇的询问。
　　“一名是法师。法术程度不清楚，对古代卷轴到有些研究，他是想要在公会里做些事的。”
　　“哈，林提必定要生气了。那另一名是……”
　　“是个女孩。她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曾在麦什受到追捕。我……怀疑她和纳穆里亚有关系。证实之前，她只能留在你这里。”
　　蓝斯特停止了倒酒。他端起杯子，将其中一只递给苏。“金精灵家乡的葡萄酒，尝尝，不比你们库西精灵酿的差。苏，你听过今年从麦什流传出的末世预言么？据说是刻在埋藏于地底的石板上，其中提到了纳穆里亚之星，可是纳穆里亚已经消失了数千年，只留下一些零星的文献。”
　　“那预言是不是真的无法确定，不过据我所知纳穆里亚确实达到了我们这个世界没有达到的高度。那女孩曾提到她的家乡，和这里的任何国家都差距很大。”
　　蓝斯特已喝完酒，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苏，我这里不是慈善收容所。如果她连公会都不能适应，恐怕更无法适应这个对她来说未知的世界。”
　　“我知道。”苏回答，他的脸在烛火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你总是太善良。”蓝斯特耸耸肩，丢开酒杯，朝手边一个小黑盒子狠狠的戳了下去。
　　“叮————！”震耳欲聋的铃声响起。
　　半晌，一名金发尖耳的精灵推开办公室厚重的暗红色雕花大门，探个头进来。
　　“林提，叫他们进来。”
　　“但是——”
　　“我不喜欢重复。”
　　林提忿忿的看了一眼灰精灵，随即朝外挥手，示意魏娜和修特跟进。魏娜还在疑惑刚才的铃声，这里也有电话？她觉得自己幻听了。
　　她在心中描绘过盗贼公会之首的模样，她认为，一定和电视剧里的终极BOSS差不多，暴戾阴沉。而眼前这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和蔼大叔，留着小胡子，下巴上的胡子还扎了个红色条纹的小蝴蝶结。他时而捋捋胡子，时而将拍拍苏的肩膀，亲切交谈着什么，有时还转过来朝自己微笑。
　　“那么，你们就是苏的朋友。”
　　“修特.卢尔斯，旅行法师，希望贵公会找到一些任务。”修特欠身。
　　魏娜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修特瞄了她一眼，“抱歉，维奥拉从东方大陆来到亚弗，语言尚不通，不过……”
　　林提念起了翻译法术。
　　“不过，因为她的家乡太遥远，普通的翻译法术无效。”修特冷冷道。
　　确认了她确实处于迷茫状态后，林提脸色阴暗了下来。魏娜表示很无辜。
　　“苏说你研究过古代卷轴，你有这样的法术么？”蓝斯特饶有兴趣的问。
　　“研究不多，不过正好可以解开她的语言障碍。”
　　“很好。那么，语言方面的问题，修特你要好好帮帮维奥拉。”蓝斯特笑了起来，话锋却一转，“至于你们入会的事宜，林提你来负责。”

　　魏娜一屁股坐在木床上，床应景的嘎吱噶吱作响起来。这是公会给她分配的房间，和她自己的卧室大小倒差不了多少，墙壁由芦苇混合泥灰筑成，散发着类似秸杆的味道。房间内简单的摆放着木床，木桌，木盆，和一个锁已经损毁的箱子。据林提说，每天都会有佣人打扫，收取换洗衣物，添置蜡烛，她大可不必操心卫生问题。她路上添置的衣服是不够御寒，蓝斯特特地差人送来一批服装，以及厚实的斗篷，不用说，这八成出自苏的嘱咐，她还没有自大到相信公会首领会罩着自己的地步。苏给他们打过招呼，便离开了公会，说是要去什么地方。
　　这里不像公会中枢，蓝斯特的办公室那么封闭，需要绕来绕去才能到达。她的房间幸运的有一扇小窗子，往下看，有一个有盗贼把守的后院，旁边的巷道少有人经过，阴暗潮湿。
　　耳边响起敲门声，有人轻轻咳了一下。
　　魏娜打开门，外面果然站着紧紧抿着嘴唇的法师。
　　“今后要问一下是谁再开门。”释放了一个翻译法术以后，他劈头盖脑的说。
　　“那个林提会使坏？他今天看你的表情不大友善，嗯，应该说对我们都不太友善。”魏娜指出。
　　“在公会内部到不至于，但至少可以让你做做准备，不该看的就别给人看了。”
　　魏娜憋不住，噗的一下笑起来。修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像碎碎念的家长？
　　“很可笑？”修特有些忿忿，“女孩，你微薄的智商还没有让你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盗贼公会不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这里生命不那么值钱。即使首领和苏是朋友，也不会保证你安然无恙。”
　　“可我觉得，你的处境比我更危险。”魏娜不怎么想和他计较他话语里的讽刺意味，这人就这样，相处多少天来，他随口一说就带刺，后来众人都不怎么搭理他了。
　　“当然，林提在今后会以各种理由来刁难我，”修特咬牙说，“不过我不会坐以待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修特挑起眉毛，“你保护好自己，就算不添乱了。记得不可以和任何人提到你来自异世界，这段时间装哑巴就行。噢，现在你本来就是半个哑巴。”
　　纳穆里亚，这个东西对所有人都那么重要吗？魏娜轻轻叹气。
　　“纳穆里亚是一块消失的古大陆。”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修特解释道，“至少在七千八百年前，它就沉入水底，现今只留下一些文献。据这些文献记载，纳穆里亚发达到现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抗衡，它拥有奇妙的飞行器和武器，那里的人们具有心灵力量，可以依靠意念完成许多事。但这些都还不全面，它的宏大远远比我们能想象的更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地球现在再怎么发达，倒是从来没有什么意念能力的说法，超人，圣斗士之类作品里倒不罕见。
　　法师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维奥拉，你还记得你刚来时给苏他们留下的语言和绘画么？”
　　“呃，我就是随便写写，你好再见之类的——”
　　“那其中一些文字和纳穆里亚的很接近。你也声称自己认识麦什石板上的一些文字。”
　　“我那是靠猜的，象形文字么，形状八九不离十，太阳就画个带点的圈，月亮就是个月牙，鸟就是……”
　　修特挥挥手让她噤声，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张有些破损的羊皮纸，在烛光下展开它。
　　“这是我临下的纳穆里亚飞行器图片。”
　　他满意的看到，魏娜张大嘴，久久的愣在那里。
　　那分明是一架草帽形的UFO，中间开得有一排圆孔，圆盘下方还带有三个不知做何用处的突起。纵使魏娜没有亲眼看过，可在图片和电影里，她看过太多太多次。前不久，她还把和这个差不多的造型画给苏看，试探他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