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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回 太皇太后 母仪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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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打斗停止,侍卫跪了一地。
皇帝踏进来,喝道:“凤萱宫乃太皇太后修养的清静之地,哪里容得你们刀光剑影杀气冲天?孟广德,还不带人退下!”
“遵旨!”
上一刻是人影重重,下一刻便干干净净只剩三人。
皇帝说的可巧,这瓮中捉鳖夺我性命之事,太皇太后倒成了无辜者,还被扰乱了清静!他是不明真相还是即便心中通透也是说不得的?
“儿皇拜见皇祖母!”皇帝跪于地上。
我却是站着,要我拜这视我性命如草菅的人,我可不依,幸而他们也顾不上管我。
太皇太后又闭上了眼睛,捻着佛珠:“域儿,若是辩解之词,哀家一概不听。”
皇帝朗声道:“儿皇不敢说自己无错,可皇祖母这般作为,教人心寒。”
“皇帝怎么不觉得你的作为教哀家心寒!”
“儿皇埋首于奏折倾心于朝政日不得闲夜难入寐,既未误了军机也未乱了朝纲,为何皇祖母不见儿皇功烈,只对儿皇错处耿耿于怀!”
“哀家怎么不见!”太皇太后双眼怒睁,红线绷断佛珠散了一地:“哀家一直以你为豪!为天下喜,安和太平,为百姓喜,丰衣足食。天降明君,心甚慰之。但是你怎能与这乖张竖子纠缠不休!可记得前朝永哀王,独宠安君,几要封后,终是亡国。哪本史书不是写的不堪入目?哪有人听到此君不是一声讥笑?哀家不愿意见那些史书上如此说你!其实永哀王善于诗词歌赋,才华绝代,可如今有谁能记得?若他不沉溺于安君之美,或能流芳百世,可他偏偏行了岔路,遗臭万年。流芳百世抑或遗臭万年,域儿,难道如此选择你都无法决断?”
“儿皇并不认为自己与那永哀王一般。永哀王虽才华横溢,但不善治国,权臣作乱,不可避免。”
“纵然如此,你该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是天下人的君王!”太皇太后疾言厉色,“你是天下人的表率,是万万人的榜样。你可知自从你独宠留君,那些南馆小倌不再藏于暗处,正大光明与青楼女子竞抢,他们凭的是什么?那些达官显贵,藏相公于室嬉闹不止,他们又是凭的什么?那些穷人家的幼子,生得标致些,便不再耕地种粮,而是投身娼业!这天下男不为男,何以为继?难道要女子行男子之事?皇帝,你身上背着江山,背着百姓,背着万世基业,若轻浮行事,毁的是悠悠山河,太平康安。先皇早逝,皇太后亦随后而去,皇后未立,如今哀家便是这天下人之母,若哀家不替你清除邪魔,又有谁人能为?如今你坐拥天下,贵不可言,无人敢妄加指责,可你怎知在百年千年后‘丛域’两字会不会成为笑柄!先皇替你取名为域,便是要你守着这片广博地域,你想让先皇地下有知心中难安?域儿,你从小晓人情明事理,该明白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适可而止’四字总不会太难理解吧?”
皇帝沉默良久,低头叩首:“谢皇祖母指点。”
太皇太后眼睛又闭:“好自为之。”
跟着皇帝一路走着,无言无语。行了几步,皇帝越走越快,突然他定住,回首道:“你跟着朕做什么?”
我道:“如今我朝不保夕性命危矣,自然要紧紧跟着你,早些知晓死期为妙。”
“回留君阁去!”皇帝吼了一声,飞身而去。
我站于原地,冷然望之。终于能逃脱这个牢笼,却是以死为价。太皇太后一番言语真是精彩非常,有理有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愧母仪天下。我于一旁听着,直想抚掌拍手称快。若我能以此番言语打动皇帝,就不会受种种磨难经种种苦楚。太皇太后,你可知道,你千算万算,灭掉的也不过棋子一颗!皇帝的心思终究比太皇太后深了一层。
自此我无心练武,只等圣旨。
练练练,再有一身功夫,比不过那千万大军!武武武,再是武功盖世,脚下这片土地也是皇土!
有那么多的不甘心,那么多的不得已,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小玉问我哪里出了变故。她心思玲珑自然知我有恙。我只能凄凄看她,若是留君赐死,只怕她这小小丫鬟将成陪葬!我本诺她,有朝一日出了宫廷,必定带她一起。此言成真,却是拉着她共赴黄泉!
“小玉,你逃吧。”我说。
小玉剥着一颗葡萄,斜睨了我一眼,笑道:“莫不是那夜饮酒烧坏了脑子?没罪没恶,我为何要逃?”
“你经常拿御膳房的点心。”我脱口而出。
小玉掩嘴而笑:“这么点枝末小事,你倒当真。”
“你不知!”我几乎要说个明白,小玉把剥好皮的葡萄塞进了我嘴里,笑容满面:“好了,好了,坷少爷,有时间想那么多不如吃葡萄。”
我嚼着葡萄,真是又酸又苦。
那无咎怎么不出现?若让他带走小玉,不知他肯不肯?总觉得他喜欢置身事外,笑看红尘。
这时,尖细的嗓音响起:“留君接旨!”
不过几日,本是天籁,终成魔音。